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一份冰火菠蘿油紅豆冰套餐，加一杯凍奶茶，走少冰少甜。」
凱旻的聲音落下，老闆應了一聲，然後就走進廚房。
綺妮不愛吃紅豆，自然也不愛紅豆冰。可套餐的飲品不能更改，他只好額外加點一杯奶茶。少冰，是因為她說過喜歡茶味濃厚的口感；少甜，則是因為她最近又開始碎碎念減肥的事了。
這些年來，她的習慣、口味、細微的偏好，他都記得一清二楚。甚至有時候，綺妮自己忘了的事，他都還能準確地提醒她。
比如，她總說自己喜歡喝可樂，但喝到最後幾口卻總會皺起眉頭，說「太甜了，還是奶茶好一點」。他於是學乖了，每次總是點奶茶，然後等她嘴饞時再默默把可樂遞給她——雖然最後，剩下的總是得由他來解決。
但這些，他從來不覺得麻煩，甚至樂在其中。愛從來不只是大張旗鼓的承諾，而是這些潛藏在日常裡的細枝末節，一點點刻進生活，化作一種習慣，像呼吸一般自然。
至少，他一直這麼認為。
凱旻提著外賣回到自己家門口，他抬起手，正要按下門鈴，才注意到門鈴按鈕上積了些灰塵，這才讓他恍若回神，原來有些事他已經很久沒去關心了。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OhOcYawbv
他心想，找天他會好好擦乾淨這個鈕，收拾好這屋裡的雜亂。那些散落在地的衣物，她曾嫌棄過好幾次卻仍然捨不得丟的破洞內褲。那只破了角的舊杯子，還在用，曾經是某個舊情人送的；那本中學女生愛看的詩集，早已泛黃孤零零地躺在書架某個角落；那部聯歡會上抽到的鷄肋攪拌機，電綫不見了它卻還矗立在衣櫃頂上。以後要是和她同居了，一定要好好收拾東西，他這樣暗忖著。
「要是能跟她同居，這些雜亂的東西，應該都會變得有序起來吧。」
他曾這麼想過。
但現在，他只是輕輕地按下門鈴。
門內沒有回應。
他按了一次，又一次，耳邊只剩下電子鈴聲的回音，空蕩蕩的，像這間屋子失去了靈魂。
「她不會還在生氣吧......」他嘆了口氣，內心覺得無奈，又有些倔強。
她從來就是這樣，嘴硬、愛鬧脾氣，說氣話時像是真的要跟他翻臉，可最終還是會願意回他電話，願意讓他用一點點的耐心，把她的倔強慢慢化開。
這次應該也一樣吧？
他想著，掏出鑰匙，輕輕轉動門鎖，推門而入。
屋內沒有燈光，只有淡淡的光線從窗戶滲透進來，將熟悉的家具映成一片模糊的剪影。空氣中還殘留著她的氣息，可她卻不在。
那一瞬間，他的心微微一顫。
這份空虛，沉甸甸地壓在胸口，令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慢慢走進房間，把外賣放在桌上，隨即拿出手機，撥通她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卻沒人接。
他不死心，又打了一遍，還是沒人接。
一遍，又一遍。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2U8Gvn9g
忘了多久，最後，電話竟然無法接通了。這一切，似乎已經成了常態。他的手指無意識地翻開外賣包裝，開始吃菠蘿油。那脆皮逐塊剝落，像是他的心情，已經無法再回到原來的模樣。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JO2ipXDDO
他以為，只要她消消氣，就會一切恢復如常。她不過是生氣而已。綺妮從來都是這樣，倔強而又小氣，然而，這不過是她的方式罷了。凱旻有些失望地想，這樣的女人，有時候倒不如讓她自己靜一靜，讓她有些時間去冷靜，終究還是會像以前一樣，願意接他電話的。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jHpd5I4WX
窗外的街燈透進來，昏黃而寂寞，他坐在黑暗裡，靜靜等著。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pgremD6C
他開始感到一絲不安，像是冰冷的潮水，慢慢從腳底升起，浸透血液，一點一點攀上心頭。
他再次拿起手機，點開對話框，想發訊息給她。
「妳在哪？」
這幾個字輸入後，又刪掉。
「吃飯了嗎？」
也刪掉。
他最後只是發了一個簡單的「在嗎」，然後盯著螢幕，等待已讀。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Za4xUftIO
不安與緊張的感覺如同潺潺細流，漸漸從心底滲出，這種不安，熟悉得可怕，像是多年的舊病，觸碰就痛。他輕輕地滑動著手機屏幕，然後又無望地等待，心裡卻越來越急。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劃過，急躁得像在與時間賽跑。每隔幾分鐘他都反復檢查，那些沒有回覆的頁面，每次刷新都更加讓他感到焦慮。秒針的嘀嗒聲在寂靜的房間中格外清晰，像是不安的催命符，咕嚕咕嚕地響個不停。每一聲，仿佛都在鞭策著他心底的焦慮，迫使他無法停下來。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jDOcN5E4
他想方設法消磨時間，乾脆戴上耳機，開始重複播放那首早已被他聽膩的歌單。這些歌，是中學時代那些青春的痕跡，對他來說，它們不僅是旋律，還是一段段記憶的象徵。幾首歌，尤其是那幾首屬於初戀的歌曲，依舊能讓他心裡隱隱作痛。那些歌詞，彷彿有一根無形的刺，刺在心裡，又被他無力地反覆拔不出來。可是此刻，這些旋律似乎在他心頭敲響的時候，早已無法再引發那段青澀的悸動。焦急的情緒，已經覆蓋了那份久遠的矯情。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qb3YAUUlr
他無意識地將手指在手機上飛快地點著，像是在尋找某個可以安撫他情緒的出口，但無論怎麼快地點擊，歌單早已播放完畢。他竟然以為，這樣忙亂的過程可以讓時間流逝得更快些，可是時間依然不肯與他合作，一分一秒地向前流動，依舊不肯放過他。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hvLvNftmp
她的通訊軟件上沒有顯示最後一次上線的時間，這是她早先的要求。她總是說，想保留一點神秘感，想保持一點距離。她也說過，她不喜歡粘人的男人。那時他聽到這話時，竟沒能反駁，只是微笑著點頭。若是當時能任性一點，抓住她的手逼她設置最後上線時間，或許他能在這樣的時刻，感到一點點的安全感。這麼想時，他心裡頓時生出一絲惋惜，感到無奈又有些自責。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rBXPLlp2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時間悄然溜走，幾乎過了整整一個白天。她怎麼能這麼狠心？他不敢去想，自己心裡的那份寒冷已經蔓延開來，眉頭不自覺地皺了好幾小時。原本，他以為這幾天，他們之間的氛圍是那麼的愉快，至少他是這麼以為的。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Uu2v32Mt
凱旻不再等待，他決定親自去她家找她，希望她不過是氣得不願意回覆而已。於是，他匆匆穿上外套，去便利店買了她最愛的咖喱魚蛋搭腸粉，心想，這些食物也許能讓她消消氣，這樣她一定會回來的。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0PvLIhCH
她到底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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