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内森突然注意到艾格尼丝偷偷瞟了眼他身后,他下意识正准备转身看看,
“等等!”,艾格尼丝突然急促的提高了音调,我…我认为我刚才不应该那么武断的拒绝你,也许…也许我们可以再探讨一下…比如,你可以先给我详细阐述一下有关你的主人还有它的永恒梦境的事情!”,艾格尼丝语无伦次,她的黄玉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内森,嘴巴却强行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两排完美排列的洁白牙齿。内森觉得,即便是一只霸烙炎魔也不会笑得么令人毛骨悚然。
他疑惑的看着艾格尼丝,但是还是跟着一起笑了笑,触角随着他的笑声一起一伏,“呵呵,看来你并没有被塔夫愚蠢的英雄主义洗脑,很好,我就知道像你如此聪明的人是不会…等等,你这态度…似乎转变的太快了…”,他眯着眼睛盯着艾格尼丝陷入了思考中,右手轻轻拂过自己的触角,仿佛是在摸着矮人的长须。
“那是…那是因为…那是因为…我…你知道吗,其实龙血草在和霜火菌可以产生特殊的链式反应…”,内森突然警觉的回过头,发现塔夫正在蹑手蹑脚的向他靠近,
“你好啊,内森。”,塔夫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但是他早有准备,仿佛一开始就知道艾格尼丝根本拖延不了多少时间,一道七彩炫光从他手中喷射而出,“呃!”,内森顿时觉得眼花缭乱,他捂住双眼向后退去,而塔夫并没有给他机会拉开距离,他跨步冲上前,双手持剑刺向内森的胸膛,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触及内森胸口的瞬间,塔夫发现自己的武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阻挡,就像当时他的箭矢被挡下一般。
“从你们两个找到纳蒂亚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俩会是个麻烦。”,塔夫发现他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无法动弹,内森则飘到他身边,欣赏着塔夫无助的样子,“啊,失去神恩的圣武士,让我看看你的秘密…等等…”,内森猛的抽回身体,触须由于紧张和焦虑蜷曲在一起,他橙色的眼睛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的神色,“这…这不可能…这是谁的记忆?你到底是谁?”,“滚出我的脑袋。”塔夫趁着内森震惊的空挡,挣脱了无形的枷锁,他握紧剑柄使出一个迅猛的横斩,内森来不及完全躲开这一出乎预料的攻击,墨绿色的血液随长剑挥洒出来,他立刻漂浮到空中试图拉开距离,而塔夫根本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内森刚准备施展法术的时候,只看见三发奥术飞弹像闪电一般向自己袭来,内森挡住了前两发,但是却被最后一发飞弹击溃了防御,他的肩膀被狠狠击中,“啊——!!!”,内森细长的身躯从无力的从空中摔了下来。
“不!我是不会失败的!”,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波从内森额头爆发,像怒涛一般奔袭着直接命中了冲来的塔夫,但塔夫仅仅只是感到头部微微一震,艾格尼丝的魔力屏障完全抵消了这股冲击波,他丝毫没有放慢脚步,随身跃起,凝聚着力量的剑尖毫无阻碍的贯穿了内森的身体,墨绿色的鲜血从内森的背部飞溅而出,他那残破的翅膀在空中无力的扇动着。
“结束了,内森。”,塔夫怜悯的看着内森,声音里满是疲惫。这时,躺在床上的纳蒂亚再一次发出痛苦的嚎叫,她肚子里的东西仿佛在表达对内森的失望,地震伴随着又一次强烈的胎动再次传来。
“不…”,墨绿浓稠的血液随着他嘴边的触角不断滴落,“我不会让任何人…在最后关头阻止我和纳蒂亚…在一起,我有权利…追求我的幸福…”,内森双手突然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化作两条布满吸盘和倒刺的墨绿色触手,一只死死地缠绕住了塔夫的长剑,另一只则反手抓住了塔夫的肩膀,试图将他拉向自己。,“…你不用伤心…很快…你也会和那个神裔….一起在永恒梦境重逢…”,
塔夫感到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从肩膀上传来,内森的触手如同巨蟒般紧紧束缚着他,让他几乎无法动弹。同时,他感到一股阴冷、邪恶的力量正在侵蚀自己的身体,他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
“什么…”,塔夫艰难地扭过头看向艾格尼丝的地方,她正在靠近纳蒂亚床边的位置,神情专注的准备法术,她的身体周围环绕着无数闪烁的符文,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辰,空气中的魔力如同潮水般向她涌去,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急促,那法术即将进入最后阶段。而一个由绿色魔力构成的虚幻投影,正在她不远处缓缓形成,这个投影赫然是内森的形象,他抬起干枯的手臂,似乎打算对艾格尼丝施展某种法术。”来吧,我来和你讲讲我们伟大的主!来和我一起见证它的降临!“,塔夫已经被拉到了内森面前,”你自己做梦去吧!“,塔夫念动一段咒语,内森发现那剑上迅速凝结起一层晶莹剔透的冰霜,只是片刻就完全冻住他的触手,塔夫轻轻一挑,被寒冰冻结的触手如同脆弱的玻璃般,随着冰渣碎裂一地,内森抓住塔夫肩膀的触手,也因为剧烈的痛苦而松开,塔夫挣脱了束缚,他毫不犹豫扔下长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艾格尼丝狂奔而去,背后传来内森传来愤怒绝望的吼声。
一道漆黑的闪电从内森的投影手中射出,这次,塔夫赶上了,他看到艾格尼丝的法术即将完成,巨大的魔法阵在她手中完全成型。他知道,自己必须为她争取时间,哪怕只有一秒钟。他挡在了艾格尼丝背后,但是那黑色闪电瞬间将他头上的魔力屏障击得粉碎,塔夫感到一股剧痛从背后传来,他倒在地上,看见天上蓝色光点如雪花一般慢慢飘落,而他意识也逐渐模糊。
塔夫感觉自己正在不断向海洋最深处坠落,他的感官被冰冷,窒息,寂静以及无边无际的黑暗彻底吞没,他残存的意识正在不断消散。在这深渊最底处,他隐约看到了一座由黑曜石构成的巨大宫殿,邪恶与恐怖的气息不断从中散发而出,一个无法用人类语言形容,无法用人类思维理解的恐怖巨兽,被囚禁在宫殿的最深处,它如同凝聚了世间一切的恶意和绝望,内心深处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混乱,如同物质位面那最原初的混沌一般。塔夫感觉自己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般渺小脆弱,唯一没让他理智彻底被巨浪吞噬的原因只是自己未被那巨兽注意到,但是现在他已彻底暴露在它面前,塔夫的意识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粗暴地攥紧、挤压,变成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然后被随意的抛入了无尽的虚空之中。
“…欺瞒之阴影,臣服于真理之光芒。
幻影与虚妄,消散殆尽,不复存在。
异乡之存在,归返虚空之源。
令形体复归完整,真形得以显现。
以黄金轴心城之力,令其成就!”
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来自神祇的谕令,艾格尼丝庄严地完成了法术的最后一段吟唱,她双眼迸发出金色的光芒,手的巨大的法阵也完全成型,随着一声令人耳鸣的巨响,一道耀眼夺目的白色光亮以艾格尼丝为中心,如同太阳耀斑般爆发般猛烈扩散开来,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驱散了所有的黑暗和邪恶,光芒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散播至整个伦福德小镇,所经之处,一切的扭曲和畸变,都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瓦解,人们如同从漫长的噩梦中惊醒,纷纷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迷茫地看着周围,脸上的恐惧和不安逐渐消散,笼罩在伦福德上空的诡异迷雾,天空中盘旋的触角乌云,以及广场上的一切异常现象,都如同幻觉般全部解除,恢复了原状。
艾格尼丝完成了法术,她筋疲力竭地扶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布满了晶莹的汗珠。 她虚弱地转过身,突然发现倒在自己身旁的塔夫,他一动不动,眼睛是睁开的,但却失去了焦距,瞳孔已经完全放大。
神裔伸手探向塔夫的颈动脉,指尖触碰到的是冰冷的皮肤,塔夫已经没了心跳和呼吸。艾格尼丝脸上出现了挣扎的神情,她犹豫了一会,然后毅然跪在他身旁,双手按住塔夫的胸口快速挤压,并时不时捏住他的鼻子,然后深吸一口气,用自己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封住塔夫的嘴唇,同时观察他的胸口是否有起伏,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塔夫的心脏依然没有开始跳动。一股遥远而陌生的情绪油然而生,是悲伤吗?她不知道,艾格尼丝茫然地看着塔夫。
一道耀眼夺目的金光毫无挣扎的从塔夫的身体内部爆发出来,这金光温暖而神圣,仿佛蕴含着无穷的生命力。艾格尼丝被这金光逼得睁不开眼,她只能透过指缝看到塔夫的身体在这金光中缓缓漂浮起来,他的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
片刻之后,金光如潮水退去,塔夫的身体缓缓落回地面。他的眼睛缓缓睁开,眼中也充满了迷茫,和艾格尼丝俩人对视了良久。
“我……我还活着?”塔夫疑惑地看着周围,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所有的疲惫和伤痛都消失无踪,仿佛重获新生。
“从医学角度来说,你确实是死了,心脏停搏,瞳孔放大,大脑对外界刺激彻底失去反应…但是我无法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艾格尼丝捏着小巧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塔夫
“我好像看见了一束光,它是如此的耀眼,让我根本睁不开眼睛,然后我就醒了过来…”。塔夫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之前看见的那个无比恐怖的存在。
“内森!内森!你在哪?”,就在这时,房间外突然传来焦急的呼喊声,诺尔跌跌撞撞地从房间外跑了进来,脸上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诺尔……我在这……”,一个虚弱而沙哑的声音从房间的角落里传来,内森伸出残破不堪的手臂,无力地挥动了一下,示意自己的存在。
“内森?!”,诺尔循声望去,当他看到角落里,那个已经彻底变异,如同怪物般的弟弟时,他张大了嘴巴愣在了原地,脸上充满了震惊、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内森……?!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尽管内森的形象已经变得如此恐怖和非人,但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是战胜了恐惧,诺尔猛地回过神来,他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内森正在逐渐瓦解的身体。
“纳蒂亚……纳蒂亚还活着吗?”、
“她……她还活着! 她已经恢复原状了! 只是……只是还没醒过来……你这该死的混蛋……内森! 你到底……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眼泪无法抑制地从这个坚强的大汉眼中夺眶而出,他悲愤交加地看着怀中气息奄奄一息的弟弟,
“…对不起…诺尔”,内森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声音充满了歉意和悔恨, “…我…我只是…只是想…像你一样…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不要告诉纳蒂亚…” 内森的身体如同风化的沙砾般,开始逐渐瓦解,他闭上了沉重的眼睑,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脑海中最后一次浮现出的,是母亲玛丽亚·桑顿临终时的遗言和她枯萎的面容, “…内森…你虽然是弟弟…但是你哥哥没有你这么聪明…心灵上也比你脆弱…你要…好好照顾他…好吗?答应我…内森…”
“…原谅我…母亲”
伦福德小镇的危机终于彻底解除了,大部分镇民根本不知道在他们沉睡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做了一场漫长而离奇的梦。 那本引发一切灾难的邪恶魔典,在被塔夫捡起的瞬间,就如同被烈火焚烧般,转瞬间便被烧得灰飞烟灭。 听说,在经历了这场生死浩劫之后,老伯特维克和妻子玛莎,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婚,或许是经历了生死,看淡了世俗的纷扰,又或许是无法再面对曾经犯下的错误,老伯特维克最终选择了放手,他将家族庄园留给了前妻玛莎,广场的经营权则交给了诺尔一家,然后独自一人默默地搬到了位于小镇边缘,和半身人特里克住到了一起。虽然内森·桑顿的身体已经彻底消散,连骨灰都没有留下,但为了纪念这个曾经存在过的弟弟,诺尔·桑顿还是在母亲玛丽亚·桑顿和父亲的墓碑旁,亲手为弟弟修葺了一座空墓,爱丽丝独自一人在他的墓碑前哭了很久。 诺尔和纳蒂亚在经历了这场生死离别之后,更加珍惜彼此,也更加渴望平静的生活,他们在为内森守灵悼念了一个月之后,便在亲友们的祝福下,低调而温馨地举行了婚礼,开始了他们新的生活。
塔夫在伦福德小镇处理完后续事宜之后,将艾格尼丝小姐约到了小镇门口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一片金红色,映照着塔夫神情肃穆的脸,他突然拔出陪伴他多年的长剑,然后转过身,单膝跪地,双手郑重地将长剑呈递到艾格尼丝面前。
艾格尼丝疑惑的看着他,然后恍然大悟般,开始给武器附魔。
“艾格尼丝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塔夫无力的垂下头,然后把剑插在了地上。
“我必须向您坦白一件事。”,他低着头, “在明知道前方危机重重,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我仍然执意将您牵扯进了这场事关生死的冒险之中,让您也几乎丧命,这都是我的失职,我深感愧疚,现在,我诚挚地向您祈求您的原谅,并且愿意尽我所能补偿我的过错,只求您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您没有错,我们保护了物质位面的完整性。如果那个怪物在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能破坏周围的物理法则,我很难想象它完全来到这个世界会有多么可怕,我认为即便牺牲我的性命来阻止它也是值得的。”,艾格尼丝稚嫩的脸上似乎还洋溢着大义凛然的自豪。
“当人们开始用简单的价值来衡量生命的时候,或许他们同时也埋下了祸根。“,塔夫叹了口气,抬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艾格尼丝。”玛丽亚·桑顿夫人,或许认为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拯救村民,是一件值得的事情,但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牺牲最终会导致自己的儿子堕落到如此地步,如果不是我们及时阻止了内森·桑顿,那么他所造成的破坏和死亡,甚至可能会波及到整个艾瑟尔位面,到时候,又将有多少无辜的生命,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又有谁能够为那些逝去的生命,那些无辜的灵魂,主持公道,伸张正义? 。” 他缓缓站起身来,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迷茫, “他们都站在自己的角度,基于自己的信仰,做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玛丽亚是如此,内森也是如此,老伯特维克是如此,在他们各自的眼中,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都是值得的,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如此的残酷和悲哀。我没有资格去评判他们,就像我没资格去剥夺您选择置身事外的权力一样,艾格尼丝小姐,因为或许您的牺牲,也会像玛丽亚·桑顿夫人一样,最终产生更加严重的后果…”
“但是不管如何,件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收回插在地上的长剑,眼神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沉稳, “我们至少成功地阻止了灾难的蔓延,伦福德也恢复了平静。 所以我们可以继续讨论您之前提到的委托了。”
艾格尼丝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啊,没错,关于委托的事情,我希望您能够护送我前往萨皮恩提亚山脉,我需要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萨皮恩提亚山脉?”,塔夫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萨皮恩提亚山脉,那不是卡尔德里西亚帝国最高的山峰吗? 据说那里山势险峻,环境恶劣,常年冰雪覆盖,而且还是各种危险魔兽的栖息地,艾格尼丝小姐,您确定要前往如此危险的地方吗?”
“放心,到了那我自有办法,您只要护送我到山脚即可。”,艾格尼丝语气肯定地回答道,“我需要一个可靠的,值得信赖的同伴,而您,塔夫先生,您已经用您的行动证明了您是一个……”, 艾格尼丝斟酌了一会词语,然后轻声说道, “……值得信赖的人。 当然,塔夫先生,我也不会让您白白帮忙,我会支付您丰厚的薪酬,按照每小时……”, 她似乎想要开出一个让塔夫无法拒绝的价格。
塔夫摆摆手,“不用,我之前已经发过誓会接受您的委托,保护您的安全。您只需要负责一路的住宿费用就行了,不需要额外的薪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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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通往远方的道路尽头,只留下伦福德小镇,在夕阳的映照下,沐浴着劫后余生的平静和祥和,静静地等待着新的一天的到来,而艾格尼丝和塔夫的旅程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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