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途 - 第十八章．偏方療法

女孩，紫灰色短髮，身高跟外貌看來妥妥地誰出手誰犯罪。

這孩子用樹魔像把自己鎖在名為「亨德爾森」的移動鐵牢裡，著最厚的甲，扛最猛的炮，誰能想到被船上的基佬當成夢中情人的兩米三巨漢是戴圓框眼鏡的小不點。

「凡賭亨德爾森有胸毛的基佬都得給我賠錢，他們看到她大概就萎了吧。」

「女孩子胸前沒有毛孔嗎？」

「你掀啊，我的手慢慢接近電話嘍。」

「沒有就沒有，那些賭鬼早死了，你這賤貨得跟保險公司和家屬搶錢。」

「哈哈哈，就唯你愛跟我開些不三不四的玩笑。」

「滾，少對女孩子講些不三不四的東西。」莉薇爾踹了兩人一腳，拿出醫療箱的魔力檢測試紙讓女孩含入口中。

「妳怎麼突然有精神了？」

「被你們氣出來的，滿意沒？」

莉薇爾老媽子似地吐槽，瞟向兩個耍寶娛己娛人的渾球，她抽出試紙檢視，不禁蹙眉。

「紫黑色，很糟，亨德爾森有使用法術嗎？」

「一大堆，畢竟我們不像精靈能呼風喚雨，我的備用小械杖跟本禁不起她這樣折騰，而且那東西……會讓人沒辦法控制魔力。」

當史派克回憶起片段，他便覺得控制魔力變得愈發困難。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cGzSuCwiV

關於怪物的記憶盤踞在腦海中，他每回憶一次，就像倒刺般扎入腦髓更深處，拓圖見狀倒了點灰在他頭上，儘管隔著頭盔，他仍感覺到那股腦內翻攪的疼痛緩解良多。

「……這是什麼？」

「怯邪的香灰。」

「這有用？」

「你頭還疼嗎？」

「這有用。」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vCNrzV8P

史派克越想越不對勁，倏然直視拓圖問道。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0U498WgWH

「……等等，為什麼有用？你知道什麼可以對付它們？」

「因為它們是無盡遠征中必須剷除的怪物。」

「所以你那些荒唐的故事都是真的？你說的『異端』就是這些怪物？」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81jhPWo65

「對，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修士追殺的究竟是什麼。」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6gHmdcWun

莉薇爾讓亨德爾森枕在腿上，餵了點水，拓圖在後者頭上、胸前、下腹都各倒了一點灰燼，她的呼吸稍微緩了些，但這撐不了太久。

「說吧，亨德爾森發生什麼了？」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sgw8nxIG9

史派克寧定心續，洪流般的恐懼讓他喘了幾口粗氣。

「我們找到了艦艏甲板人員的……碎塊，離採礦艦有段距離，他們在礦災當下被風暴拋飛捲起，像稀碎的紅色果凍般摔碎在雪原上，想當然沒有屍袋無法回收，當我們取走狗牌、記下座標別過頭時，雪原中的屍塊……發芽了。」

紅色的芽眼不斷蔓延，纏繞著隨地可見的石髓，像水中蠕動的顫蚓般成團扭曲，一絲絲紅色蠕蟲編織成骨骼、肌肉，在視野間組成一頭又一頭的怪物……這全然獨立於任何法術體系之外。

異相無法用法術解釋，法術透過人體內在的魔力觸發，藉由石髓構成的靈子迴路與外在魔力共鳴，以法相干涉世相，扭曲現實的過程，任何一環都不可或缺。

那些怪物的出現沒有人智觸發、沒有靈子迴路，只有外在魔力瞬間潰縮造成的無盡迴響。

直視那些東西就如同凝視著無底的黑暗，聆聽那深空傳出的嘯音，亨德爾森愣在原地，慘叫梗在喉頭，魔力隨爆炸的備用械杖傾刻之間向前噴發而出，純粹的能量流蒸發大片雪原上的怪物，她堅固的百夫長甲冑擋下了暴風，隨之就像僵直的綿羊倒在雪地上。

「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找到你們的座標後，我就踩著她一路飆了過來。」

史派克喘了口大氣，不斷輕輕敲著自己的胸甲，寧定紊亂的心音。

「現，現在我能聽些黑色幽默舒緩一下嗎？」

「行，你差點變成我餵鳥的飼料。」

「你真夠賤的。」

「師承於你，賤所難免。」

「好好好，小賤人，現在我們得想辦法把鳥飼料二號救回來。」

女孩臉龐的血色正在退去，她深陷夢魘、體表盜汗、呼吸時而沉緩時而淺快，洞口的寒風拂過面頰，史派克冷靜下來以視線舔拭線索，超脫法術規律的詭異現象、屍體轉化的可怖怪物、增殖的臃腫肉塊、讓人瘋狂的恐怖、昏迷不醒的女孩，無比淡然的修士，以及……。

白髮藍眼的精靈。

線索無疑將真實導向一個令人憎惡的謠言。

「隊長，這是『精靈詛咒』嗎？」

「是。」

惡寒迫使史派克厲聲問道。

「這跟妳有關係嗎？」

「我說沒有你會相信嗎？」

史派克放棄抽出腰間衝鋒槍逼問的妄想，拓圖雖是屠夫卻並非傻子，他直覺堪比野獸，若他覺得莉薇爾是「異端邪祟」，那把三米七的屠刀早就沾了精靈的血。

但莉薇爾與拓圖顯然知道些甚麼，兩人心照不宣的紐帶表現在對彼此毫無戒備的行為上，他拔槍無疑會換來幾種算不上體面的死法。

被拓圖擰斷脖子，腦袋懸在洞外當門牌。

手腳被斬掉一半當茶几。

或者被莉薇爾凍成死不見屍的冰雕揚了。

媽耶，想想就令人發毛。

史派克嘆了口氣，緩緩道來。

「妳是精靈，使用失傳『魔法』的種族。若妳獻祭了整船人，早該把我們屠乾淨，我不相信『精靈』，但我希望我們的『隊長』值得相信，比起道貌岸然的勸言，救活亨德爾森更實在些。」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sX0q3aFwB

「……讓我思考該怎麼辦。」

莉薇爾抿著嘴，雙眼游移，正在思索方法。

他們在與時間賽跑。

再想不出辦法，這名女孩是尚在呼吸的死人，更糟些，再過幾分鐘，還沒發育成祟魔的人形胚胎很快就會假拓圖之手迎來人道處理，他雖然重視同袍情誼，但會在亨德爾森畸變前讓她保有尊嚴死去。

「拓圖，在你的印象中，有沒有人在這種狀況下復原過？」

「前所未聞，只有承受過試煉之夜的孩子能對抗腐化，其餘過度暴露者唯死一途，我們只知道如何延緩，在這期間準備儀式，讓她死的體面一點。」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jb0jBsNq

拓圖脫下手甲，用刀鋒劃開掌心，將血混合灰燼，如圖騰般塗抹在亨德爾森的面頰上，但這僅是權宜之計，她的狀況仍在變糟，女孩的靈魂仍往深淵不可扼地墜去。

白髮精靈咂嘴，她不願屈服於這種結果。

想，莉薇爾，想！

善用妳的天賦，在天寒地凍之中，任何東西都得為妳所用，但面對原理未明的詛咒，該怎麼治療……。

她看向溝火旁的水杯，旁邊擱著還沒來得及泡的沖泡粉包。

粉末……溶液……。

「拓圖！」

「怎麼了？」

「借你的灰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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