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故事 - 決裂0

這是兩難的局面，究竟要回頭或是向前。

如果在二十分鐘之前，毫無疑問的，我會回頭，選擇那條已行走多年且決心行走下去的道路，而不是如同現在，跑進深山裡，只為了躲避子彈。

「他怎麼可以那麼做？」一邊跑，我一邊自問：「怎麼可以？他怎麼有辦法那麼對我？」

答案早已了然於心，只是我不願意接受。

繼續跑，我聽見他在我背後大聲吼叫，咒罵和刺耳的形容詞不絕於耳，完全拋棄哈特南在聖保羅的教導或者在實戰中累積下來的經驗，對獵人來說這是致命的，他將自己的性命棄之不顧，任由自己被憤怒掌控。

當然，我也和他一樣瘋，我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不召喚出藤蔓捆住他好讓自己有時間逃跑──這裡是他媽的森林，我又是他媽的森林女巫。我是不是也期待著他的子彈從後方直擊我的腦幹讓我直接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碰──子彈打中身旁的樹幹，爆裂的樹皮和木心噴到我臉上，碎屑掉進眼裡，讓我一瞬間失去視力。我的腳踢到石頭，重心不穩之下往前摔，正好避開了本來會打在肩膀上的子彈。

爬起來，繼續跑，就像在俄羅斯的森林裡，只是這次停下來不是因為訓練時間結束，而是因為死亡。

「你給我停下來！」他的咆哮就在後方，估計不會超過三百公尺的地方。

真好笑，森林女巫居然無法在森林裡甩開敵人，甚至陷入險境。

如果爸在，一定會狠狠責罵我，我讓自己在充滿自然能量的地方被逼入絕境，像個凡人。

「我對你很失望。」幾乎能聽見他的低語。

可是他不在，除了我和獵人，這裡誰都不在。

早該做出不同的選擇，明知選擇的道路最後會通向萬劫不復的深淵，卻想測試自己能在深淵的邊緣起舞多久而不掉落。我有一千一百萬個機會能離開，可最後我卻留下來了，最後得吞下結出的惡果不也理所當然？

又是一顆子彈，這次擦過我的側腹，撕裂的疼痛炸開、滾燙的血液噴濺，踉蹌了一下我繼續跑。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66Hyu3i9u

他真的要殺死我吧，不留一點餘地。

血液會留下痕跡，我只要花一秒就能掩蓋，但我卻沒有。

一邊希望他能找上來、卻又不停歇的逃跑。

真矛盾啊。

碰、碰、碰，一顆接著一顆子彈打在我的身旁，好幾次差點打掉我的耳朵或擊中我的手或腳。我邊躲避邊計算子彈的數量，在數到子彈空了的那一刻，我停下轉身大喊。

「雷克斯！我──」

碰──

啊，算錯了。

這是在倒下之前，腦子裡閃過的最後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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