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花物語》《二部曲》 - 第三十四章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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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林深處，一處地勢高起的石台靜靜矗立於霧海之上。

　　兩道人影佇立其上，俯瞰著遠方尚未散去的藍霧盆地。

　　其中一人身形嬌小，金色長髮隨風輕擺，碧眼在薄霧中閃爍著冰冷的光。

　　那人依舊維持著那副不符年齡的蘿莉外貌，但此刻身上的打扮與過去白袍實驗者的形象截然不同。

　　她穿著一套深灰色的野戰探險服，肩背輕型裝備包，腳下是沾染泥痕的野戰靴，全身上下皆是為野外行動所準備的裝備，明確地表明——她此行的目的，絕不只是為了科研。

　　此人正是莉莉絲。

　　而她的身旁，站著一名高挑女性，銀白短髮在陽光下映出銳利的光澤。

　　若是姆特他們此刻在場，恐怕怎樣也不會相信，這個人竟會與莉莉絲站在同一陣線。

　　她正一手舉著軍用望遠鏡，盯著盆地方向的殘霧與倒塌林帶。

　　「看來梅芙尼雅那邊已經被姆特成功採集了。」

　　她收起望遠鏡，轉頭望向莉莉絲。

　　「現在要過去回收嗎？」

　　莉莉絲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靜靜凝視著遠方如海般翻湧的藍霧。

　　「不急，等附近的毒素消散一些再行動也不遲。」

　　她的語氣一頓，接著補了一句。

　　「他們進去的那一刻，就已經吸入梅芙尼雅釋放的神經毒素了。」

　　芙蕾雅微微一笑：「畢竟，那批隔離服可都是我親手處理過的。」

　　「過濾器的閾值只需要一點點偏差，就足夠讓毒素滲透到皮膚微層與呼吸系統，要算好他們陷入昏迷的時機，可是花費了我不少的計算時間。」莉莉絲語氣淡漠。

　　片刻後，芙蕾雅低聲問道：「是說他們這狀態，面對那樣的水壓與毒素雙重壓力，你確定他們撐得過去嗎？」

　　「這種程度的的水壓，換作一般人恐怕會致命。但他們吸入了梅芙尼雅的毒素，雖說這毒素會致幻，但它還潛藏著另一層效應——它能在極短時間內暫時強化人體的物理抗性。」

　　她轉過身，眼神冷靜，像是在複述一個既定的結果。

　　「撐一下的話，我想應該不至於造成太大傷害。」

　　芙蕾雅挑眉：「真麻煩，還得過去把人給撿回來。」

　　「至於姆特的話，我倒是不擔心。」

　　「怎麼說？」

　　莉莉絲搖頭，回答道：「他身上有比梅芙尼雅還要棘手的抗體存在。」

　　「所以你早就算到了這一步？」

　　「不算預料，但他既然選擇親自踏進來，就說明他還是很在意那些課題。」

　　「所以你原先的目的，是要來這裡終結梅芙尼雅的嗎？」

　　莉莉絲搖了搖頭，輕聲道：「我只想知道，誰會最先反應、誰能撐得最久——這才是我想觀察的結果。」

　　芙蕾雅聳肩，不再多言。

　　莉莉絲垂下視線，取出身上的裝置，一組微弱的訊號從霧層中被拉出，顯示出盆地深處三個標記點正處於靜止狀態。

　　「神經活動指數正在下降，大腦皮層反應正在趨緩，差不多快進入深層昏迷階段了。」她一邊看著數據一邊低聲說道。

　　芙蕾雅站在一旁，目光掃過螢幕，語氣冷淡：「姆特不是最晚碰到毒素嗎？怎麼反應會這麼快？」

　　莉莉絲不置可否地輕聲一笑。

　　「這正是我最想觀察到的現象，梅芙尼雅的毒素會根據個體差異，對不同系統產生各異的反應。」

　　她抬起頭，霧氣下的瞳孔透著異樣的光。

　　「對於他來說……這應該不算什麼。」

　　芙蕾雅皺眉，目光銳利地落在莉莉絲臉上。

　　「妳真的打算就這樣看著？若他撐不住——」

　　「他會撐住的。」莉莉絲打斷她的話，語氣堅定卻冷靜：「他不會輸給這種等級的測驗。相反，若連這點都承受不了，他也沒資格碰觸這些秘密。」

　　芙蕾雅沉默了幾秒，終究沒再反駁。

　　「……那接下來怎麼辦？」

　　莉莉絲關掉手上的裝置，將其收回懷中。

　　「長途跋涉來到這裡，他們也累了。就讓他們先休息一會，等毒素散得差不多，再上前營救也不遲。」

　　莉莉絲搖了搖頭，語氣輕描淡寫，彷彿只是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

　　芙蕾雅轉頭看向下方濃霧未散的盆地，眉頭微蹙。

　　「你就不擔心，等姆特醒來時，你那場假死的戲就穿幫了嗎？」

　　莉莉絲搖了搖頭，絲毫不在意。

　　「穿不穿幫的無所謂。」她語氣平靜：「在外人眼中，莉莉絲‧諾貝早就死了。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只有艾亞‧諾貝。」

　　她語氣一頓，語調仍舊冷淡如初。

　　「這不過是實驗的前半段，等他們把樣本帶出森林，這樣故事才能走向結尾。」

　　「那時需要我動手嗎？」

　　「不用。」莉莉絲語氣平穩：「他若能得出答案，到時候，我自會見他。」

　　她轉過身，朝高台後方走去，腳步沉穩有節奏，野戰靴踏在石地上，發出悶聲回響。

　　芙蕾雅站在原地片刻，望著逐漸遠去的背影，沒有跟上。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再度拿出望遠鏡，朝盆地方向望了一眼，注意著姆特他們三人的情況。

　　她明白，接下來的收尾工作，將由她來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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