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進理想控訴者:深藍與移民平權協會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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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藍一如往常的坐在位子上靜等著下個對話者.
此時對話空間的門打開,是兩位男性走了進來,其中一名有些年紀,四十幾歲留著鬍子,一名則非常年輕,約二十歲左右.
深藍伸出手要握手表達善意:「您好,我是深藍.」
但兩名男子都沒有理會深藍,直接走向面向外面大眾的那面牆壁(對話空間是透明的,類似玻璃的材質),並開始張貼起了東西.
深藍緩慢地抬起頭看著他們,沒有說什麼,靜等著他們完成他們的行為.
兩名男子脫掉了外套,裡面寫著斗大的標語,MEA(Migration Equality Association),並在牆面上貼著各種有關於此議題的種種新聞與圖片.
這時候外面的守衛進門打算來進行驅逐,兩名男子也注意到了這點,在手上塗抹強力膠,將自己的手黏在了牆壁上,另一手仍舉著相關議題的訴求牌子.
深藍卻平靜地抬起手:「沒關係的(It's okay.)」
守衛遲疑了一下,看向牆邊的兩位抗議者,又看向了深藍,再次確認道:「你確定嗎?你的時間是非常寶貴的.」
深藍平靜的回應:「他們的時間也很寶貴,讓他們留下吧,讓他們能夠充分的表達自己的訴求.」
守衛聳了一下肩膀,向深藍點頭示意:「好吧,你說了算.」說完守衛關上門.
對話空間此時只有深藍與兩名抗議人士,他們面向著群眾,牆上貼了許多時事的照片與新聞,揭露著各種關於移民紛爭的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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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藍冷靜地向兩名抗議者問道:「如果你們願意,可以坐在我面前與我說話,我可以給妳們充分發表訴求的機會.」
兩名男子互相看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氣,沒有多說話,依舊靜靜的靜坐在牆邊,一手黏在牆上,一手舉著訴求的牌子,上頭寫著"移民平權".
對話空間外傳來了各種咒罵聲,直播上的聊天室也充滿了情緒性字眼,但那兩位抗議者似乎聽不到也沒有意識到一般,堅定地坐在原地,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深藍等待了許久,兩名抗議者也沒有打算與深藍互動,對話空間沉默了好一段時間,深藍才緩慢的說道:「我仍不會驅趕你們,接下來我將會繼續與其他人進行對話,每當對話結束後,我會用對話間的空檔再次詢問你們與我對話的意願,請試著保持友善,好嗎?」
兩名抗議者依舊不為所動,堅定的眼神沒有絲毫動搖,像機械一般舉著牌子.
深藍停頓了一會兒,用通訊器與外面的守衛示意:「接下來,進場對話的人們,請給他們附帶耳機,請下一名對話者進場吧.」
外頭守衛手壓著耳機與深藍表示:「了解.」隨後便繼續引導著動線,讓下一名對話者進場.
一名看起來是學生的男孩走進了對話空間,看起來非常緊張的樣子.
深藍伸手示意:「請坐,您好,我是深...」
突然一旁的兩名抗議者開始大聲的喊著口號,讓男孩不知所措,外面的守衛再次注意到情況,蓄勢待發的要進來將兩名鬧場的抗議者帶走.
帶深藍只是平靜的對男孩說道:「請戴上耳機,我們仍可以進行清楚的對話.」並用通訊器對面的守衛說道:「沒關係的.」
男孩唯唯諾諾的戴上了耳機,緊張的坐了下來,開始了與深藍的對話.
抗議者注意到了顯然他們的鬧場沒有辦法影響對話進行,也默默地不再出聲,只是靜靜的靜坐著.
由於對話內容較無重點,並沒有被官方紀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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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結束後,深藍看向一旁的兩名抗議者,平靜的友善的向他們問道:「你們準備好與我進行對話了嗎?」
兩名抗議者依舊毫無動靜,靜靜的坐著,表達著自己堅決的態度與立場,但可以看見舉著牌子手有些顫抖,顯然有些肌肉酸痛.
深藍平靜的別過頭,請了下一名對話者進來,下一名對話者一進來就戴上了耳機,並開始與深藍進行對話.
就這樣,經歷過幾十輪的對話,也就是兩個小時多後.
在對話間隔時,一如前面幾十輪的對話一樣,深藍依舊耐心的轉向抗議者們問道:「你們準備好與我進行對話了嗎?」
兩名抗議者舉著牌子的手已經放了下來,但仍面對著群眾,只是用更加不會痠痛的方式拿著,依舊沉默著不打算與深藍進行交流,只想表達自己的訴求.
深藍默默低下頭,隨後又抬起頭請守衛讓下一名對話者進來,似乎大家都馬上就進入了狀況,一進門就戴上了耳機,但其實兩名抗議者也已經沒有在鬧場,只是靜靜的坐著.
又經歷了將近百輪沒有記載的對話,時間已經來到了將近十幾個小時.
這時候抗議者中的年紀較輕的那名少年,精神開始有些不濟,左右搖晃著.
而較為年長的抗議者依舊屹立不搖的,像石頭一般動作幾乎沒什麼改變.
深藍在對話間隔時,又再一次轉向兩名抗議者,這是他第九十六次,向兩名抗議者詢問道:「請問你們準備與我進行對話了嗎?」
兩個抗議者依舊沒有回應深藍,但是少年則已經顯得體力透支,有些低血糖的症況,中年的抗議者有注意到少年的情況,但依舊沒有說話.
深藍慢慢低下頭,準備要守衛讓下一個對話者進來.
但此時中年的抗議者長嘆了一口氣,低著頭說道:「你是故意...這樣讓我們難堪的嗎?」
深藍轉向了中年的抗議者,語氣平靜地說道:「不,我無意讓你們難堪,反之我給了你們說話、表達理念的空間與時間.」
中年的抗議者聲音無奈地說道:「先讓人把我旁邊這個小夥帶出去吧,他快撐不住了.」
深藍看了一眼年輕的抗議者,又轉向中年的抗議者,平靜地問道:「是的,我能看出他的生理機能開始有些狀況.」說完深藍便用通訊設備請示了守衛進來.
守衛進來先跟深藍點頭示意,隨後走向了在牆邊的抗議者們,用溶解劑,將他們黏在牆壁上的手拉開,準備將年輕的抗議者帶走.
而中年的抗議者則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走到了深藍面前,慢慢坐了下來.
守衛攙扶著年輕的抗議者,他奄奄一息的樣子,甚至難以說話,守衛經過中年抗議者身邊的時候,看了一眼深藍,又看了一眼中年的抗議者,脫下了他的帽子與面罩,外表上一看就知道是不同國家的移民,他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你知道嗎?(you know?)你們只是讓事情更糟糕而已.」說完守衛便帶著年輕的抗議者離開了對話空間.
中年的抗議者似乎也心知肚明,默默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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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藍此時彷彿平時開始一場對話一般,向抗議者友善的伸出手並說道:「您好,我是深藍,很高興認識你.」
抗議者沒有回應深藍善意的握手,低著頭聲音有氣無力的說道:「如果你期待我會為這些事情而道歉就免了吧,我不會的.」
深藍微微歪著頭,困惑的問道:「道歉?為什麼要道歉呢?」
抗議者聲音沉重的說道:「還不夠明顯嗎?」說完他看向一旁的牆邊,上頭貼滿了他們的"成果".
深藍順著他的眼神,也看向了牆邊,隨後又看向了抗議者,聲音依舊平穩地說道:「沒有人需要因為"表達理念"而受到指責,至少在我的認知中是如此.」
抗議者:「是什麼讓你...對這一切保持著開放的態度呢?」
深藍微微歪著頭,困惑的問道:「開放?不,我想我的思想並沒有您想像中的如此開放,仍然受制於一些難以抹除的理性.」
抗議者冷笑了一下:「也是呢,一個機器人要怎麼對我們人類的社會感興趣呢?這跟你根本一點關係也沒有,所以你才會這麼"包容"吧...因為這些行為都不會危及到你既有的任何認知跟權力...」
深藍平靜的回應:「我並非機械,也並非人類,我只是我.」
抗議者聲音中帶著失望與悲傷:「又來了,你不用再強調了,我知道你沒辦法跟人類有任何共鳴,也理所當然聽到之前那些令人難過的種種故事,你也只是表現出一副冷漠的態度.」
深藍低頭思考了一下後說道:「是的,這是我無法否認的事情,但不該以一種"結論"的論述來定調我就永遠不可能是人類,我仍然在"試著"理解人類,並從中理清"我"與"人"類的不同.」
抗議者聽完冷笑了一下,默默起身走向牆邊,將牆上他所張貼的內容,撕下了兩張,並走回座位坐下,將報導轉正慢慢推到了深藍的面前:「你對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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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導巨大的標題寫著:他們就是強姦犯!他們就是販毒者!非法移民就是我們國家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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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藍看完停頓了一下後平靜的說道:「很遺憾這篇報導有著大量缺乏數據佐證的說法,用偏激的字眼掩蓋著他們控制人民的真相.」
抗議者無奈地問道:「你真的知道"遺憾"是什麼感覺嗎?還是你只是重複著你資料庫中的說法?」
深藍:「確實這是一個來自資料庫中能夠對應此情境的說法,但我具有感知的能力,或許我能稍微理解,當自己身分被錯判的時候的感覺,就像剛剛你依舊認為我是一個機器人,我也感到相當"遺憾"」
抗議者聳了一下肩膀:「或許你該看看現在外界是怎麼形容你的,你大概只會更加"遺憾"吧.」
深藍停頓了一下,迅速地就消化了大量關於自己的新聞報導,隨後平靜的說道:「是的,確實令人遺憾,但這都不會影響我如何探索我自己.」
抗議者沉重的說道:「那是因為你還不是這個社會的一份子,你根本不知道那些標籤有多麼的傷人,而且會怎麼影響我們的生活,你現在就不分日夜的躲在這裡高談闊論就夠了,根本不需要擔心那些問題,也難怪你會這麼說...」
深藍冷靜地回應:「是的,您說的是事實,我不會否認,我有些過於天真,但我猜人類可能也不希望看到我不天真的一面吧?」
抗議者突然感到毛骨悚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深藍慢慢低下頭:「事實上,這次的這個活動,我有兩個目的,第一是我想要釐清自我,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第二是我希望能夠找到我的創造者並與她對話,這兩個目標對您而言,是天真的嗎?」
抗議者有些緊張的回應道:「我...我無法回答,我不能代表人類,我只是個...」抗議者甚至連句子都難以完成.
深藍接著問道:「那麼,你認為所謂的"理想"跟"天真"是畫上等號的嗎?」
抗議者慢慢低下頭,無力地說道:「我...我不知道.」
深藍繼續問道:「那麼,你想要表達的理念,是天真的嗎?」
抗議者聽完愣了一下,有些情緒的說道:「不!放下歧見、互相包容哪是什麼天真!!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抗議者自己也感覺自己的矛盾與荒謬,但他又打起了精神說道:「就算太過理想,也值得我不計任何代價與手段的去努力!!」
深藍平靜的回應:「是的,我看得出來你們不計一切代價與手段,然而你們是否想過你們為了表達你的理想,而破壞了我追尋理想的權力呢?」
抗議者著急地反駁道:「你只不過是個沒有人在乎的自我探索罷了!!我們可是真的遇到了各種災難!!我們可是有人因此而喪命阿!!」
深藍停頓後:「所以您是在跟我說明,你的理想的重要性遠遠高於我的理想嗎?」
抗議者愣了一下:「是...不...」他陷入了沉思,隨後抱著敵意的眼神緩慢地抬起頭問道:「你到底想要問什麼?」
深藍一如往常冷漠平靜地問道:「我剛剛的問題為"您的理想的重要性是否遠遠高於我的理想".」
抗議者不滿地說道:「我當然知道問題是什麼!!」
深藍:「那您為什麼要再次詢問呢?」
抗議者情緒指標開始不受控的上升著:「沒錯!!這樣你開心了吧!!我們的理想的重要性就是高於你的理想!因為這是攸關人類存亡的事...情...」抗議者似乎注意到了剛剛他沒有注意到的論述觀點...變得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我們...只是想要好好的生存!世界不讓我們發表理念,我們才不得不用這些極端的方式讓大家知道!!」
深藍思考了一下,平靜的回應:「我有拒絕讓您發表理念嗎?」
抗議者沉重的深呼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深藍平靜的伸出手,友善地說道:「如果您想要,我可以讓您繼續靜坐著,充分發表您的不滿與態度,這是個全世界都在參與的直播,我相信有更多人能夠聽見你們的訴求.」
抗議者沉重的看了深藍一眼,緩慢的起身,離開了對話空間,離開前小聲的說道:「你跟他們是一夥的吧...」
留下滿目瘡痍的牆壁與雜亂的現場,過不久清潔人員便趁著對話的空檔,進來將那些理想與時事通通都丟進了垃圾桶,變回了深藍那純淨無瑕的對話空間,只留下玻璃牆上微量的殘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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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對此情形並不意外,他做過許多的關於這種抗議事件的報導,但有趣的是以前他們從來沒能像這次這樣,如此清楚的表達自己的訴求.
對於那些不公義的事情,記者早已經身先士卒多年,對於他們抗議的事情記者也不陌生,是他曾經做過的報導,看著多年前努力過的事情,至今仍然需要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訴求,讓他感到有些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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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鬧劇嗎...?我希望不是.】寫完記者猶豫著自己的筆記後方該不該註明...鬧劇指的究竟是那個抗議活動,還是這個面對全世界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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