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希 - 第十章徒勞的謊言

夜城 -舊工業區巷弄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irqMveUMA
夜色在遠方閃爍，霓虹燈的冷光在巷弄的污水中扭曲變形，染上一層詭異的顏色。

空氣裡充滿著金屬的鏽味與腐臭，混雜著乾涸與新鮮的血腥氣息。

艾希躲在陰影裡，雙手死死摀住嘴，指甲幾乎刺進臉頰的皮肉，努力讓自己不要發出一絲聲音。她的呼吸極淺，胸口因為劇烈起伏而顫抖，像是整個人陷入了缺氧的深淵。

她的視線沒有從那個倒在地上的人身上挪開。

紅，趴在骯髒的地上，像是一塊沒了用處的破布，毫無尊嚴地被黑幫的靴子踢來踢去，甚至連哼聲都沒有。

「不、不可能……紅還沒出手……他一定還有辦法……」

她在心裡一遍遍對自己低語，試圖說服自己這只是紅的計畫，他一定還有後手，他一定會找到機會逃脫，就像過去無數次那樣。

但下一秒，她的幻想就被撕碎了。

「咔嚓——！」

骨頭折斷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裡格外清晰。

艾希的整個人猛地一震，彷彿那不是紅的手指，而是她自己的骨頭被硬生生掰斷。

她的胃劇烈收縮，腦袋裡響起嗡嗡聲，額頭上冷汗直冒。她的手指顫抖著攥住自己的衣角，身體本能地向後縮，像是試圖逃離這場噩夢。

「快說吧，紅，別浪費我們時間了」

黑幫的男人半蹲下來，扯住紅的頭髮，強迫他抬起臉。

那張原本帶著戲謔的臉，此刻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光彩，臉頰上滿是血跡與淤青，眼睛腫得快要睜不開。嘴角裂開的傷口滲出鮮紅的血液，沿著下巴滴落，與污水混合成骯髒的顏色。

但即便如此，紅還是笑了，帶著那種熟悉的、不正經的笑容，像是根本沒把這一切當回事。

「……你們這麼想知道，怎麼不自己猜猜看？」

紅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絲近乎聽不見的顫抖。

艾希的心臟猛地揪緊，她的牙齒狠狠咬住嘴唇，咬到血腥味在嘴裡擴散，她卻沒有放開。

這是紅的辦法，對吧？

他在拖延時間，他一定在等機會反擊……對吧？

可是……他真的還有機會嗎？

「操！」黑幫成員猛地一拳砸在紅的胃部。

「呃啊——」

紅的身體蜷縮了一瞬，喉嚨裡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鮮血混著胃液從他嘴裡嘔了出來，滴在地上，攪入骯髒的水窪中，染成一片深紅。

艾希的視線模糊了，她的雙手已經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角，指節發白，胸口劇烈起伏，喉嚨裡湧上一股難以壓抑的噁心感。

「還嘴硬？」

黑幫的男人舔了舔嘴角，伸手抓住紅的手掌，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扭動他的手指。

「咔——咔嚓——」

骨節脆裂的聲音猶如針尖刺進艾希的耳膜，她的身體猛地顫了一下，幾乎要跪倒在地，手指本能地緊縮，彷彿那份痛楚傳遞到了她自己的骨頭裡。

紅的身體抽搐了一下，嘴唇張開，像是要說點什麼，但最終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艾希的世界變得一片死寂，只有骨頭折斷的聲音，伴隨著紅的顫抖，以及那些黑幫成員的笑聲。

「這不是真的……」

她的內心狂吼著，幾乎想要伸手捂住耳朵，卻根本動不了。

「紅，你還在演吧？」

她絕望地告訴自己，紅一定還有辦法，他還能逃，他不可能就這樣死去……對吧？

「你該不會真以為有人會來救你吧？」黑幫成員冷笑著，把紅的頭壓到地上，腳踩在他的臉上，用力碾壓。

「……」

紅沒有說話，甚至連反應都沒有了。

艾希的嘴唇顫抖，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喘不過氣來。

她的腦海裡閃過無數種可能——

紅會怎麼辦？他還有機會嗎？如果是我，我能撐到這種地步嗎？

她的腦袋裡轟轟作響，彷彿有無數個聲音在告訴她。

「快想辦法！快做點什麼！」

但她什麼都做不了。

她的腿像是被釘在地上，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

她是個殺手，是個見過太多屍體、太多鮮血的職業殺手，可是現在，她竟然害怕得動不了。

她，艾希，這個自私到了極點的女人，竟然連紅的一根手指都救不了。

她的喉嚨發乾，胃部劇烈翻騰，眼淚差點落下，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哭，不能發出聲音，不能被發現——

不然，她也會死。

「紅……」

她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像是從靈魂深處擠出來的一絲哀鳴。

她希望紅能出賣她，希望他至少能說出她的名字，這樣她的愧疚感或許能少一點……

可是紅沒有。

從頭到尾，他沒有提過艾希一次。

「你為什麼不說？」

「說出來啊……」

「拜託你……說出來啊……！」

她的內心崩潰地尖叫著，卻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讓自己沉默。

夜城的冷風穿過這條骯髒的巷弄，吹動她額前的髮絲，吹進她的骨頭裡，讓她無法否認一件事——紅，沒有辦法了。她，也無能為力。

這不是計畫，這不是演戲，這不是他們平常那些輕描淡寫的風險。

這是現實。

她已經，無法再欺騙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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