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聖徒與遺世少女》 - 第十章 : 顯現於光下的幽影

夜色愈發陰森，腳下的泥土帶著微微的濕氣，落葉踩起來悶悶的，沒有正常該有的脆響。我握著魔力燈，讓光線盡可能向前投去，卻只能看見層層交錯的樹影和越來越濃的霧氣。連動物的叫聲都沒有，安靜得讓人不安。

露緹希亞跟在我身側，步伐輕盈，但沒有半點猶豫。

她的身影沉默地融入夜色，卻又無法忽視。即使沒有刻意去看，餘光也能察覺她的存在——銀白色的髮絲微微反射著魔力燈的光，如夜幕之下細碎的月光，而她的瞳孔在昏暗中泛著淡淡的銀光，比霧氣更顯得朦朧。

我皺了皺眉，低聲開口：「妳的魔法解除了。」

她的腳步微微一滯，似乎才意識到這件事，抬手輕輕碰了碰髮絲。

「是……你的聖術影響到的？」她壓低聲音，像是不太確定。

「應該是。」

護符仍然有效，代表她的詛咒並沒有因為受到幻象影響而暴走。但此刻的她，沒有了偽裝的庇護，銀白髮絲、流轉著淡淡銀光的瞳孔……這些特徵對她來說，應該是一直想藏起來的。

但現在，我們沒時間管這些。

露緹希亞垂下視線，似乎有話想說，但最後只是微微抿了抿唇，選擇沉默。她的手輕輕收緊，又鬆開，最後將手垂在身側，繼續跟著我前進，步伐沒有半點遲疑。

這樣的她，倒是一點都不讓人意外。

——不習慣主動提起自己的事，也不喜歡被別人注意到太多。

但她在意。

我收回視線，沒有再多說，只是隨口補了一句：「等這邊的事解決，再幫妳補施一次偽裝。」

露緹希亞輕微地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好。」

她的聲音依舊輕柔，但比起剛才，似乎放鬆了一些。

她或許以為這會讓我在意，但事實上，我根本不在乎她的髮色、瞳孔是不是異於常人，甚至……這樣的她反而更像她自己。

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些，而是她的狀態還能不能支撐下去，還有——艾莉是否還活著，雖然剛剛為了安撫露緹希亞才那樣說，但我心裡也沒有個底。

我重新將注意力放回森林。

我們已經走了一段距離，但森林的死寂沒有絲毫變化。

「這時候應該能聽到些動靜才對。」我皺眉說道。

露緹希亞環視四周，聲音很輕：「確實……這裡太安靜了。」

不只是安靜，而是詭異的死寂。

沒有風，沒有蟲鳴，連樹葉的顫動聲都聽不見，就像整座森林都被某種東西壓制住了，靜得讓人呼吸發悶。

「妳進來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露緹希亞停頓了一瞬，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緒，半晌後才開口：「……一開始，我聽見了艾莉的聲音。」

「聽見？」

「嗯。」她微微吸了口氣，低頭看著護符，像是在讓自己集中注意力。

「她在叫我，我確實看見她了，就在前面跑……所以我跟上去了。」

她的語氣很輕，像是在回憶著當時的情況，但眉頭卻微微皺起，似乎有些細節開始變得模糊。

「她說看見了爸爸，說著就跑向了森林，於是我追著她進來……可後來，我開始覺得不對勁。」

我靜靜地看著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她的聲音……」露緹希亞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像是在回想某個讓她不安的瞬間，「她一直在前面，從霧裡傳來，距離不遠，但無論我怎麼追，都沒能追上。」

「不管我跑得多快，步伐多急，她與我的距離始終保持著相同的程度，像是故意的……」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更低了一些：「而且……她從頭到尾，沒有回頭看過我一次。」

空氣沉默了一瞬。

「即使我喊她的名字，她也沒有停下來，沒有回應，腳步沒有絲毫猶豫。」露緹希亞的聲音比剛才更加壓抑，「可是，她的聲音卻始終圍繞在霧裡，不論我往哪個方向跑，都能清楚地聽見。」

她的指尖輕微顫了一下，聲音更低了些許：「可現在回想起來……那語氣不像是在和我說話。」

「她……只是在不斷地重複。」

「姐姐，快跟上來。」

「姐姐，快點。」

「姐姐……」

露緹希亞的呼吸有些不穩：「她的聲音裡沒有催促，也沒有焦急……就像是……」

她抬起頭看向我，銀白色的瞳孔中閃過一抹遲疑與不安。

「就像她只是在不斷誘導我。」

她的聲音輕了一點，帶著某種難以察覺的不安。

我微微蹙眉，這讓我想起了一件事——

「……那晚的發生的事情，跟現在一樣嗎?」

露緹希亞的肩膀猛然僵了一瞬。

她知道我指的，是我們初次見面的那一晚。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抿著唇，似乎在回想。霧氣彷彿也察覺到我們的沉默，逐漸繞上她的身影，讓她的銀白髮絲更顯淡薄而脆弱。

「……很像。」她終於開口，聲音有些輕，卻帶著確切的肯定。「不，應該說……幾乎一模一樣。」

她微微垂下視線，像是不太願意回想當時的情況。指尖習慣性地摩挲著護符，像是在尋找某種能讓自己冷靜下來的依靠。

「那晚……我看到的，應該是幻覺。」她輕聲道，似乎仍不確定自己該怎麼形容。「我……聽見了聲音，然後……跟了過去。」

「……聽見了什麼？」

她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垂下視線，像是在確認自己沒有陷入幻象，才緩緩開口：「我聽見了媽媽的聲音。」

我的心微微一頓。

「她在叫我，聲音從霧裡傳來，很溫柔……就像我記憶裡的那樣。」

露緹希亞的聲音很輕，帶著些許遲疑。

「我……忍不住就追了上去。」

她輕輕吸了一口氣，指尖收緊了一點：「但我怎麼追，都追不上。」

她抬起頭，眼中的銀光在霧氣中顯得格外清晰：「和這次一模一樣。」

……這一切，終於對上了。

森林的異樣、村民的幻象、露緹希亞的精神影響、艾莉的失蹤——如果這些現象的源頭是同一個東西，那麼——

「.....可能是噬魂獸。」

露緹希亞的瞳孔微微收縮，像是沒聽過這個詞。

「噬魂獸？」她低聲重複。

「是一種會吞食靈魂的魔物。」

我緩緩站起身，視線投向更深處的森林。

「但時間不能再拖了。」

噬魂獸——一種極度棘手的魔物。

它們以靈魂為食，能影響人類的感知，甚至能創造幻象來誘導獵物主動靠近。通常會利用受害者覺得重要的事物來引誘，這些東西幾乎無法被普通人察覺，因為它們總是潛伏在物理世界與靈魂界的夾縫之中。

最麻煩的是，它們不會直接攻擊，而是會一點一點吸取獵物的靈魂，讓人毫無防備地走向死亡。

這一切都對上了。

露緹希亞的眉頭皺起來，像是終於意識到某些不對勁的地方。

「如果是噬魂獸……那艾莉呢？」

「她，可能已經……」

我深吸一口氣，看向黑暗深處。

「在它的獵場裡了。」

我提起魔力燈，邁步向前。

夜色籠罩，森林安靜得詭異。魔力燈的光在濃霧中閃爍，映不出盡頭。

但我知道，某個東西正在某處，靜靜地盯著我們。

我們沿著森林深處前行了一段時間，霧氣變得更濃了，像是故意在把我們包圍起來一樣。

即使魔力燈的光灑在前方，霧氣依舊像活物般翻湧，吞沒了視線的盡頭。這股詭異的死寂讓人喘不過氣來，空氣濕冷，帶著一種說不上來的沉悶感。

霧氣中帶著濃重的濕氣，仿佛連呼吸都被滲透，讓人胸口發悶。

「……這樣下去找不到艾莉。」

露緹希亞低聲說道，她微微側頭，看向我。

「霧越來越重了。」

「不是正常的霧，這片區域已經成了噬魂獸的獵場。」我皺起眉，視線掃過四周。

這種異樣的安靜，不是自然的。

「那……該怎麼辦？」她的聲音壓低了些，微微顫抖，但仍保持著冷靜。

「找到它。」

我說，停下腳步，讓魔力燈的光線掃過地面，尋找艾莉留下的痕跡。

露緹希亞沒有說話，默默跟著我的動作，她的手仍然緊握著護符，指尖微微用力。她雖然冷靜，但我知道她的心情並不平靜。

「你是指……噬魂獸？」她的聲音透著一絲驚訝。

「對。」我低聲回應，視線仍舊沒有離開地面。

這東西太詭異了，噬魂獸通常會藉由幻象引誘獵物走向死亡，然後悄無聲息地吞噬靈魂。但這一次，它的手法比我見過的還要高明……就像它在試探我們一樣。

這東西，明顯比普通的噬魂獸更狡猾。

我深吸了一口氣，翻開聖冊。

「聖光綻放，照破虛妄——」

聖術的光芒擴散開來，灑向四周，驅散了些許霧氣，讓周圍的空間變得稍微清晰了一點。

但——

什麼都沒有。

沒有黑影，沒有詭異的扭曲，甚至連空氣的波動都沒有變化。

露緹希亞的眉頭皺了皺，「……沒用？」

「不，這東西躲得比我想像的還要深。」我低聲道，握緊聖冊。

這讓我有些不悅。

噬魂獸應該是靠本能行動的獵食者，但現在，它反而像是在試探我們，甚至學會了耐心等待。這太不尋常了。

「它已經察覺到我們了。」

我沉聲道，視線掃過周圍。

「如果它再躲下去，我們就找不到艾莉。」

露緹希亞沒有說話，但她的眼神告訴我，她和我有一樣的想法。

「那……」她深吸一口氣。

「我們還能找到它嗎？」

「能。」我抿了抿唇，視線轉向更深的霧氣。

它想等？那我們就逼它出來。

「再試一次。」

我抬起手，魔力燈的光芒微微顫動。

霧氣依舊濃厚，但這次——

某處，傳來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

幾乎沒有聲音，但我確定它在動。

我猛然轉頭，視線銳利地掃向那片霧氣。

「……找到了。」

露緹希亞屏住呼吸，緊緊握住護符。

那處霧氣翻湧著，看似什麼都沒有，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那東西正藏在那裡，靜靜地盯著我們，等待時機。

「可是……我什麼都看不到。」露緹希亞壓低聲音。

「因為它還沒完全顯現。」

「噬魂獸棲息在靈魂與現實的夾縫之中，不會輕易讓自己暴露……但它剛才閃過了一絲波動。」

「波動？」露緹希亞皺眉。

「剛才的顯現聖術雖然沒讓它完全現形，但至少讓它產生了一絲反應。」

我深吸一口氣，再次攤開聖冊，指尖劃過書頁上的古老咒文。

「這次，我們得更直接一點。」

露緹希亞微微皺眉。

「你打算怎麼做？」

我微微側過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讓它主動出來。」

「……你打算讓它主動現身？」

露緹希亞忽然開口，語氣透著一絲不確定，但更多的是察覺了什麼的不安。

我微微側頭，看向她。

「沒錯。」

我翻開聖冊，指尖拂過熟悉的文字。

「它不願意暴露自己，那我們就誘導它出來。」

露緹希亞的眉頭皺起，視線落在我的手上，銀色的瞳孔微微顫動，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你該不會——」

她的語氣陡然低了些，帶上了一絲難以掩飾的急促。

「你要當誘餌？」

這句話讓我停頓了一瞬，但隨即，我點了點頭。

「不行。」

她的聲音比剛才快了一點，像是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

「如果真要這樣，不是應該由我來做誘餌嗎？」

這次，輪到我皺起眉。

「不行。」

「但——」

「妳的狀態還沒恢復。」我打斷她，語氣比剛才更加嚴肅。

露緹希亞的嘴唇微微抿緊。

「但是……噬魂獸的幻象對我來說，不是第一次——」

「就是因為這樣，妳才不能去。」

她怔住了，手指無意識地收緊護符。

「如果再一次被它的幻象干擾，妳確定自己不會爆發詛咒嗎？」

這一次，她徹底說不出話來。

夜色沉沉，霧氣翻湧，四周的靜謐讓空氣顯得異常沉重。露緹希亞站在微光之下，銀色的瞳孔映著魔力燈的微光，卻無法掩飾她眼中那絲細微的動搖。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垂下視線，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護符的邊緣。

「……」

「露緹希亞。」

我喚了她的名字，語氣比剛才輕了一些。

「妳應該很清楚，你承受不了這風險。」

她的手微微顫了一下，握緊了護符，像是在壓抑某種情緒。

這次，她的沉默比剛才更長。

最後，她才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帶著些許不甘：「……可是，這樣太危險了。」

「危險是一定的。」

我翻開聖冊，指尖拂過古老的文字。

「但我不會讓自己陷入無謂的危險。」

「……」

「信我一次。」

我的語氣比剛才柔和了幾分。試圖安撫她的不安。

露緹希亞咬了咬下唇，銀瞳閃過一絲掙扎，但最後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好吧。」

她的銀色瞳孔倒映著魔力燈的微光，看起來仍然有些不安，卻沒有再說什麼。

我微微一笑，然後轉過身，視線銳利地投向前方的濃霧。

「來吧……我會讓你真正現形。」

我伸出手，聖光在掌心凝聚——這次，沒有猶豫。

霧氣翻湧，像是無形的波浪一層層包圍過來，而在那深處，某種東西開始蠢蠢欲動。

「……準備好了嗎？」我低聲問，視線仍緊鎖著那片翻湧的霧。

露緹希亞沒有立刻回答，但她的手指死死地抓住護符，微微吸了口氣，然後才點頭。

我伸出手，指尖凝聚著微弱的聖光，在她的額心輕輕一觸。

「暗影為衣，虛無為形。沉默長夜吞噬光輝，世間不留吾痕。」

透明的光紋如水波般擴散，細微的魔力氣息在她身上流轉，吞沒了她的存在感。她的靈魂波動被壓制到了極致，幾乎與這片霧氣融為一體。

露緹希亞怔了一瞬，像是不太適應這種感覺。

「……這是？」她皺起眉，低聲詢問。

「隱藏妳的靈魂氣息。」我低聲說，緩緩收回手。

「現在，在它眼裡，這裡只有我。」

露緹希亞的神情微微變了變，銀白色的瞳孔緊緊鎖住我，眼中閃爍著壓抑的擔憂。

「你……」

「沒辦法，」

我淡淡地說，翻開聖冊，視線仍然落在那道無形的壓迫感上。

「它的狩獵習性決定了，獵物越少，牠就越餓……」

「現在，牠的目標就只有我一個。」

霧氣開始瘋狂地翻湧。

那股壓迫感，比剛才強了一倍。

不，看來不只是強了一倍——

這是明確的惡意，如同深海中翻湧而出的暗潮，無聲地吞噬光芒，壓迫著空氣，使一切都變得沉重。

我的指尖微微收緊，聖冊的頁面在寒意中輕微顫動。

這東西……不太對勁。

噬魂獸應該是以狩獵為本能的魔物，雖然狡猾，但並不應該擁有這種強烈的壓迫感。可現在，這股威壓甚至讓我產生了一種錯覺——

這並不是普通的噬魂獸。

「……」

這一瞬，我聽見了露緹希亞的呼吸微微亂了一拍。

她一定也察覺到了。

這股東西，與我們預想的並不相同。

我不動聲色地深吸了一口氣，維持著冷靜，眼底閃過一絲思索。

「聖光綻放，照破虛妄，顯現隱匿，驅逐黑影。」

聖光炸裂，宛如撕裂夜幕的利刃，照亮了那片黑暗之中的詭異存在。

霧氣瘋狂地扭曲，一道漆黑的影子猛然從深處翻湧而出，彷彿被飢餓驅使的掠食者，瘋狂地朝我撲來——

那瞬間，我終於看清了它的全貌。

扭曲的黑影在聖光之下暴露出來，形體不穩定，像是不斷擴散的裂痕，時而顫抖，時而收縮，而在那無形的黑暗之下，蘊含著難以言喻的惡意。

它沒有眼睛，沒有嘴巴，卻能讓人聽見幻象的呢喃。

它沒有實體，卻能奪走人的靈魂。

它沒有形狀，卻讓人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這是……」

露緹希亞屏住呼吸，緊緊握著護符，雙眼映照著那詭異的身影，卻沒有後退一步。

「噬魂獸。」

「而且，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棘手。」

我能感覺到，那東西的意識，正牢牢鎖定著我。

它，正在「觀察」我。

這意味著，它有著比一般噬魂獸更高的智慧……以及，更可怕的耐心。

「這還真是……麻煩了。」我低聲喃喃，視線微微下壓，冷靜地衡量著自己的局勢。

露緹希亞雖然被隱匿了氣息，但這樣也代表——

現在，我才是唯一暴露在這怪物眼前的「獵物」。

而它，已經完全盯上我了。

「……森林裡出事了？」

鎮上的一間小酒館內，燭光搖曳，空氣比平時沉悶許多，幾個村民聚在一起，彼此交頭接耳，神色透著壓抑的不安。

「是啊，村長派人來求援，冒險者公會那邊已經有人趕過去了，但……」

其中一人壓低聲音，語氣透著遲疑。

「有人說，看到黑袍聖職者進了森林。」

坐在角落的男人微微抬起頭，金色的瞳孔映著昏暗的燭火。

他閒適地轉動著手中的酒杯，彷彿並不在意周圍的對話，直到「黑袍」這個詞飄入耳中，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瞬，隨即微微挑起眉。

他沒有急著出聲，而是緩緩起身，走向正交談的村民。

「獨自進入森林，還是在這種時候……」他低聲呢喃，目光微微一凝。

「他是什麼時候過去的？」

村民看了他一眼，語氣有些猶豫：「大概……半個時辰前吧，怎麼了？」

這時，一名村民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眼神微變，語氣帶著幾分警惕：「……你怎麼會特意問這個？」

另一人也跟著皺起眉：「你是誰？」

維瑟恩微微一頓，隨後輕輕放下酒杯，嘴角浮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維瑟恩。」他的語氣平穩，金色的眼眸在微光下閃爍著不易察覺的波動，「一名聖職者。」

「聖職者？」村民們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他的白色聖袍上，眉頭微蹙，顯然仍抱持懷疑。

「你是來自教會的嗎？」

維瑟恩笑了笑，語氣不急不緩：「嗯……不完全算。」

這模棱兩可的回答讓村民們交換了一下視線，疑惑與警惕在空氣中蔓延。

「不完全算？」

有人皺眉，「那你到底是什麼人？」

維瑟恩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並未急著解釋，而是輕輕轉動著手上的戒指，像是在思索該如何回應。

「比起這個——」他的聲音平靜而從容，「你們剛剛提到的那位黑袍聖職者，能再說得詳細一點嗎？」

村民仍然帶著幾分防備，但還是有人低聲補充：「他是個外來者，剛來村子沒多久，和我們不熟。」

「是嗎？」維瑟恩微微眯起眼睛，視線透過窗戶投向霧氣瀰漫的森林，語氣帶著一絲探究。

「如果那片森林裡真的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

「或許，那位黑袍聖職者，需要幫助。」

這句話讓幾個村民對視了一眼，原本的遲疑稍微鬆動了一些，開始低聲討論。

「……好吧，那就跟我們來吧。」

維瑟恩站起身，白色聖袍在燭火與夜色交織的光影下微微晃動，他的身影在城鎮熱鬧卻帶著幾分壓抑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出。。

維瑟恩的視線淡淡地掃過他們，最後停在窗外，目光微微閃動。

他收回視線，最後看了一眼窗外，城鎮的街道仍舊燈火通明，然而遠方的森林方向黑暗如同凝滯的海洋，沉默得令人不安。

他輕輕勾起嘴角，金色的瞳孔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輕聲呢喃：

「這還真是……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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