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臉 - 第二十五章讓我暫時不堅強

傍晚六點半，曦原機場的到達大廳剛好迎來一波下班後的接機人潮。沈渝拉著行李箱走出來，夕陽的光透過大廳天窗灑落在她身上，她一眼就看到唐弋川靠在熟悉的那台深綠色越野車旁，手裡晃著一杯沈渝最愛的手搖飲，嘴角微微上揚，鬍渣沒刮，長髮用橡皮筋隨意綁在腦後，整個人看起來像剛從山裡出來。

「你幹嘛穿成這樣？」她才剛走近，語氣就像碎念，「像個剛從露營回來的野人。」

挑眉看她，語氣吊兒郎當地開口：「哎呦，我也以為今天接到的是個出差完的戰損OL，結果看起來還算有精神嘛。」

沈渝走近，瞥了他一眼，語氣很淡：「我想看起來太狼狽你會笑太久。」

「會啊，但還是會抱妳一下，表示鼓勵。」

她沒說話，只一把搶過他手上的手搖飲：「早就知道你會只買一杯，太小氣了吧。」

唐弋川失笑：「哈？這杯本來是我自己的欸。」

「現在是我的了。」她一邊說一邊喝了一口，然後皺起眉頭，「你怎麼點微糖？我都喝無糖噎，太甜了啦～。」

「哇靠，搶人東西還挑嘴，妳什麼時候變這麼難伺候了？」

她哼了一聲，理直氣壯地回答：「現在開始。」

他笑出聲，伸手去接過她的行李，還順便在她頭上揉了一把，「上車吧，大小姐。」

—

回到家後，她換鞋的動作慢吞吞的，像是忘了怎麼當個正常人。東西丟一地，人就癱在玄關地墊上，半天沒動。

唐弋川經過時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虧：「你這樣子躺著很像剛參加完馬拉松的中年人喔，還行嗎？」

「不行。」她蹭過去趴在他小腿上，「我現在需要一個人幫我洗澡、吹頭髮、煮飯還要幫我按摩。」

他笑得差點沒喘過氣來：「妳是不是把我當看護在用？」

「對。」她抬頭，一臉認真，「免費的。」

唐弋川蹲下來拍了拍她的臉頰，語氣故作嫌棄：「早知道就不來接機了，果然一接回來就變小怪獸。」

「那你現在送我回機場啊，我還可以轉機去北海道。」

「不用。」他一把把她打橫抱起來，往浴室走，「我把妳丟進澡盆裡讓妳自己游去。」

「你敢！」她抱住他脖子大喊，但還是笑出聲。

—

晚餐時間，他煮了一鍋熱湯、炒了個蛋，還切了點水果。她盤腿坐在餐桌旁，看著桌上的食物，又看著他一邊收鍋一邊哼歌的樣子，突然心裡有點酸。

「你最近是不是偷偷在家練廚藝？」她假裝嫌棄，「太有內涵了吧。」

「不然妳以為我都靠泡麵活著喔？我還會煮你最愛的味噌湯欸，小朋友。」

「我才不是小朋友。」她嘴硬地回，但手還是乖乖把湯端起來喝，「……好啦，有一點感動。」

唐弋川笑著坐下，慢慢地說：「知道感動就好。快吃完去洗澡，今天不准你再邊吃邊改報告。」

她一臉不服氣：「那我洗完還是會打開電腦啊。」

「那我就把妳電腦藏起來。」

「你敢？」

「妳可以試試看我敢不敢。」

她噘著嘴瞪了他一眼，最後還是乖乖低頭吃飯。

—

夜裡，沈渝洗完澡，換上寬鬆睡衣，窩在沙發上看T的設計草圖。他坐在一旁拿筆在筆記本上畫動線，畫沒幾筆就轉頭看她。

「你這次出差，真的沒發生什麼有趣的事？」他語氣淡淡地問，像是隨口一問。

「有啊。」她眼睛沒離開他筆記本，「我幫同事挑了一家爆雷的飯店，還被蚊子咬到崩潰。」

「我說的是那種……會讓你想起來偷偷笑的事。」

她抬頭，看著他好一會，然後突然開口：「有啊，有人每天都在捉弄我。」

「那我該慶幸你還願意回來嗎？」他裝作若無其事，卻忍不住嘴角一揚。

她靠過去，一邊伸手搶過他筆記本一邊說：「你今天也不要太囂張，因為我明天就要開始大報復了。」

「喔？那我拭目以待。」

—

那一晚，沈渝躺在床上，睡得極熟。她沒說累，也沒再強撐，只是默默鑽進他懷裡，一手抓著他睡衣的下襬像是抓著什麼安全的邊界。

唐弋川低頭看著她，指尖輕輕撫過她的頭髮，終於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把她拉得更近。

他知道，這女孩在外頭多像一座城堡、多少人無法靠近。但她願意在他面前任性、耍賴、像個小孩一樣不講理——那是她把心放下來的方式。

而他，也會一直留著這個位置，等她需要，隨時接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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