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岩窟重見天日,眼睛習慣了山壁內的陰暗後,照射在臉上的陽光一時亮的刺眼,有股想退回陰暗處的衝動。胸口持續痛著,提醒我幹了什麼蠢事。
之前不見人影的艾咪出現了,她在這場旅遊扮演的角色只有主持人:「我們事前已經請人在這片森林裡埋下了寶藏,寶藏總共有七個,等一下你們會拿到初始地圖,地圖會導引你們前往埋有寶藏線索之地,找到最多寶藏的人就是贏家,可以獲得歐洲七日遊的旅行資格。對,獎勵只有一個,所以理論上是個人賽,不過你們也可以暫時合作,等到最後再來個背叛,這會讓比賽精采很多。」
大家興奮地竊竊私語,艾咪清清嗓子,提醒我們她的話還沒說完。
「因為山裡手機沒有訊號,所以你們會拿到無線電,請隨時保持聯絡,不要讓我們找不到人。這座山大部分的區域沒有危險,但在某些地方還是有懸崖和落差,我們已在山裡危險的地方插上紅旗,看到紅旗後請不要繼續往前走。雖然王啓恩先生告訴我們他會隨時監控山裡的狀態,但他也說了,如果有人在離他太遠的地方遇難,他無法第一時間反應,因此大家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安全第一。」
讓王啓恩來監控嗎?在這座山裡,沒有比王家人更好的守衛。
如果我昏倒在山裡的某個地方,他會選擇把我帶回來,還是乾脆讓我自生自滅?我希望他讓我自生自滅,我一點也不想見到他。
「可惡,王元旭,你的優勢也太大了吧。」博思科道:「這裡是你的地盤、是你能量的來源欸。」
「那也只是前期而已。」王元旭拍拍他的肩膀:「稍一彈指就能將物品轉移到自己身上的你和能直接操縱他人腦袋的黛西優勢更大。」
「我才不會幹出這種小偷一樣的行為。」
「我也不會操控你們,遊戲就是要設下限制才好玩嘛!」黛西從博思科背後經過笑道:「博思科,要不要和我一組啊?」
「好。」博思科聳肩:「如果我們獲勝,最後用抽籤來決定誰拿獎勵。」
「沒問題。」黛西看了我一眼,皺起眉頭:「柔伊,你看起來很糟糕,要不要和艾咪說一聲,乾脆回去休息?你現在的模樣看起來不適合參加活動。」
博思科附和道:「對,你看起來活像被吸血鬼攻擊過。」
「我要參加活動。」我對他們微笑:「順便監視王元旭,確保他不會直接掃描土地把寶藏抽出來,我要降低他的優勢。」
「這是個好主意,黛西,讓她監控王元旭。」博思科咧嘴一笑:「既然你都被限制了,那我也限制我自己。我絕對不會從他人身上以魔法手段取走寶物,保證公平玩遊戲。」
「講得好像那是多大的恩惠。」王元旭翻白眼:「好了,柔伊,我們快去領地圖吧,總不能一個寶物都找不到,我不想丟臉。」
我聳肩,肌肉拉扯傷口,讓我痛得更厲害了。
尤金妮決定和威廉一起走,安蘇雅和雷克斯不會分開。我注視著雷克斯的背影,頓時心痛壓過了傷口的痛。
為啥受苦的都是我?
「出發!」艾咪宣布。
擔任救護員角色的王啓恩站在岩窟洞口外,對著我挑眉,我避開他的注視,沒必要增加不確定因素。
但願他今天不在意我。
所有人都往森林走,但有某些人的速度比其他人更快。穿著短褲打赤腳的華萊士雙足化為狼腿,以野獸的速度跑進森林;動物妖精喬蒂變回老鷹原形,拍著翅膀,在空中盤桓一陣子後往底下的某個地方俯衝,消失在大家的視野裡。
王元旭選了與所有人都不同的方向離開,我最後看了雷克斯和安蘇雅的背影一眼,便跟上王元旭的腳步。他偏離安全的小徑,往雜草叢生之處走去,我撥開擋在前方的樹枝,納悶著他想帶我去哪裡。
「還要更遠一點。」王元旭開口:「我能監控所有人的位置──偶爾找不到喬蒂──要再走得更深入,才不會讓他們察覺。」
「不能佈下個隱蔽咒和保護圈就好嗎?」
「你居然知道隱蔽咒。」他頓了頓:「當然可以使用保護圈和隱蔽咒,但我希望等其他人走更遠再說。華萊士那傢伙很敏銳,絕對可以發現我和你在同一時間消失,我不希望任何人起疑,這也是你的願望,對吧?」
「對……小心謹慎沒有壞處。」
我們持續往前走,兩旁景色已從人煙稀少轉為杳無人跡,進入了這座山最原始的部分。
我每走一步力氣就減少一分,我想著在俄羅斯訓練的那些年自己是如何拖著腳步橫越半個森林只為了躲避使徒模式的約瑟,當時我也受了很重的傷,就和現在一樣。不同的是我信任約瑟,信任作為使徒的他,而在這個地方,我不但沒有一點安全感,還在短短一天內受到心靈、精神、肉體三重傷害。
真好笑,俄國的兩年或許是我近十年來最自由的時光,想怎麼使用能力就怎麼使用,如果能變出新花樣,約瑟還會為我歡呼,然後再趁我得意時揍我一頓,提醒我不能放鬆警惕。
約瑟,我要聯絡約瑟才行,我要拜託他幫我拿掉心之種,恢復我的自由……
「小心點。」王元旭忽然回頭扶住我:「你腳下有根枯枝,會絆倒。」
「我們能停在這裡嗎?」一旦停下,就邁不開步伐了:「我們已經離他們夠遠了。」
「好。」
他閉眼揮手,強風吹過,一個保護圈連著隱蔽咒張開,為我們製造出幾平方公尺大小的安全領域。他的保護圈比我的強大,渴望在我心中滋生,我期望自己能像他一樣強大,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量,我想成為強大的女巫。
不行,不能什麼都要,只能選一個,當我選擇脫離王家獲得自由、就代表我選擇放棄王家能供給給我的資源,有得必有失。
我席地而坐,咳嗽,不意外咳出了血。
「你真的沒問題嗎?」王元旭問道:「你傷得非常重,要不要我直接通知王啓恩來?」
「不要。」
「他畢竟是你哥哥,不會害你的。」
「他在我心臟種下心之種。」
「他可能有自己的考量。」
「他還用藤蔓在我肚子上開了個洞。」我無奈地看著他:「我和王啓恩之間比較像是仇人而不是家人,在我小的時候,我們就沒好好相處過。他從來沒把我當成妹妹、或許也沒把我當成家人,有時我懷疑他甚至沒有把我看做地位與他相同的『人』,在他心裡我不過就是個呼之即來的玩具罷了。」
他張口欲言,但最後明智的選了另一個話題。
「我開始來幫你治療好了,越早開始越早結束。」
我闔上眼躺下,讓他做事。
他吟詠咒語,四周狂風大作,地底能量上升,灌進我的身體。王元旭把我泡在能量當中治療、修補我的身軀,我遭到破壞的肌膚、肌肉、神經和血管全都被替換掉,他直接塑造新的細胞替代舊的,因為要修補舊的會花上更多時間。
削除皮肉的過程本來很痛苦,但王元旭要我試著用能量止痛。
「我沒辦法一邊分心止痛一邊幫你清理傷口,止痛這部分你要自己來。」他警告我:「你最好專心止痛,一旦止痛的效果消失,你會馬上感受到刮骨似的疼痛。」
「放心,我不怕痛。」
儘管如此,我也不是受虐狂。我汲取能量減輕痛苦,一刻都無法放鬆。只要鬆懈,劇烈的痛便又再次鑽心,我必須時時刻刻警醒,發揮全力。
王元旭全心灌注在我的治療上,他比我小,卻有力量治癒我束手無策的傷。他的手按在我的胸膛上,導入能量。能量像閃爍的沙塵流入,一點一點的補上我身體的漏洞。
我想起爸,想起他在逃亡路上第一次教我使用魔法的場景。我們坐在充滿腥味的海鮮市場旁,他讓我坐在他的腿上,握住我的手,聚集一小團能量放進我的手掌心。
「這就是萬物的本質,能量。」那時的我已經知道該如何操縱能量,所以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再給我看一次能量:「宇宙萬物,我們理解的和不理解的全都是由這些能量構成,能看見能量是罕見的天賦,是神恩賜的禮物。」
「可是你不喜歡。」我說道。
「誰說我不喜歡?」
「二哥,他說你討厭所有東西,包括你自己。」
「那傢伙喜歡亂說話,忘掉他說的話,反正從現在開始,只剩下我和你了。你必須聽我的話,否則我就把你丟掉。」
「他說的是真的,你討厭一切。」
「聽著……我從來就沒有自由選擇的權利,離開家是我第一次能夠決定自己的未來。我離開是想要自由自在,安靜地過我想過的人生。別讓我後悔帶你出來,懂嗎?別讓我後悔我的決定。」
我點頭,作勢拉上嘴上的拉鍊。
他梳理我的髮絲,我們在海鮮市場外,面對海洋的方向,坐了一整個晚上。
遊戲結束的二十分鐘前,王元旭停止了治療。他看起來很疲憊,治療我肯定花去了他大半力氣。我的傷好了八成,剩下的時間不夠治好剩餘的傷。
他擦掉額頭的汗水:「我們該回去了,免得到時候他們找過來。」
「謝謝你。」
「以後如果你再把自己傷成這個鬼樣子,我不會幫忙。」
他揮揮手,保護圈破滅,蓋掉我們來過的痕跡。接著他彎腰,從草叢中拿出漆成金色的西洋棋騎士。
「不會吧,那是寶物嗎?」
「如果遊戲結束時我兩手空空,一定會很丟臉。我是王元旭,王家的分支,也是森林巫師,在山裡我不能輸。」
「只找到一個不會贏。」
「無所謂,歐洲我隨時都能去,想去哪個國家就去哪個國家,禮物無法引起我的興趣。」
「只拿一個不丟臉嗎?」
「我拿一個是因為我只想拿一個,懂嗎?他們能找到剩下的,是因為我沒興趣。」
「狂妄。」
「誰叫我有能力狂妄。」
他講得太自然了,讓我想狠狠反駁,可考慮到他的幫助,又覺得反駁他忘恩負義,結果最後我什麼都沒講。
就讓他狂妄吧,有件事他說對了,他有狂妄的本錢。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3IUhy69me
我們是倒數第二隊回到岩洞外的,有道尖利的目光瞪著我,是雷克斯。我和王元旭從小徑走上來後,他的眼就沒離過我們。
他在生氣嗎?他早上和安蘇雅那麼親密,有什麼資格生氣。
別去看、別去管,就當作我們吵了架、不打算和對方交流好了。
「最後獲勝的是……卡蘿拉!」艾咪宣布歐洲行的優勝者:「卡蘿拉蒐集了三個寶物,是所有人裡最多的,因此獲得勝利。」
「恭喜。」大家紛紛道賀。
我調整了胸口的衣物,只想趕快回到自己的房間把剩下的傷治好。
「接下來是自由時間,大家可以在山裡自由行動,晚餐時間準時集合。」
我鬆了口氣,終於不用繼續在所有人背後站著了。我想坐下,安靜的在某個地方休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8K0DyStvj
我沒打算參加其他人的活動,今天不參加。
我走入岩洞,半走半跑的回到王家的樓層,確認四下無人後打開門直奔房間。
房裡維持著離開時的凌亂,四濺的血點和房裡瀰漫著腐朽的氣味令我厭煩。我換了床單、換掉房內的空氣、同時用浴室裡擺著的清潔劑刷洗地上的血點。那些清潔劑就擺在浴缸旁,和我五歲時一樣,為了方便,傭人們把清潔用品留在浴室裡,反正我不會抱怨,他們當然妄為。
在清理的過程中,我好幾次嚐到口中的血腥味,全都嚥了下去,我抽取能量讓我保持最低限度的力氣可以把房間打掃乾淨。掃完後,胸口的傷口裂開,六角形的紋路布滿胸前的皮膚,現在我沒辦法穿布料太少的泳衣游泳了。
我躺在床上,胸口的血弄髒了我剛換過的床單,如同我的人生,解決了一個麻煩後會有其他一千萬個麻煩接踵而來,我要不奮鬥到底、要不舉白旗。
我想舉白旗了,如果奮鬥的結果不是勝利,只是維持著不失敗,那奮鬥還有什麼意義嗎?
是我的錯覺,還是心之種在發熱?
它要燒掉我的心臟嗎?我該擔心自己在這張床上起火燃燒嗎?
十三年前,我該稱作母親的女人已讓我提早理解了烈焰環伺的恐懼,現在我要親自體驗燃燒嗎?把之前沒體驗到的補足?
胸口的溫度降下,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總之我不會被燒死了,對吧?
我用能量在身體旁製造出一個保護罩,沉浸其中。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Q9nJswCIz
我無法像王元旭一樣精準的修補傷口,只能挹注更多能量,期待身體自我痊癒的速度快一點。我應該做點什麼,引導能量或者監控身體的復原進度,但徹夜未眠的疲憊感加上柔軟的床鋪就像安眠藥,我撐了五分鐘,最後屈服於沉重的眼皮倒入睡夢之神的懷抱。
我回到了著火的走廊,母親朝我衝來的那刻。腦袋警鈴大作,有個聲音嚷著「快跑」,可身體無法反應、只能依照當時的行為行動。
她抱住我,割開的嘴唇、鮮血淋漓的笑、走廊上的熾焰、坍塌的房屋……
對了,我是怎麼活下來的?
問題很快就有了解答。
她鬆開太緊的擁抱,抓住我的腰,用力把我往我的後方扔!碎玻璃在火焰和月光得映照下美的猶如鑽石、垮下的房子震耳欲聾的崩塌聲使我的雙耳嗡嗡鳴。我的背後是一扇玻璃窗,窗下是石子地,墜落的時間很短暫,預期的疼痛沒有到來,某個柔軟的東西接住我、讓我免於粉身碎骨。
是花瓣,我被單片花瓣比人類還大的花接住了,我記得女人最喜歡的就是花了,她能待在玻璃溫室裡欣賞自己種的花好幾個小時,眼睛眨都不眨。
她救了我嗎?
那她自己呢?她還在火場裡、還在瓦礫下,沒有人能在那種情況下活著,就算是她也不例外。從頭到尾她都沒想過自救,對她來說,自己是生是死好像都無關緊要了。
忽然,一個修長的身影跑過燃燒中的房屋,朝著森林奔去,雖然有段距離,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身影。
「大哥!」我尖叫。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表情就像在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他要走了,直覺告訴我,如果現在讓他走,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年紀尚幼的我不曉得王家的內幕或者大哥要離開的原因,我只知道我不想讓他走。
「帶我走!」我向他跑去:「大哥!」
他站在原地沒動,直到我抱住他的腿。
有好幾秒的時間,他沒有動靜,接著他背上我,往森林跑去。
「王寧恩,你要去哪!」二哥的聲音劃破黑夜,他的聲音飽含怒氣,還有……恐懼。
大哥低喃了一句:「擋住他。」
能量的走向和二哥的咆哮讓我知道大哥用某些手段困住了二哥,讓他無法跟上。
「不准走!你走了我要怎麼辦!」二哥歇斯底里的吼叫:「王寧恩!你要把我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裡嗎?你不能走、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抱歉,啓恩。」大哥的道歉比風還輕,要不是我離他很近,恐怕這句話就要隨風散去,不留一點痕跡:「原諒我吧。」
「回來!」二哥大吼:「王寧恩!」
我們投入被夜幕覆蓋的森林,徹底拋棄過去。
我醒了,因為有人在敲門。
身體的損傷沒比我睡前好多少,可至少沒惡化。門還在敲著,我用手揉了揉臉,不耐煩的把門打開。
「王元旭?」我忍著哈欠,問道:「我錯過了什麼嗎?」
「晚餐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我猜你大概忘了這件事,所以過來提醒。」他看了我的胸口一眼:「晚餐時間過後大家會各自回房,你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治好剩下的傷。」
我正要答應,一個嘲諷的聲音便插入我們之間。
「那個傷居然還沒好?」王啓恩雙手插在口袋裡走了過來:「王元旭,給了你一個早上的時間,你還沒治好她。」
「我能力不及你,堂哥。」王元旭的口氣戒慎。
王啓恩冷笑:「當然,你們沒有一個人能勝過我,全都是扶不上牆的朽木。如果讓我做決定,一定會定期淘汰掉表現太糟糕的人,將他們從王家驅逐,免得玷汙了我們的名聲。」
王元旭的臉色很糟糕,我決定打破這凝滯的空氣。
「如果你要這樣說,第一個從族譜上除名的應該是我,我的能力比起王元旭差多了。」
他看著我,諷刺道:「你還真是會為王家著想,妹妹。」
「我只為了我自己著想,二哥。」我刻意加重了語調,讓他知道我有多不爽這個稱呼。
他出手,手掌貼上聖力嚴重灼傷之處。一股強勁力量穿透我的軀體,彷彿能聽見某些東西「咖答」歸位的聲音,煙消雲散的疼痛告訴我,他治好了我的傷,就在反掌間。
不可思議。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YXn7CwDMM
他的能力有這麼強嗎?王元旭和我兩個人搞了半天沒搞定的傷口,他竟然幾秒鐘內就解決了,我得提升王啓恩在我心目中的威脅等級,雖然他的排名本來就很高。
「身上流著王家的血,卻表現成這樣,你們真是垃圾。」王啓恩說完後就離開了,他來的目的看來只是為了羞辱我和王元旭。
等到王啓恩走遠,我才開口問:「他一直都那麼混帳嗎?」
「在我記憶裡,他一直都是那副鬼樣子。」王元旭嘆息:「要是他的態度能再好一點,家族內所有人都會支持他。就能力上來說,年輕一輩裡沒有人能比得上他,可能是血統問題吧,他的血統比我們純正。」
血統,這兩個字就是造成悲劇的原因。力量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重要到王慕成寧願建立一個扭曲的家族?嚴厲的父親、瘋癲的母親、彼此冷漠對待的手足,他們共同組成了家,在外人眼中是個笑話、在自家人眼裡則是束縛……這就是王慕成為了力量必須付出的代價。
我才不要被當成這個扭曲家族的一員,就算能獲得強大的力量也不要。
既然傷勢的問題解決了,我走路終於可以抬頭挺胸無須擔憂摩擦傷口,我本來想直接下樓吃晚餐再回來繼續睡,可某種直覺卻讓我停住。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X559PjzIr
我感到不安,看不見的威脅潛伏在陰影中虎視眈眈,我不能空手下樓。
我需要武器,專屬聖職者的武器。
「柔伊,你不過來嗎?」
「當然要,不過我有東西沒拿,等我一下。」
我回到房間把行李全都拆開,翻出最下層以為不會用到的槍和彈匣。我匆忙的穿上肩式槍套,把槍和彈匣放好,再穿了件外套把槍蓋住。我找出匕首塞在腰後,渾身上下的聖力讓我不舒服,就像對花粉過敏的人坐在花田當中,雖然想把武器卸掉,但內心的直覺要我全副武裝。
「嘿嘿!你要穿這樣下去?」王元旭擋住我的去路:「我們還在瑞士,我必須提醒你瑞士是中立國,你無權在這裡逮捕任何未犯下罪行的超自然生物──」
「我沒打算逮捕任何人。」煩躁感在心頭孳生,我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山雨欲來,用來遮擋風和雨的窗戶卻全都壞了。
「那你還不趕快把槍和刀放下!」王元旭氣急敗壞的說:「你把東西帶下去等於是破壞超自然生物和審判所之間的關係,黛西的父母以及華萊士的父親都沒離開,你把武器帶下去不但是讓他們難堪、也讓我們沒面子!」
「聽著,王元旭,我感受到了某種東西。」我盡力向他描繪我感受到的不安:「有事情要發生了,不知道是什麼,但我必須準備好。」
「絕對不會出事!」
「你怎麼能肯定!」
「王慕成和王啓恩都在這裡,這座山是我們家的地盤,就算使徒攻擊過來,我們也有自信毫髮無傷。」他不滿的說:「何況我什麼都沒感覺到,如果有某種東西會對這座山造成威脅,我應該會感受到。」
「我……我不知道,但我必須帶著這些,懂嗎?」
「不,我不允許──」
我抽出匕首,強烈的聖力馬上讓他倒退兩步。
「我不需要任何允許,王元旭。」恐嚇很不好,但那股詭異的感覺讓我別無選擇:「如果你想阻止我,我們就得在這裡打一場。和普通聖職者打,你當然有場地優勢,但你要對上的對象是我……我可是森林女巫。」
「算了,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他氣到不想理我。
因為詭異的預感就用使徒祝福的武器威脅一個未成年巫師確實不是我該做的,但直覺告訴我,我必須這麼做。
也許我瘋了,但我不在乎。
我必須把武器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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