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雙生 - 第二十七章時過已久物是人非（1）

秦天坐在路邊稍微休息，看莫久慈坐下又站起來，站起來又坐下，像是無法靜下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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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起立坐下第五遍時，秦天開口了：「你幹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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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沒理會，自顧自的走來走去，喃喃道：「太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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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螢偏頭道：「哪兒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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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依然沒回應，這是他重生後第一次失去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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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秦硯。」莫久慈喚了聲，道：「這些年各家有互相學習對方的劍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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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疑惑道：「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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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搖搖頭：「不是，就是單純互相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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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那倒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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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的袖子隨著他的動作搖擺，血也跟著甩在地上，大大小小的血珠，在地面綻放出或大或小的紅色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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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螢抓住他的手，眉尖微蹙，盯著那塊劃出一道口子的袖子，雙唇緊抿，雙眼微垂，這副模樣，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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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歪頭道：「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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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螢不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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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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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螢還是沒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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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螢？」莫久慈在她面前揮揮手，問道：「你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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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司螢道：「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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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疼。」莫久慈是真的不覺得疼，以往他受傷都是放著讓它自己好，沒有人會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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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有了秦如澄會在意自己，所以他更加隱藏自己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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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理的痛他都能忍，但心理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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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看向秦如澄，道：「我要去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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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秦如澄站起身，拿出一捲繃帶幫莫久慈包紮，莫久慈無語道：「真貼心，再不快點傷口都要癒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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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要是那麼快癒合，就代表司大小姐的劍是個爛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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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大小姐挺想讓他親身試試爛貨的銳利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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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紮完，莫久慈甩甩手，又甩了一地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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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表情頗為無奈，卻也阻止不了這個不愛護身體的人。他嘆了口氣，朝兩個小鬼道：「你們呢？要一起走還是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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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伸了個懶腰，道：「當然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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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夜明鞠躬道：「我想再和諸位一起行動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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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看向司螢，努了努嘴，表情像是在說「你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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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螢：「怎樣！我不能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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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退到秦如澄身後，小聲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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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想，果然，司螢是他最沒辦法應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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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也隱隱約約能猜到，為什麼司螢會一直跟著他，還對他那麼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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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明白司螢為什麼在劃傷他後，臉上會出現以前從未有過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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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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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在莫久慈面前出現帶有歉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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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拉住秦如澄的袖子，小聲道：「剛剛那人的劍法，包含秦家和司家，而且鑽研的挺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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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確實怪。」秦家主和司家主關係好，但也沒好到這種地步，再說，要學好一套劍法就需要花好幾年，更何況兩套學到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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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從袖裡拿出那個黑色小盒子，盒子用一白一紅的細繩繫著。他拈起紅色的繩子，觀察了許久，道：「紅色的是用陰氣煉成的，你別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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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要去碰白色的，被秦如澄拉住手。秦如澄瞪著他道：「你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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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噘嘴道：「沒幹什麼。」說著，把亂碰東西的爪子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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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白色的是用陽氣煉成的，一般人體內有陰陽兩氣，即使同時拉開也會被繩子上的強大靈力壓制，故無人能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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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是製造者或者純陽、純陰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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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拉住紅色繩子，秦如澄拉住白色繩子，兩人同時往兩邊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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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子上的結分開，在他們手上粉碎。莫久慈將盒蓋打開一條縫，瞇著眼睛細瞧，看清裡面的東西，頓時倒抽一口氣，盒子險些從他手裡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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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見他如此反應，拿過盒子也往裡探去，同樣，也是倒抽了一口氣，唯一不同的是，他手是握緊的，握得盒子差點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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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抓住他的手搖搖頭，將盒子收回袖裡，道：「別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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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看了眼前方和王夜明聊得開心的秦天，眉頭緊蹙，道：「至少現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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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感嘆道：「物是人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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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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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們的腳程，二百里大約需要花三天，途中，他們在一座小鎮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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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進了一家酒樓，秦如澄點了一桌子的菜，對莫久慈道：「你累了吧，吃完找間客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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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掃了他一眼，夾了一口炒青菜，嚼了很久才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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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像秦天一樣吃得津津有味，更應該說，他感覺吃什麼都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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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螢吃了一口魚，道：「真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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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夾了一塊魚肉到莫久慈碗裡，頭也沒抬道：「愛吃不吃隨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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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她打不過，早就已經把秦如澄碎屍萬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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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莫久慈面無表情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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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夾走那塊吃了一半的魚肉，換了一塊肥瘦相間的紅燒肉，道：「那你吃吃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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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你的。」莫久慈吃得慢條斯理。他的嘴巴不大，一口紅燒肉他只咬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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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吞吞的吃完那塊肉，碗裡又多了一隻雞腿，他剜了秦如澄一眼，道：「別一直夾，你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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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笑道：「你是想當兔子嗎？一直吃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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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哼道：「我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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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又朝他的碗裡放了一塊肉末豆腐，道：「再不吃就搶不到了，這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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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看著吃了很久卻感覺一點沒少的碗，對王夜明道：「你快吃，他把我當豬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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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夜明微笑道：「那一定是因為秦公子很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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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喝了一口排骨湯，感覺身體暖呼呼，連嗓音也跟著變軟了：「叔，你真寵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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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管。」秦如澄又拿了一個碗，給莫久慈盛了滿滿一碗肉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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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感覺自己現在就是隻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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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道：「你別放了，我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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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依舊在往他碗裡放菜，道：「你上一次吃飽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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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還真不知道，他直到死都沒有吃飽過，他總是一直處於飢餓和沒那麼餓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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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沒吃過幾塊肉，以前不是吃饅頭就是吃餅，營養嚴重不足，身上沒長多少肉。現在好幾盤肉菜在面前，他卻不敢夾，只敢夾素菜，生怕多吃了一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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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得過仙門百家的所有人，但刻在心底的陰影並不會因為他贏了而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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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痕只會淡化，並不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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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擁有的一直很少，沒人會給予他，他卻一直在給予別人，禮讓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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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到一個饅頭，大到一次招陰，他不斷的給予，不斷的被索取，直到他一無所有，不再有任何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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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用就是垃圾，不管是人還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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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捧起面前的湯碗，唇抵著碗緣喝了幾口，就聽秦如澄道：「慢慢吃，不夠還有，全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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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愣住了，他捧著湯碗，碗裡有幾塊排骨，濃醇的肉香，氤氳熱氣撲向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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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他離開北江後就再也沒喝過的湯，如今全部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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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鼻酸一陣，拿起筷子，吃得速度加快了點，把碗裡的菜吃光了，筷子伸向紅燒肉，即將碰到時他頓了一下，收回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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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幫他夾了那塊紅燒肉，道：「吃吧，要吃什麼就吃，全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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