《鳶尾花物語》《二部曲》 - 第三十五章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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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沉的腦袋像是被悶在濕布裡一樣，連睜眼都帶著濃重的疲憊。

　　我緩慢地張開眼，視線模糊地望向天花板，一片潔白。

　　空氣乾燥，光線柔和，不再有厚重水氣壓在胸口的窒息感。

　　這裡……是哪裡？

　　我撐起身體，才發現身上還接著點滴，頭腦依舊昏沉，但四肢尚算有力。

　　熟悉的擺設與牆面上的標誌告訴我：這是鳶尾花分部的醫療區。

　　時間感依舊紊亂，我只知道，那片盆地的霧、那株植物……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我轉頭，看見鄰床的夏特和銀鷹仍未醒來，呼吸平穩，應該只是還在恢復中。

　　門外傳來一聲腳步聲，隨即，一道熟悉的銀白身影推門而入。

　　是芙蕾雅。

　　她手中拿著報告板與補給水袋，表情冷淡，語氣卻意外平和：「你昏了整整三天。現在醒了，正好可以填一下報告。」

　　我皺眉：「……我們是怎麼回來的？」

　　「一個個扛出來的，不然還能怎麼辦。」

　　芙蕾雅語氣冷靜，卻多了一絲明顯的疲倦與無奈。

　　「當你們進入中心區後不久，所有通訊訊號突然中斷了。我在外圍等了一會，訊號才斷斷續續恢復。我看到你們全數倒在地上，確認你們還有呼吸後，依照撤離預案，一個個把你們從那鬼地方拖出來。」

　　她語畢，目光落在病房內仍在沉睡的夏特與銀鷹身上。

　　我一時說不出話。

　　芙蕾雅走到床邊，把報告板扔在我腿上。

　　「你醒得最早，交代一下你們在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吧，我好跟上頭回報。」

　　我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內心莫名浮起一絲說不出的異樣感。

　　我知道此刻不是追問的時候，芙蕾雅的話看似簡單，但我總覺得其中隱藏著什麼沒說出口的事情。

　　我閉了閉眼，試著把記憶釐清。

　　——盆地、那株花、突如其來的水氣壓力，以及……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似乎聽見了某種低語般的聲音。

　　那不是幻覺。

　　但我知道，現在還不是說出口的時候。

　　我深吸一口氣，終於落筆，在報告第一行寫下：

　　「我們進入中心霧區後，遭遇了極強的水氣壓力與空氣異常，接著接觸到梅芙尼雅……」

　　我寫完最後一行，將筆放回托盤，看著仍在昏睡的夏特與銀鷹。

　　霧中的景象又再度浮現腦海，那株如夢似幻卻致命的花——梅芙尼雅。

　　我忽然坐直了身，記憶中的一個承諾閃過腦中。

　　我披上病床邊的外套，推開病房的門，走進走廊。

　　鳶尾分部的建築依舊冷靜有序，走道裡只有些微腳步聲與通風機的運轉音。

　　我四處尋找那熟悉的銀白色身影，直到在走廊盡頭找到正查看報表的芙蕾雅。

　　「芙蕾雅。」我開口。

　　她轉過頭，臉上沒太多的神情。

　　「那朵花呢？」我問。

　　「我需要它。我要研究它的毒素成分，並設法製作解毒劑。這是我答應銀鷹的事。」

　　芙蕾雅皺起眉頭，目光落在我臉上，沉靜地打量著。

　　「你看起來還沒完全恢復。」她語氣平平，卻隱隱帶著一絲責備。「你真的覺得現在的你，還能應付得來？」

　　我沒有回答，只是與她對視，堅定地點了點頭。

　　她輕哼一聲，語氣帶著一絲諷意：「植物學者的執念還真不輕啊。」

　　我沒有迴避，只回應她一句：

　　「如果現在不處理，以後只會出更大的事。」

　　芙蕾雅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將報表資料闔上，緩慢地抬頭再看了我一眼。

　　「你有把握製造出解毒劑嗎？」

　　我點了點頭。

　　「接觸梅芙尼雅之後，我對它的毒性機制有了初步的認知。雖然還不完整，但已經有研究方向。」

　　我語速不快，像是在確認每一個字句都清楚無誤，將自己針對神經毒素的對應方式一一道出。

　　途中芙蕾雅沒有插話，也不知是否真的聽得懂，只是面無表情地靜靜站著，直到我話音落下，她才開口。

　　「那東西經過處理後，暫時封存在基地深處的冷凍庫裡。」

　　她頓了頓，看著我。

　　「要怎麼處理，我可以幫你向上頭申請許可。」

　　我點了點頭。

　　「那就麻煩妳了。」

　　芙蕾雅沒多說什麼，當著我的面撥通了電話。

　　她站得筆直，語氣平穩地交代了目前樣本情況與我的申請請求。

　　通話過程不算長，但她神情始終謹慎，直到結束前，她忽然轉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將電話遞了過來。

　　「接吧。她想親自跟你說。」

　　我接過電話。

　　下一秒，那頭傳來了一道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姆特。」

　　那是姑姑，雅桑琪・米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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