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臉 - 第二十章晚了半拍的靠近

健身房那晚之後，白湛的心情像陷入了一團說不清的霧。他以為自己和沈渝之間的靠近，是自然的，是默契累積的結果，是曖昧升溫時該有的節奏。

但她沒有再主動聯絡他。連訊息，也僅僅是回覆而已，字數極少，語氣清冷，不留餘地。

某個深夜，他滑著沈渝的 Instagram，看到一則限時動態──一張會議前的咖啡杯照。紙杯上有手寫字體：「一起出差的默契，是眼神就能交換的語言。」畫面裡另一杯咖啡只露出杯沿的一角。白湛的心，莫名一緊。

是柯靖嗎？還是……另一個人？

他開始不自覺地關注起這些細節，然後越注意，越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沈渝的生活長什麼樣子。

她的限時總是含蓄克制，圖像冷靜、不帶情緒，像是一層薄霧，讓人看得見她的世界，卻摸不著她的心。她曾說過不喜歡把私生活曝光，白湛過去覺得那是她的自保，如今卻覺得——那不只是對外的防線，也擋住了他。

這幾天，他的行程排得緊湊。三天內連著兩場品牌活動與一部城市寫真拍攝。他照樣微笑、照樣配合攝影師指令，工作一絲不苟，可只要空下來的幾分鐘，眼神總是不自覺飄向手機螢幕。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或許只是想看到沈渝主動傳一句「你今天過得怎麼樣？」又或是突然提起哪間火鍋店說「改天一起去吃」。

但什麼都沒有。

只有他自己偷偷截下來、重複觀看無數次的一張照片——健身房裡，她喝水時的側臉。那張臉清冷安靜，額前微濕的髮絲貼著肌膚，鎖骨處還留著剛運動完的微紅。

他忍不住懷疑，那晚靠近時，她心裡是否真的一絲波動都沒有？還是，那僅僅是他一廂情願的誤會？

第三天深夜，拍攝結束後，白湛沒有讓司機送他回飯店。他獨自一人走回去，沿路吹著城市夜裡的風，滑開她的 Instagram。

她沒有更新限時，但最新一篇貼文，是濱海市的海岸線。

他怔了一下——濱海市？不是說最近都在嶼城嗎？

照片底下什麼都沒寫，只有一句話：

「每一次出走，都是重新對齊自己的距離。」

他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

她是在對誰說這句話？是在說她自己，還是在說某個人走得太近了，需要重新拉遠距離？

回到房間，他沒開燈，坐在沙發上，任由嶼城的夜景透過落地窗灑進來。他打開對話框，想傳訊息給沈渝：

【你這幾天過得好嗎？】

打完卻又刪了。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還是刪了。

【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他最終什麼都沒發，只是靜靜盯著她的帳號頁面，像在確認自己是否真的在她的生活裡留有一點重量。

這三天，他沒有再去健身房。

不是沒時間，而是不想再見到她時，用那種小心翼翼的眼神猜她的心思。也不想再用那種期待中帶著克制的語氣問：「你今天還好嗎？」

那晚他靠近她，是出於真心。但她回應的溫柔，也許只是因為善良，不願太快拒絕一份情感。

白湛終於明白，有些人，不是你主動靠近，就會為你打開門。

他低頭關掉手機，任由一室寂靜籠罩。那些曾經以為靠得很近的距離，此刻看來，其實從未真正縮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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