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興鳳舉 - 第十七章瘋狂法師

顔維鴻猛地一甩頭，眼睛竟又恢復了正常狀態下的明亮，獸群又開始圍繞著親昵的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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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出一口青烟來，道：「老子連使了兩次時空羅盤，險些沒給累死。這才剛睡醒，老子算算睡了好久……格老子，半個月啦。」

嚴邃明給聽得目瞪口呆。那日韓江月使用元素法仗，乃是他親眼所見。不過一次，便已筋疲力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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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昨日離開春水碧天閣時，還沒有恢復迹象。這混蛋玩意，居然能連用兩次同等級的時空羅盤，還只睡了半個月？

以前他只知道這混蛋玩意厲害的可怕。現在更覺得可怕的深不可測。這世上還有天理嗎？

顔維鴻眯著眼打量了嚴邃明一番。「你龜兒子又在心裏駡我呢，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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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已是擰眉怒目，卻又極不協調的咧嘴而笑，以至於一張臉異常猙獰。

饒是相識日久，習慣了這龜兒子的陰晴不定，這幅面容還是讓嚴邃明心驚膽顫。

片刻之後，顔維鴻又笑逐顔開起來。「算球，老子懶著和你計較。你這狗搶屎的往哪去？瞧把這四個大寶貝兒累的哟。」

那四匹馬聽到顔維鴻話中稱它們爲“大寶貝兒”，登時興奮的人立長嘶不止。

嚴邃明看得腦瓜子疼。坐騎是保不住了。可眼見對方的神色，越來越頻繁的，在猙獰恐怖和正常狀態切換。再拖下去，搞不好老命不保，哪裏還管得了幾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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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道：「沒啥子，去一趟千堡地採集素材。就是急得很，我先走一步了噻。」

顔維鴻嘿的一聲站了起來，臉上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硬是透著一股陰森恐怖。直把嚴邃明嚇得一激靈。

顔維鴻將烟斗放在嘴裏，猛抽了一口，吐了出來。那青烟竟碧綠如翡翠，冷艶靚麗，隱隱有五彩霞光流動，端的是美輪美奐。清風一揚，便化爲一團巨大的碧綠霧氣。獸群甫一接觸，登時精力飽滿，神情雀躍。

嚴邃明情不自禁的蹭了一下綠霧，亦覺全身舒暢，一身的疼痛疲憊一掃而空。

「夥計們，謝謝你們守候了我半個月。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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顔維鴻對嚴邃明盡是輕蔑，嘲諷和不屑，甚至有時大有惡意。對獸群却溫柔和善，仿佛牠們才是他的族群。

獸群轟然散去，包括嚴邃明的四匹坐騎。四馬奔走前，身上的鞍轡倏然自行脫落。忽而咧嘴一笑道：「嚴兄，小弟送你一程，要得不？」

嚴邃明登時嚇得跌坐在地，忙又兩手亂搖。真是那樣，死是死不掉，但脫層皮是指定的。

「你龜兒子剛說千堡地？」顔維鴻只當沒聽見，右手的茶壺，忽然變成了一隻綠綉斑斑的青銅羅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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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向北方，伸出左手拇指，和眼睛同一水平，做測量狀。「贊伯首府長治？」說到這裏表情又猙獰起來。「要得不？」

嚴邃明心中暗嘆了一口氣，知道是躲不過了。與其被坑，還不如被坑的同時，抵達目的地。更何况，瞧這傢伙的狀態，還是三十六計，而且是越早走越好，忙不迭的點了點頭。

「硬是要得。千堡地，長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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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顔維鴻忽然回頭看了對方一眼，咧嘴一笑道：「告訴一個小秘密。你要是被傳送到了糞坑裏，十有八九，是故意得，曉得不？」

話猶未了，時空羅盤一陣抖動，彈出一陣陣空氣波紋。嚴邃明心裏正駡著娘，已被波紋圈住，消失不見。時空羅盤亦化作一陣烟塵，隨風而去。

顔維鴻雙手同時伸出大拇指，以示滿意。嘴角咬著烟斗，熏得左眼眯了起來，臉上的笑容賤忒嘻嘻，看起來要有多欠就有多欠。又伸個懶腰，雙臂一展，就要縱身一躍。

忽然想起什麽，忙低頭看了一眼挂在脖子上的銀鎖。嘟噥著道：「長距離飛行，可疏忽不得，別一不小心失去自我。」雙臂一展，縱身一躍，已化作一隻百靈一沖向天。

雙翅展動，快逾奔馬，但耐力却遠非奔馬所能及。顔維鴻在半空中直飛到天黑。就地休息一晚，第二天方才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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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堪將及中午，頗有疲憊之感。尋思，這老棺材瓤子，說是這段時間，這塊地方。哪裏有人噻？

在空中盤旋良久，忽見一條南北小道。年久失修之下，路面已是坑坑窪窪，雜草半遮半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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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小道沒飛出十里地，却見二十餘騎正在策馬小跑，無一不是帶著副馬。又想，莫不是在其中？

顔維鴻徑直向馬隊頭頂上飛去。但覺巨大的惡意從下方傳來，簡直比最可怕的狐臭還要猛烈。那巨大的惡意中，摻雜著「小心法監院游擊」、「四河城剛剛經過內亂」、「甲士極少」、「劫掠城郊鄉鎮」等念想。

顔維鴻措不及防之下，被惡意和紛亂信息衝擊大腦，險些一頭栽到地上。急扇動幾下翅膀，方才穩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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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留起心來，注意到這馬隊盡數全副武裝，利刃隨身，弓箭挂鞍。以這幅行頭出行，顯然不可能是家長里短的串門。

世上竟有如此極品的人渣？別人沒用讀心術倒還罷了，惡念自己往外沖。這樣的人留著作甚？當狗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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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顔維鴻指令，馬兒們驟然人立，騎手們措手不及，被盡數掀到地上。騎手們叫駡著起身，去抓坐騎。可馬兒們早就四散逃開，哪裏能抓得著？

顔維鴻怕傷到馬兒們，猛然俯衝落下。不待騎手們有所反應，蹲下身來，右手按地。呼呼呼一陣聲響，路邊的茅草沖天而起，化爲巨大的蔓藤，蟒蛇也似的逐一纏住騎手們。

騎手們被坐騎猛然掀到地上，自然是大怒。見百靈變人，自然是一驚。此時身體被纏繞著，又是一駭。駭極之下，不自覺的用鄉音告起饒來。

顔維鴻哪裏能聽得懂許多？他嫌呱噪，索性施展了一個禁言術。頓時，所有人只剩下恐懼已極時，從鼻子裏發出來的哼哼聲。

陰森一笑，顔維鴻的面容扭曲到可怕的程度，走向最近的那人。却見此人四十來歲，鬍子拉碴，臉上有一道傷疤。隨著他的靠近，這人身上的鋼甲嘩啦啦的剝落墜地。

「我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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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維鴻伸出食指在此人的額頭上一點。片刻後，用帶著濃重鸞和口音的周離官話道：「你喜歡先奸後殺對不對？」

此情此景之下，那人如何肯認？只管死命的搖頭

「癩皮狗。讀心術可不會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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顔維鴻伸出食指來，虛畫了一個圓圈，蔓藤如蛇一般蠕動起來，將被控制的二十餘人面對著面，圍成了一個圓圈，剛好彼此都能相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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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喜歡先奸後殺……」

一根茅草毒蛇一般的搖搖晃晃揚起，變得不下于成人手腕粗細。慢慢的，慢慢的自疤面漢子肛門鑽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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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面漢子鼻子裏發出“哼”的一聲長音，脖子伸的筆直，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渾身上下汗如雨下。一時間，所有人屎尿齊流，被駭暈過去的亦大有人在。

粗茅草自肛門貫入，宛如毒蛇一般鑽過那人的腸道，胃部，食管，伴隨著一股惡臭的黃褐色液體，從嘴巴裏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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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在脖頸上打了一個不緊的蝴蝶結。疤面漢子此時全身綳得筆直，劇烈的抽搐著，七竅中鮮血緩緩溢出。

「好好享受生命的最後半個時辰。」顔維鴻朝疤面漢子拋個飛眼。轉向了下一個，揮手卸去了此人的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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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相貌要好得多，膚色白晰，尖尖的下巴，乍一看斯斯文文的，倒像個“白面書生”多些。食指在這白面書生額頭上一點。

「居然喜歡吃人肉。」顏維鴻嘖嘖稱奇。

眼見這傢伙耷拉著腦袋，昏死了過去。顔維鴻一個響指，使出一個“意氣風發”。白面書生“啊”的一聲醒了過來。見到疤面漢子的慘狀，一時間又是上吐下瀉，但這次是再也暈不過去了。

顔維鴻無奈的嘟囔了一句，「你們殘害別人時的“勇敢”呢？果真如此，愛殺人的人都是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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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面書生的胃部施展了“白駒過隙”，加快時間流逝。片刻之間，這人的腹中已是饑腸轆轆，鳴如擂鼓。

極度的饑餓之中，這白面書生竟然暫時忘了恐懼。雙眼充斥著狂野的饕餮欲望，張口作勢撕咬著，似野獸一般荷荷有聲。

「再來個催化欲望，差點忘了，遮蔽耳目，亂跑亂啃就不好了，要得不？」顔維鴻一連打了兩個響指。

手一揚，鬆開了白面書生。這人竟立時自我啃食起來。偏偏又在“意氣風發”之下，保持著神智的絕對清醒。爲痛苦所激，啃一口就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嚎叫停頓時，又開始啃食自己，又疼的開始嚎叫……

如墮地獄這四個字，恐怕說的就是此情此景，對那些騎手們來說。此時的他們，逃不得，活不得，暈不得，甚至不受盡痛苦都死不得。如果不是顔維鴻的法術，巨大的恐懼與他們來説，都足夠致命。

顔維鴻在一旁又唱又跳，活像一個八歲的孩子在看皮影戲。臉上盡是不可名狀的扭曲和癲狂。

「何人在此造孽？」一句純正流利的周離官話。一聲滿含怒氣的咆哮。

顔維鴻急回頭看去，原來不知何時，南面多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却見此人容顔俊朗，相貌清秀。身邊還伴著一頭驢，是的，伴著，而不是牽著。手持五尺長劍，劍首上一枚五彩晶體，正對他怒目而視。

「咦。」顔維鴻臉色稍稍恢復正常，指著五彩晶石道：「老李頭的超感應水晶嗎？」頓了頓，雙手叉腰又道：「龜兒子你哪個？敢多管老子的閑事？」

那人顯然被顔維鴻的扭曲表情給嚇了一跳。猛地長劍一展，喝道：「雲章公子蘭于飛在此。速速放人，畜生，否則莫怪我劍下無情。」

此人正是蘭于飛。如今他不過常人體力，三四天下來，也才走了兩百多里地。突然在此撞見慘絕人寰之事，哪裏還管體力的問題？義憤填膺之下，不免發出不平一吼。

「日媽龜兒子王八羔子，敢駡我是畜生噻？我讓你龜兒子死都不得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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顔維鴻氣急，臉上扭曲猙獰較之前更甚，右手急揮。登時，蘭于飛開始盲目的打圈徘徊起來，失去了一切的感官能力。

顔維鴻冷笑一聲，不慌不忙的蹲下，左手按地。一塊兩丈見方的巨石，隨著他的站立拔地而起。伸出食指，前面畫個圈，後面一捅，方形巨石中心紛紛風化。轉瞬之間，形成了前大後小的喇叭口。

只見顔維鴻右手一握，方圓裏許之內登時風停樹靜，甚至他自己都感覺到了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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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冬天的面朝北，你龜兒子敢張嘴？今兒個老子就給你上上課。」走到巨石後方，將右手放到喇叭口上。

右手一松，尖銳之極的呼嘯聲驟然響起。那些被束縛住的騎手們，甚至被這呼嘯聲震得七竅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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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暴汹涌的能量，從喇叭口的另一端噴瀉而出。利如刀劍，狂如海潮，僅憑風暴邊緣，就做到了真正的刮地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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