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斯記得男人曾說阿奇魯斯與教會醫院的一名女子在一起,離開草莓鎮後,便沿途詢問,同尤裡克一起往天因城的天因大聖堂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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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倍道兼行,走了三日,正沿一條偏僻小徑行進時,忽聽身後傳來「噠噠噠」一陣馬蹄聲響,回頭望去,發現一妙齡少女正縱馬奔來,馬蹄揚起地表浮土,似騰雲一般,奔逸絕塵,轉眼間便馳到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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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女子膚色深棕,身穿一件醫用白大褂,面容俊秀英氣,從馬背翻身躍下,烏黑秀髮如錦似緞,宛若飛瀑流水,一對綠瞳明眸上下打量,開口問道:「你們可是治好草莓鎮村民的兩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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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聞言一怔,擺擺手道:「不敢當,純屬僥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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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拿著馬鞭,走上前說道:「我叫利菲,是教會醫院的醫生。幾天前到草莓鎮探查過病情,回去後快速調集了抗生素類藥品,可等我派出的醫生趕到鎮上,村民們竟都病癒了。一問這才知道原委,我聞訊後馬不停蹄從天因城趕到草莓鎮,又從草莓鎮一路問詢,這才追上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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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聞言不禁想起在草莓鎮曾聽那男人說起阿奇魯斯同一個教會醫院的女子在一起,心想跟阿奇魯斯在一起的女子莫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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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欲開口詢問時,又聽利菲說道:「作為醫生,我非常想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用泥土可以治療肺結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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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一心想要詢問阿奇魯斯下落,敷衍道:「我只是碰巧知道土壤裡常有鏈球菌,而它們產生一種獨特的化學混合物,可以抑制或殺死其他細菌,所以死馬當活馬醫,壯著膽子試了試,純屬僥倖。姑娘你可曾見過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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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格斯說完,利菲搖了搖頭,笑道:「怕不是碰巧知道。我可聽說你飽學廣知,博古通今,腦袋裡的學識比得過一座圖書館。我們教會醫院正在廣招有學之士,我是特地來招募你這樣的人才加入我們教會醫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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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聽到「博古通今」四字,心中立時一凜,心想知道我底細的,只有尤裡克和阿奇魯斯二人,不知那個笨蛋怎麼會跟這姑娘扯上關係?還對她說過什麼?試探問道:「你聽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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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菲笑道:「你跟我到天因大聖堂走一趟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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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道:「是阿奇魯斯告訴你的?他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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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菲不置是否,說道:「只要你點頭加入我們教會醫院,無論開出多麼優厚的條件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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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道:「阿奇魯斯有沒有告訴你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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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菲聞言急道:「傑利大主教愛才心切,只要有才華,什麼身份並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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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聞言心知她已然知曉自己的來歷身份,便道:「可我聽說西境對異種的政策是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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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菲急上前解釋道:「那是普通民眾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傑利大主教求你加入還來不及,怎麼會去害你?更何況他向來主張通過醫學技術消除異種與人類的誤解,彌合雙方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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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罷見格斯猶在猶豫,索性伸手捋開頭上烏黑長髮,露出發根,說道:「不信你看,我也是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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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和尤裡克赫然發現她頭皮和發根處竟呈淺綠色,俱都驚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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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利菲對秀髮稍作整理,說道:「實不相瞞,我的祖先就是因為略通醫術,被傑利大主教招募並信任,組建了現在的教會醫院,數百年來矢志不渝,專門探究異種和人體的奧秘,以期有一天能用醫學技術實現人類和異種的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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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道:「怎麼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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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菲道:「用醫學技術將異種轉化為人類,這樣就不會再有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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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裡克聞言冷哼一聲,鄙棄道:「我們異種的體力體能,運動能力遠超人類,才不屑於變成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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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正欲開口說話,忽覺一陣頭痛,腦中諸多畫面一閃而過,隱隱看到一個綠色皮膚的男人領著成千上萬的異種圍住一個石層之上的堡壘,正是先知記憶中的那處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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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捂在額頭,緩了緩說道:「正好我也有一樁心事要去天因大聖堂探個明白,咱們正好一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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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菲聞言欣喜雀躍,拍手叫道:「這就對了。等你到天因城,見了我們做的研究,一定會加入的。」說罷一手牽馬,一手拉住格斯衣袖往天因城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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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奇道:「什麼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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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菲道:「我們正在研製三種藥劑,分別叫攝獵、茁長、易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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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道:「做什麼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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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菲道:「都是為了轉化異種,讓異種和人類和平共處的。總之,你跟我一起去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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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裡克聞言不耐煩道:「和平相處?不用那麼麻煩,只要異種打破五戒,集體翻過崗底斯山脈,肯定會跟人類和平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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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菲聽出他咬牙切齒發出最後「和平相處」四字,心知他是故意陰陽怪氣,閉眼朝他吐了吐舌頭,轉而與格斯攀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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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路上向格斯討教醫學知識,二人知無不言,言之不盡,性情相投,相處甚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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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了三日有餘,趁著夜色溜進天因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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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天因大聖堂前,果見其矗立於一塊巨大的岩層之上,大門敞開,透出幽幽光亮,雄偉壯觀,氣勢恢宏,散發著不可名狀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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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堂內空無一人,三人拾級而上,輕步走進,赫然發現兩側石壁上分別有四個大型壁龕,裡面鑿刻著形態各異的神像,左側俱是獸人模樣,右側俱是人類模樣,卻各展能力,顯然都是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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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堂右側有一筆直通道,通往側堂,側堂大門虛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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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菲道:「我們教會醫院就在側堂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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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抬頭凝視,見每個大壁龕兩側又有兩個小壁龕,裡麵點著油燈,晃動的火光將神像映照的忽明忽暗,顯得神秘莫測,讓人凜然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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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中八根粗壯立柱,分列兩側,橫看過去,正好將壁龕中的神像分割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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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立柱縱目望去,一尊雕像矗立在聖堂盡頭,後面的石壁上鑿有一個巨大的「X」型標誌,雕像半跪在地,頭顱深深垂下,右手拂在左肩,神情三分痛楚,七分堅毅,似是眾神像中的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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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裡克怔怔望著主像,不由叫出聲:「先知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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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菲聞言奇道:「誒?你怎麼知道先知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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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裡克憤懣道:「這裡的雕像跟我們東境鐵禁塔中所掛畫像中的先知和聖徒一模一樣,我怎麼會不認識?倒是你們這聖堂,怎麼會有我們先知和聖徒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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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菲見他臉上神情雖被白布遮蓋,卻掩不住一雙黃瞳射出爍爍冷光,又聽他語氣慍怒,心知他絕非說笑,便走到右側離主像最近的雕像前,抬頭凝望,試探問道:「那你知道這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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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裡克見那雕像雖是人類模樣,周身髮膚卻俱是綠色,冷哼一聲,不屑道:「兩側這八位都是先知薩斯的門徒,你面前的乃是出賣先知,害死他的格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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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菲哀歎道:「這位格林就是我的祖先。他死前留下遺言,說他失手害死了先知薩斯,於心有愧,要家族的人世代學醫,用醫術改造異種,讓人類和異種和平相處,以自己的方式完成先知薩斯的夙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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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裡克聞言恍然道:「怪不得你頭髮根是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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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菲道:「不止頭髮,我的皮膚也是綠色,只不過我每隔半年便用一種色素、粘合劑、溶劑和防水劑製成的暗棕色標記染料漂染皮膚和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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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耳聽兩人在一旁拌嘴,瞥見主像前數米處有一口直徑數丈的水井,井口邊沿砌有半人高的石牆,石牆有兩處相對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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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隱隱瞥見缺口旁的石牆上刻有數行字跡,定睛凝視,發現上面刻著:「轉徙一百年,異種大舉入侵,燒殺掠奪,傑利大主教率人民在此山崮抵抗,被圍困日久,沒有水源,斷水渴亡之際,聖主派先知薩斯前來解圍,伸手指向此處地面,叫人民掘石挖井,果真挖出水源,拯救了西境。故刻字於此,以示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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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看後腦中忽閃過一幕幕畫面,於刹那間看到格林正領著一眾異種圍攻堡壘,又看到他抬臂舉起槍,朝先知薩斯扣下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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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猛然從記憶中驚醒,對利菲道:「不,不是格林,害死先知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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