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臉 - 第三十八章生活見證人

車子駛出市區，午後的陽光透過擋風玻璃斜斜灑進來，落在沈渝的側臉與掌心。她安靜地看著窗外，路旁的行道樹快速倒退，街景從繁忙逐漸變得安靜。白湛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轉動音響的旋鈕，車內響起了一張偏爵士風格的老專輯，旋律低低地流動著，不突兀，也不刻意親密。

「最近在忙什麼？」是白湛先開了口，刻意用輕鬆的語氣緩解車內的安靜。「我拍完戲後原本以為馬上會接下一部，結果臨時延後了，就乾脆拿幾天處理一下品牌的事，順便陪南序跟書禾逛了幾個快閃店。他們嫌我太閒了。」

沈渝嘴角微微揚起，眼睛沒離開窗外：「的確是滿閒的。」

白湛假裝抗議：「欸，我這是暫時性自由身，這叫做調整節奏，懂嗎？」

她終於轉頭看他一眼，語帶調侃：「所以你現在打算活成『每天早午餐搭行程』的那種人設？」

「也不是啦，」白湛語氣放軟了些，「其實我最近認真在想開一間自己的實體空間，不只是賣衣服，而是能辦展覽、交流的複合式空間。」

「你說的是你自己真的喜歡的那種生活，還是做給別人看的？」

這句話讓白湛瞬間沉默了幾秒。

但他沒有生氣，反而低低地笑了一下：「妳還是一樣會問這種讓人無法逃避的問題。」

沈渝挑眉：「不是嗎？」

白湛點點頭，語氣認真了些：「是。我想做的空間，是能容納下我所有樣子的地方。」

車子轉過一個彎，他側頭看了她一眼，語氣轉輕鬆：「那妳呢？來這裡除了開會，還有什麼特別想做的事嗎？」

沈渝微微歪頭想了幾秒，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最後還是開口了：「我之後會放長假。」

白湛挑眉：「多長？」

「三個月。」

車裡安靜了兩秒。

他沒轉頭，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了兩下才開口：「那……這三個月妳打算去哪裡？」

沈渝沒有立刻回答，她轉頭看著他的側臉，聲音輕輕地說：「還不知道，但我想在確定下一段人生之前，先暫停一下。」

白湛點了點頭，像是在努力消化她這句話背後的含意，過了一會才慢慢地說：「既然這樣，那我趁妳還沒逃走之前，先把這兩天塞滿。」

她揚起嘴角：「你都計畫了什麼？」

「我想帶妳去走幾個我平常會去的地方，還有我學生時代最常出沒的老社區。」他瞄了她一眼，語氣帶點笑意：「我知道妳很不喜歡別人『設計行程』給妳，但這次妳只要跟著我走就好。」

沈渝微微挑眉：「你這麼有自信我會喜歡你的日常？」

他輕笑一聲，語氣認真了一些：「妳從來沒來過我真正生活的地方，我總得讓妳知道，我是怎麼成為今天這樣的人的。」

沈渝沒再說話，只是低頭將手機放進包包裡，淡淡地開口：「那希望你準備好了，我可是會問很多問題的。」

「隨便妳問，今天我負責當導遊。」

車子轉進一條小巷，兩旁是一排低矮的舊式建築與幾家文具雜貨店。白湛將車停進一個路邊的停車格，轉頭對她說：「第一站，我以前最常吃的魚排飯，就在前面巷口。旁邊還有一家很難喝的豆漿店，高三時早餐天天買，不過妳可以直接跳過。」

沈渝側頭看著他，忍不住笑了：「既然難喝，你還特別介紹？」

白湛無奈地笑了一下：「因為那家店老闆看起來超兇，我當年根本不敢說不喝，久了反而習慣了。」

車門打開，他下車替她拿行李。兩個人並肩站在這座城市安靜的小巷中，夕陽餘暉溫柔地灑在他們身上，整個街道都有種熟悉又模糊的青春氣息。

白湛回頭對沈渝說：「這座城市其實不特別有趣，但對我來說，它陪我撐過了一段滿孤單的時光。所以今天，妳就當我的生活見證人吧。」

沈渝安靜了兩秒，最後點了點頭。

屬於他們的一天，才剛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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