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被問得狠狠怔住了。飲料瓶在手中微不可察地收緊,他像是完全沒想到會聽到這個問題,目光落在池棠臉上,眼底的錯愕一瞬間清晰可見。
「……所以,」他頓了一下,嗓音有些低,「你想聽什麼?」
他的語氣並不輕鬆,甚至帶著一點少見的慌亂,像是突如其來的風暴打破了他原本沉靜的世界,讓他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對。
池棠也沒想到自己語氣這麼沖,像是帶著賭氣。她咬了咬唇,意識到自己太衝動,想給自己找個台階下,語氣放緩:「……沒事,你就說真的就行了。」
她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不在意,可心臟已經跳到了嗓子眼。在她的設想裡,江嶼肯定會冷淡地回答『不喜歡』,然後這個遊戲就能快點結束,一切都可以當作玩笑,翻篇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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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江嶼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深深地落在她臉上,像是在確認什麼,又像是在思考著什麼。然後,他微微低下頭,聲音低沉而輕輕地說:「想聽真話的話,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他說得很輕,語氣平靜得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不值一提的事實。他隨手拿起桌上的飲料,目光落在瓶身上,像是在認真地讀配料表。但他埋著頭,沒有讓任何人看見他此刻的表情。
池棠怔住了。腦海瞬間空白,什麼聲音都聽不見。她原本還帶著一點生氣的眼神變得恍惚,欣喜、震驚、迷茫交織在一起,胸口像是被微風吹穿,心臟不受控制地顫了一下。
他沒有說「不喜歡」。
可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池棠的手指收緊了一瞬,唇瓣微微開合,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嗓子卻發不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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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傳來整齊的起哄聲,笑鬧聲再次響起,所有人的興奮都被剛才的對話點燃。王心看著江嶼,臉色微微變了變。
宋語傑則是有些不滿地怼道:「江嶼,你這就沒意思了啊。」
方圓連連點頭:「對啊,明明都快說清楚了!」
池棠猛地回過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別開頭,努力調整表情,試圖讓自己看起來雲淡風輕。她輕笑了一下,語氣隨意:「你看,我就說他不喜歡我。」聲音平穩,甚至帶著一點刻意的輕鬆,仿佛只是個不痛不癢的玩笑。
可心跳卻亂得不像話,腦海裡一遍遍地回放著江嶼剛才的那句話。她的理智告訴自己,他沒有直接說「喜歡」,可她的心,卻固執地聽見了那個答案。
她不敢再去看江嶼,怕自己藏不住眼裡的情緒。
而江嶼依舊維持著氣定神閒的模樣,目光落在飲料瓶上,沒有再抬頭看任何人。他輕輕敲了一下瓶身,像是在隨意玩弄,神色平靜得讓人無法探究他的真實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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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敘的目光在江嶼的側臉上停留了片刻,眼神晦澀不明。他看得出來,江嶼的平靜只是表象,而池棠的反應也遠沒有她自己表現出來的那般輕鬆。他笑了一下,輕輕拍了拍江嶼的肩膀,站起身對人群道:「行了行了,趕緊下一輪。」
人群的注意力終於轉移,雖然意猶未盡,但還是興奮地投入新一輪遊戲。可心裡其實都有了同一個目標——江嶼。
剛才那一幕,讓這個最神秘、最難撬開話匣子的「男主角」更添幾分未知的吸引力,大家想趁著遊戲的機會,把他的底徹底挖出來。
林敘輕輕苦笑,掃了一眼躍躍欲試的眾人,沒說什麼。
瓶子滾動,鼓點忽快忽慢,包廂裡的氣氛再次升溫。等瓶子傳到林敘手上的時候,他微微一頓,像是手滑了一下,瓶子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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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下一秒,鼓聲剛好停下。
「哎——」有人忍不住失望出聲,顯然對目標落空有些遺憾。可當林敘把瓶子撿起來,大家的興奮又回來了。畢竟,林敘這個溫和而沉穩的戲劇社社長,雖然不像江嶼那樣光芒萬丈,但他自己也足夠耀眼。
他無奈地笑了笑,搖了搖瓶子,挠了挠頭:「行吧,我選真心話。」
「社長,那我可不客氣了啊。」方圓眨了眨眼,毫不猶豫地開口:「你有喜歡的人嗎?」
包廂的氛圍瞬間微妙起來,所有人都盯著林敘,等待著他的回答。江嶼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微微抿起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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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敘後仰靠在沙發上,手指輕輕敲了敲瓶身,似乎在思考該怎麼回答。本來只是想幫池棠解圍,沒想到,反倒把自己推到了進退不得的境地。
他環視了一圈,包廂裡的氣氛明顯變了,所有人都帶著興奮又八卦的眼神盯著他,等待他的回答。有人眼裡藏著期待,有人純粹是看熱鬧,甚至連江嶼,也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觀察著什麼,目光帶著一絲警惕。
但讓他意外的,是池棠。她也在看他,目光帶著一絲探究。
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她沒有像剛才那樣低著頭逃避,也沒有因為這個問題而感到特別的緊張,她的目光只是單純的……探究,像是在認真聽一個普通朋友的答案。
林敘心裡微微苦澀。
還好,妳不知道。但,妳似乎也不在乎。
他收回視線,笑意收斂了一些,抬頭,望向眾人。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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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個字,卻像是一顆小石子落入湖面,蕩開層層漣漪。
「真的假的?!誰啊!」
包廂裡瞬間炸開,方圓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嘴角帶笑。江嶼的目光更沉了一些,盯著林敘,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林敘輕吐一口氣,搖了搖手裡的瓶子,笑得意味不明:「行了行了,一輪只能問一個問題。」
人群的喧鬧頓了一瞬,有些不甘心,但他話滴水不漏,誰也找不到繼續逼問的理由。
——可惜,他已經被列入下一輪的重點目標。
場面快要失控時,江嶼忽然輕嗤了一聲,懶洋洋道:「嘁,無聊,還不如唱會兒歌。」聲音不高,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像是隨口一說,又像是一道微妙的警告。
林敘聽懂了。
江嶼不想讓他繼續回答,或者更準確地說,江嶼怕他真的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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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心見狀,也迅速倒戈:「行吧行吧,林敘,這次就放過你,不過下一首歌你得唱!」
林敘調整了一下表情,笑著點頭:「行吧,下一首歌我唱,就當賠罪,沒滿足你們的八卦之魂。」
人群終於被逗笑,氣氛重新活躍。有人乾脆直接切掉了當前的背景音樂,把話筒塞到林敘手裡。
下一首歌的前奏緩緩響起。旋律緩慢,歌詞透著一點不捨的情緒,一句句流淌在空氣裡,像是某種不經意的告白。
林敘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帶著一點無奈和自嘲。他看著螢幕上的歌詞,像是自言自語般低喃:「這麼巧……」
然後,他低下頭,輕輕地唱了出來。
「早知道讓你離開他的世界不可能會,我還傻傻等待奇蹟出現的那一天……」
歌聲緩緩落下,包廂裡的喧鬧聲一點點安靜下來。林敘的聲音低沉溫柔,每個音符都像是藏著未說出口的情緒,落在每個人的心上。但最終,沒人能看出來,他到底在唱給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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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棠漸漸放鬆下來,靠在沙發上,目光隨意地落在螢幕上滾動的歌詞裡,耳邊是林敘低沉穩緩的嗓音。 她晃了晃手裡的飲料瓶,微微偏頭,隨口問道:「江嶼,林敘說的那個人,你知道是誰嗎?」
江嶼靠在沙發上,指尖漫不經心地敲著桌面,聽到她的聲音,目光微微一頓,嗓音淡淡的:「誰知道呢。」他的語氣懶散,像是不太感興趣,可目光卻始終沒有移開,安靜地落在前方的林敘身上,神色沉靜得讓人捉摸不透。
螢幕上的歌詞緩緩滾動,林敘的目光落在上面,卻明顯有些渙散,像是根本沒有在讀那些字。他沒有看向池棠,也沒有看向江嶼,像是刻意與他們保持距離。可他的肩背卻緊繃著,指尖收攏,握著話筒的手,輕微地摩挲了一下。
他不該介意的。
可當池棠問出那個問題,他還是聽見了。
而江嶼的目光,則依舊停在他身上,沒有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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