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青塚 - 第61章相見

剛歸京，又收了兩片國土，陵都的官員肉眼可見的忙碌起來，不時聽說有人準備要被外派去東境，莫歌陵也是瞧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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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少勤倒是沒指望她能一回來就來看自己，他仍然維持著往常的作息，早上出門擺攤，下午休息、看書、研究食譜或彈琴，小日子也是十分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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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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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呢，林驍霆怎麼這麼配合，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到底哪來的臉啊？在上游建堤壩的主義分明就是小姐你想的，他不過去了一趟，怎麼就成了他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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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越想越暴躁：「不行，我真嚥不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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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等等（別衝動）。」莫歌陵和別留伊同時拉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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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攔我幹嘛，他都欺負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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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什麼辦法？去揍林驍霆一頓啊？」莫歌陵好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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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主意。」陌上花作勢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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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點。」別留伊使了點力氣，把人按到凳子上，「花兒，你還不明白嗎？林驍霆是陛下欽點和我們一起去的，皇軍背後是陛下，林驍霆的臉是陛下給的，我們不能搏了這份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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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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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可是的，就當軍功送他了，軍功再掙了就有，不差這小小的一次。」莫歌陵斜靠在榻上漫不經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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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了凌星這麼多年，他想做什麼她還是猜得到的，東境剛收復，李懷章成功招降了董鐵山，又提出治理東境的編屯制，實行效果頗佳，一時間聲名塵囂直上，凌星要平衡李、林兩家的勢力，就只能拿林驍霆的軍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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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林驍霆若有半點廉恥心就不會認下這樁軍功，但很可惜，他的確是個不怎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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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雖不平，卻也知道事關陛下，她不能拿林驍霆如何，只能努力讓自己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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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安來敲她們的房門：「有人送了帖子來，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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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交到莫歌陵手上，她展開一看，眼尾染上了點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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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氣了，有好吃的等你呢！」她揚了揚手中的信紙，對陌上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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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二日，午後開始落雪，大地微霜，莫歌陵三人到的時候，勤風正在府門掃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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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元帥？你們來的這麼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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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忙得很，好不容易排出一天休沐，當然要來找你們好好放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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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進去吧，王爺在後院，我還得再掃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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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歌陵駕輕就熟的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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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她好不容易有個關係不錯的朋友，別留伊覺得，應該留點空間讓他們多熟悉，思及此，她拉住要跟上去的陌上花，「我們先幫幫勤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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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雖然不懂為什麼要幫勤風，但是看在待會有美味佳餚面子上，陌上花沒有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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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歌陵走到後院前的拱門，放輕腳步，微微探頭，看清院子裡的模樣，她驀地一愣，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忘了自己已經失了拱門遮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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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小院子已經和她離開時截然不同，掃帚靠在牆上，牆邊堆了一些積雪和幾個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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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少勤背對著她，一身落拓白衣，捧書立在海棠花樹下，微風輕拂，花瓣雪點飄飛，幾枚嫣紅落在他的狐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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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風拂寒酥，嬌花倚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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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又長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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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一道灰影從枝椏間朝她飛過來，屈少勤隨著遞聲轉頭，看見她的那一刻，他下意識露出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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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很真誠，很純粹的笑，屈少勤今年十七歲，已經不是童真的年紀，這樣的笑容出現在他身上雖然違和，但她很喜歡，違和又有什麼關係？她護著他，他可以永遠這樣無憂無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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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不見，屈少勤褪去稚氣，輪廓長開，由少年逐漸蛻變為青年，身姿如松柏青竹挺立，他還是他，只是有些東西已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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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他小跑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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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歌陵微微仰頭，「哎，原來你已經比我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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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就會比你高。」他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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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歌陵笑了一下，往裡走到海棠樹下，海棠是春秋開花，一年四季常開的，特別珍稀，一株至少要百兩，再加上移植麻煩，屈少勤肯定是花了不少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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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歌陵有些恍惚，看到這株盛放的海棠樹，便好似又回到了閔氏一家還在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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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種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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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時海棠開四季，春日朝霞紅，夏日翠煙白，秋日酡金橘，冬日霜紫緋，只要你想看，它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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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歌陵，我送你這一樹海棠花，賀你生辰，也賀你凱旋歸來。」這樹嫣紅，是為你而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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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棵樹，我還準備了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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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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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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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道：「這裡只有四張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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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礙事，我坐凳子就行。」勤風高大的身軀擠在一張小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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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不會不舒服麼？」陌上花看著彆扭，忍不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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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沒法子，你們都是客人，我也不能讓王爺坐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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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換。」看在這頓飯的份上，她可以勉為其難的對這兩個人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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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那多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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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就算了。」陌上花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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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風一臉莫名，他好心讓她，怎麼還被嫌了，這女人的心思真難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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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留伊在旁目睹全程，不禁好笑，陌上花年紀最小，被她們和杜驚鴻寵著，這般給他人讓步是第一次，還被拒絕了，不生氣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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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的門打開，莫歌陵和屈少勤從裡面出來，等二人坐定，五個人開始用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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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畢，勤風取了紅泥小爐、一套茶具和一碟長壽糕，枝椏雪影，暗香浮動，海棠樹下，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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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這段莫歌陵和屈少勤相見的劇情我是自動搭配《周生如故》配樂微弄袖風，有興趣可以去聽聽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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