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璽 - 第一部：熾天使的悲願 / 第十一章：無人問津

奇恩・神璽紀錄‧第九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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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小朝杵著拐杖來到正在做工的奇恩身邊，說：「奇恩，這是你的錢包，你掉在我的座位旁的，你總是這樣忘東忘西，真受不了你。」

奇恩嚇了一跳，連忙抓緊錢包說：「謝謝！謝謝！如果不是妳，我這個月就完蛋了！真是好險！」

此刻，小朝的臉色有些為難，她低下頭說：「對了……我……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說。」

奇恩問：「什麼事呀？」

小朝說：「那個……那個……我們家決定在萬聖國開一間新的麵包店。」

「萬聖國？你們取得營業執照了嗎？真是厲害。」奇恩停下手邊的工作說。

「我畢業後，可能會去那裡繼承家業……」

「真羡慕妳啊！像我呢，還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裡！」

「如果我繼承家業，就代表我要離開迦藍園了。」小朝嘆了一口氣說。

奇恩一愣。

「就是這個樣子！我們可以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我只是提前告訴你一下。」小朝說。

「喔，希望妳以後可以賺大錢，加油啊！」奇恩笑說。

「是啊！我不但會賺大錢，還會嫁給一個帥氣的老公，生下可愛的孩子，把連鎖店開回來這裡，請你吃我們家做的麵包！哼！你就祝福我吧！」小朝被奇恩的反應氣到。

夥伴們一個一個走了，現在連小朝也要離開，最後會不會只剩奇恩一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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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恩，雖然我們家不有錢，但你很幸福，因為我們的親情絕不輸任何一個家庭喔！」

愛無法用金錢衡量。

「老公！你為什麼要瞞著我動用私房錢？錢呢？又賠光了嗎？」

「不懂別插手我的投資好嗎？妳的私房錢是誰賺來的？說到底還不是我！」

總之愛無法用金錢衡量。

「就學貸款、房屋貸款、購車貸款……要付這麼多貸款！奇恩，一個學生用什麼洗髮精？用肥皂就好了！你難道就不能體諒一下父母的經濟壓力嗎？」

「奇恩，錢都是你在花的，不是你在賺的，你想要什麼日用品，自己不會去賺嗎？」

愛無法用金錢衡量嗎？

「拜託！馬桶壞掉上二樓去用就好了，還要叫人來維修？不要這麼奢侈好嗎？」

「嫌我們家窮？奇恩，你難道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嗎？你的意思是我們家之所以窮，都是父母的錯囉！？」

愛真的無法用金錢衡量嗎？

「老公！你這個月是不是沒給我家用？」

「要給了！別吵了好嗎？一定是銀行的轉帳系統有問題。」

是誰說愛無法用金錢衡量？

「寶貝，真的很對不起，爸媽沒辦法再養你了，你這幾年要好好工讀養活自己，好嗎？」

「兒子，不要懷疑爸媽，我們真的很愛你！但是如果你能懂事一點，多賺一點錢，我們家就不會這樣了。」

愛太廉價，當然無法用金錢衡量。

「奇恩，對不起，我要畢業了，可能沒有辦法繼續陪你了。」小朝說。

奇恩癱坐在地，眼巴巴望著抱著畢業證書的小朝。

做一些什麼吧！不能做。

說一些什麼吧！不能說。

那麼……至少流個眼淚吧！讓小朝知道自己也很傷心。

不能哭。

想要好好活著，就必須隱藏所有的情緒：快樂、酸楚、憤怒、悲傷……。

「為了那光輝的未來，我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小朝說。

有多遠？

「為了實現美好的理想，要很久、很久都不能回來。」小朝說。

有多久？

為了小朝著想，我不能阻止她離開，我會當個成熟的孩子，一個人守在這裡，直到她回來的那一刻。

「我要去一個與這裡截然不同的新世界，去認識很多新朋友，嘗試很多新體驗，再在新的城市結交一個帥氣體面的男朋友。」小朝說。

「我要去那座遙遠的天堂，永遠待在那裡。奇恩，你就乖乖待在這裡，不要再胡鬧了喔！」小朝說。

永遠是什麼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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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奇恩一驚而醒。此時他才發現自己正睡在老鐘塔中，從惡夢驚醒的他，冷汗直流。

「不……不要離開！」奇恩無聲吶喊著。

他望向穹頂，恨不得趕快天亮，趕快跑到小朝的宿舍，確認她還在看得到、摸得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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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考試即將來臨，小朝此時的心情非常混亂，她知道沒有辦法永遠和奇恩在一起，但即使如此，她依然暗自期待著，奇恩這個騎士能跟隨她到天涯海角，或是乾脆叫她不要走。

「唉……」小朝翻看工業組裝習題，看著數字發呆了一會兒，又把習題闔上。

「那他呢？他畢業後要去什麼地方？」

奇恩就坐在閱覽室的另一頭，正專注地看著考題，眼神像是要把桌子盯出一個洞一樣。小朝雖然不明白，但感覺奇恩好像很有目標，自己也不能輸給他！

此時，愛希跑了進來，大聲說：「若葉回來了！若葉回來了！」

若葉變了好多，她買了一輛二手車，衣著品味變得更成熟，也學會了化妝。

「妳終於回來了，好久好久沒看到妳了。」奇恩欣喜地說。

「這盒餅乾是我請大家吃的，是國外進口的巧克力餅乾。」若葉笑說。

「謝謝！謝謝妳啊！能見到妳真好。」奇恩說。

「妳看奇恩多開心。」愛希挖苦著。

「奇恩，我給你特別買了禮物。」若葉說。

「什麼？不用禮物，妳能常常回來見見我們就好了。」

「我那時候看到在打折，於是就買下來了，奇恩，你別再穿那雙破破爛爛的鞋了，這個送你。」若葉從車上拿出一個鞋盒說。

「這……不太好吧！這雙鞋看起來很貴。」

「哈！還好啦，開始賺錢後，這些都不算什麼。」

「這真的……很不好意思。」奇恩摸摸頭說。

「你們最近都在忙些什麼？」若葉問。

「最近在準備畢業考，大家忙翻了。」

「哈！一起準備畢業考嗎？真浪漫啊！這就是青春吧！」

「妳之後還要繼續工作嗎？那妳有沒有……」愛希欲言又止，她想問的是若葉有沒有後悔放棄讀書。

「妳想說什麼？」若葉問。

「沒什麼，妳看起來變了很多。」愛希笑說。

「你們和這座工廠一樣，倒是一成不變。」

「等我賺錢後，一定也會送個禮物給妳。」奇恩承諾著。

「哈哈哈！隨便啦！你別這麼客氣，倒是這段期間你有沒有想我？」若葉問。

「有，朝思暮想，看了就煩。」小朝說。

「胡說！我哪有朝思暮想？」

「所以你一點都不想我？」

「也……也不是……」

「你的表情真有趣！哈哈！我們不知還能見幾次面，想想總有些捨不得。」若葉笑說。

若葉分享了很多打工遇到的趣事，包括如何應對老闆、如何與同事相處等等，她已經很融入社會了，氣質與談吐也變得與這座工廠格格不入。對於她帶來的話題，老同學們有些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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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後，奇恩問同學：「我畢業的時候，是不是該跟若葉告白呢？」

「好啊！奇恩，我等你的好消息喔！」、「癩蝦蟆想吃天鵝肉。」、「若葉才不會跟你在一起呢！」、「笑話，真是可憐的傢伙！」同學們紛紛冷嘲熱諷。

小朝和愛希也嚇了一跳，說：「你是認真的嗎？」

「沒有，我只是隨便說說。」

「如果你是認真的，那我告訴你，這件事情我反對。」小朝說。

「我也反對。」愛希也說。

「為什麼？」

「雖然以前你和若葉很好，但那只是小朋友的扮家家酒，你最好不要當真，如果你太當真，小心自己會受傷。」愛希說。

「為什麼不能當真？」

「總之就是感覺不對，你就算要告白，也不該是跟她告白吧！」愛希意味深長地看向小朝。

「她送了我這麼名貴的鞋子，如果不和她告白，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難道你的真心比一雙鞋子還廉價嗎？」愛希問。

「你是因為覺得若葉對你最好，所以才想向她告白嗎？」小朝也忍不住問。

「不是嗎？」奇恩說。

「你醒醒吧！人家若葉既漂亮又有錢，要交往也會找比你好一百倍的帥哥，誰要找你這種又窮、又髒、又臭的乞丐！」小朝突然略帶火氣地說。

「妳說什麼？怎麼這樣說我！？」

「你們幹嘛突然吵架？快冷靜下來。」

「像你這種乞丐就少自我意識過剩！誰稀罕你啊！你向她告白，她也只會覺得困擾！」小朝繼續罵。

「妳難道有比我好到哪裡去嗎？妳這醜八怪、死瘸腿！若葉比妳好一百倍！」奇恩怒道。

小朝哭了出來，一巴掌打在奇恩臉上，喊著：「你去死吧！總之你不許向若葉告白，她才不會理你！」

「我告訴妳，我偏要向若葉告白！」奇恩說。

「小朝，妳不該那樣說奇恩。奇恩，你也不應該罵小朝瘸腿。」

「是她自己先罵人的！」

「誰叫你這麼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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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週後，奇恩好不容易節省餐費存下一筆小錢。他換上了新鞋，穿上了比較乾淨的衣服，打算親自去若葉打工的地方，確認她的心意。

「奇恩！」小朝走了過來，嚴肅地對奇恩說：「不要去找若葉，你會被拒絕的。」

奇恩根本不理小朝，自行跨上腳踏車。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不要去那個地方！」

「妳憑什麼阻止我！？給我等著！」

「等等！奇恩！你不要走！奇恩！奇恩！」無論小朝如何呼喚，奇恩還是走了。

奇恩一路騎到商業區的商店街中，終於找到若葉所說的那間酒館。

他將腳踏車停放在牆角，一個人躡手躡腳地繞到後面廚房，從窗邊往裡面望。

夜已深，到了差不多要下班的時間，廚房之中，若葉正在洗刷碗盤。

「若葉每天都很辛苦呢！」奇恩心想。

此時，依稀聽到老闆在呼喊若葉的聲音，若葉也回應了一聲。

廚房的門一開，一個男人脫下制服，非常疲憊地坐了下來，叼起一根菸。

清洗著碗盤的若葉，好像在跟他說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若葉也脫下了圍巾準備下班，那男人站了起來，好像在等她。

男人熟練地摟著若葉，若葉笑著回應他，還擰了他耳朵一下。

接著男人從袋子裡拿出了一只新款的皮包遞給若葉，若葉非常訝異，欣喜收下後，在那男人的臉上吻了一下。

震驚的奇恩呆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親眼所見。

「這算什麼……」奇恩既失望又難過，惱羞成怒地一頭往牆上撞去。

奇恩頭一暈，跌坐在地上。

「若葉不是喜歡我嗎？為什麼她會和其他男生在一起？」奇恩一邊哭一邊抓著自己的脖子。

「原來如此，小朝之所以一直阻止自己告白，是因為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吧。原來最可笑的就是我，沒有人會正眼瞧我，沒有人真正愛我，自始至終我都只是一個孤單的怪物、無家可歸的喪家犬。我居然還推開唯一真正關心我的小朝，這樣可惡的自己，連呼吸都覺得羞恥！」

「我為什麼不能消失……我好想消失……」奇恩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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