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箭師》 - 第十九章：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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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我注意到會議廳後方的一個包廂裡有人站了起來。

那是我之前沒有注意到的位置，位於會議廳的最高層，用深色玻璃遮擋，從下面很難看清裡面的情況。現在有個人從裡面走了出來，沿著旋轉樓梯緩緩下來。

他穿著山之國政府的正式制服，胸前的徽章是pure金的，上面刻著我只在教科書裡見過的圖案——山之國的最高行政標誌。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各位代表，」來人的聲音很平穩，在會議廳裡清晰地響起，「我是總理府首席秘書韋恩·卡特。我一直在觀察今天的會議進程。」

韋恩·卡特。這個名字我聽過，據說是總理最信任的人之一。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您...您一直在觀察？」主持人看起來有些緊張。

「總理閣下對這次投票非常重視，」韋恩走到會議廳中央，目光掃過那些依然發著光的金屬線條，「畢竟這關係到山之國的未來發展方向。」

他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就好像他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韋恩秘書長，」納莎拉站了起來，「您能解釋一下這些發光的裝置是什麼嗎？」

韋恩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我。「艾倫·林德爾，對吧？你的元素感知能力確實出色。」

我點點頭，嘴巴突然有些乾燥。

「這些設備的存在並不是秘密，」韋恩平靜地說，「它們是山之國政府與機械城聯合開發的會議輔助系統，代號『理性之光』。」

會議廳裡爆發出一陣議論聲。

「政府項目？」

「為什麼我們不知道？」

「輔助系統是什麼意思？」

韋恩舉起手，示意大家安靜。「我知道各位有很多疑問，讓我解釋一下。這個系統的目的是創造一個更加理性的討論環境，減少情緒化的爭論，讓代表們能更客觀地評估提案的利弊。」

「這就是在控制我們的思維！」我忍不住說道。

韋恩轉向我，表情依然平靜。「不，這是在幫助大家做出更好的決策。就像我們會在醫院使用藥物來治療疾病一樣，這些設備幫助我們克服人性中的弱點。」

「人性中的弱點？」莫里斯長老的聲音帶著怒氣，「您是說我們的判斷力不可信？」

「莫里斯長老，我想問您一個問題，」韋恩看著他，「在過去的十年裡，山之國的村長會議解決了多少實際問題？」

莫里斯沒有立即回答。

「我可以告訴您答案，」韋恩繼續說道，「幾乎沒有。每次會議都會因為各種情緒化的爭論而無疾而終。與此同時，我們的農業產量在下降，手工業被機械城超越，最優秀的年輕人都離開了。」

這些話讓會議廳陷入沉默。我看到一些代表在思考，顯然被韋恩的話觸動了。

「但是，」納莎拉堅持道，「我們有權知道會議環境中存在的任何影響因素。這是基本的透明度原則。」

「你說得完全正確，」韋恩對她點頭，「這確實是我們工作中的疏漏。」他轉向格雷森，「格雷森先生，請向各位代表說明一下為什麼沒有事先告知。」

格雷森站了起來，看起來有些不自在。「我們擔心如果提前告知，會產生心理暗示效應，影響系統的測試效果。」

「測試效果？」我感到一陣憤怒，「所以我們真的是試驗品？」

「不是試驗品，」韋恩糾正我，「是合作夥伴。這個系統如果成功，將會推廣到整個山之國的政府機構，大大提高我們的行政效率。」

「聽起來像是要把所有人都變成機器人，」一位我不認識的代表說道。

韋恩微笑了一下。「各位擔心我理解，但請考慮一下現實情況。如果我們不改變，如果我們不接受新技術，山之國還能存在多久？」

他停頓了一下，讓這個問題在空氣中懸浮。

「艾倫，」韋恩突然轉向我，「我聽說過你的故事。你的村子遭受了元素風暴襲擊，對吧？有很多人死去，包括一些年輕的魂箭師學徒。」

想到托比，我感到胸口一陣疼痛。

「如果我們的預警系統能夠提前發現那場風暴，如果我們的防護技術能夠減輕災害，那些孩子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我沒有回答，但韋恩似乎從我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總理閣下對你非常欣賞，」韋恩說，「我們一直在尋找像你這樣有責任感的年輕魂箭師。事實上，我們準備設立一個新職位。」

「什麼職位？」

「政府項目監督員，」韋恩的聲音變得誘人，「專門負責監督所有涉及元素技術的政府項目，確保它們不會對元素平衡造成傷害。」

會議廳裡開始有人小聲討論。

「你將有權查看任何項目的詳細資料，有權提出修改建議，甚至有權叫停存在問題的項目，」韋恩繼續說，「而且薪水是普通魏箭師的三倍，在山靈城有專門的住所。」

我看向納莎拉，她的表情很複雜，既有擔憂，也有一種我說不清的神情。

「更重要的是，」韋恩說，「你將能夠從內部確保技術發展不會威脅到傳統文化。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說實話，這個提議確實很誘人。如果我真的能從內部監督這些項目...

「我需要時間考慮，」我最終說道。

「當然，」韋恩點頭，「但現在讓我們先處理眼前的問題。」他對格雷森做了個手勢，「請關閉系統，讓大家看到我們的誠意。」

格雷森從口袋中取出一個裝置，按了幾下。那些發光的線條開始暗淡，嘶嘶聲也逐漸消失。

「現在系統已經完全關閉，」韋恩說，「我們可以在完全自然的環境中繼續會議。」

我慢慢收回元素能量，但心裡還是覺得哪裡不對。整件事情太順利了，韋恩的反應太冷靜了。

「現在我們可以進行投票，」主持人宣布道，「各位代表應該已經充分了解了提案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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