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都市邊陲一路往內陸駛去,不趕行程,也不急著抵達目的地。車窗外的風景緩緩變化——最初是低矮的城市屋簷與水泥牆,接著是起伏的丘陵、翠綠的山坡,再往後,是寬廣無人的公路與閃著光的湖面。某種等待已久的自由,悄悄展開。
南序開車時最愛播老搖滾,音量總是稍微大了些,陳書禾總會抱怨:「耳朵要震破了啦!」但沈渝從不吭聲,只是拉上外套帽沿,靠著車窗,安靜地看著遠方。白湛有時會偷瞄後照鏡中的她——那個不多言語,卻總會在某些時刻出手幫大家整理行李、拍攝合照,甚至連熱水壺哪裡塞進後車廂比較穩都記得清楚的人。
休息站的咖啡有點苦,他們還是買了;路邊小販賣的烤玉米乾硬難嚼,他們還是笑著分食。
沈渝拿著相機,在加油站旁的野地拍著遠處的山景。白湛一邊整理著拍攝器材,一邊笑著對她說:「拍風景就好嗎?不想進來入鏡?」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半開玩笑地回:「有你們三個顏值擔當就夠了。」
南序聽了立刻插話:「妳不是才是我們影片的顏值擔當嗎?不入鏡太浪費了吧。」
陳書禾跟著接話:「就是啊,妳要露個臉,我們這個頻道點擊率才能上去!」
沈渝輕笑了一下,轉過頭去假裝繼續調整相機設定,語氣淡淡的:「我可不想被某人的粉絲肉搜。」
她沒指名道姓,但白湛聽懂了,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只默默拿起手機傳了訊息給剪輯夥伴:
「後製的時候,幫我剪兩個版本吧,一個公開版,另一個私藏版。」
這個人的每個畫面,他都想好好留住——即便不能公開告訴任何人,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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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路線沒有特別設計,走到哪兒就住到哪兒。偶爾是老旅館,偶爾是湖邊露營。沈渝總是最後一個收拾裝備的人,把大家遺落的防潮墊、露營燈、小罐子一個一個撿回包裡。她用的裝備特別齊全,不論是耐用爐具還是快乾外套,總能引來南序和陳書禾的稱讚。
「妳是不是參加過什麼野外訓練啊?」陳書禾忍不住問。
「她根本是戶外用品型錄。」白湛笑著接話,卻沒說,他的幾樣裝備——登山杖、收納爐、甚至外套——跟她是一模一樣的品牌。
有時兩人一起搭帳,默契得像排演過幾次一樣。沈渝彎腰固定營釘時,他已經把地墊鋪好;她抬頭對他說:「燈還沒架。」他一句話沒說就拿出掛燈繩。沒有人點破這種默契,南序和陳書禾偶爾對看一眼,只在心裡默默猜測他們究竟走到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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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傍晚,當其他人準備晚餐或在帳篷邊閒聊時,沈渝總會走遠一點,在沒人的樹林邊或山坡高處講電話。她的聲音低沉,講得不多,但白湛注意到了這個習慣。他沒有追問,也沒有試圖窺探,只是在她離開的那段時間,默默留意著她的方向與回來的神情。
她總是帶著一點風回來,一點被風吹亂的頭髮與疲倦掩不住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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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裡,他們不像戀人,也不像陌生人。
他們是朋友,一起走過高山、平原、溪谷與霧氣;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BL2VEavV7
他們是旅人,暫時共享同一條通往某個遠方的道路;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J991yLwBx
他們也是彼此心照不宣的靠近——那些不語明的情感,像綁帳篷的繩索,鬆了會搖,但還繫著。
沈渝望著窗外,偶爾也會望向坐在駕駛座的白湛。她知道他比誰都清楚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有多微妙——而他,選擇安靜地維持著這段不輕不重的靠近。
有些事,他們誰也沒有說出口,但卻已經藏進彼此的記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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