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妖斑斑 - 第二十八章魔族皇子

我鑽進人潮之中，問了一個人模人樣的女子。

「今天魔族皇子會親自來接管寧涼國。」

細問之下，我總算了解了這幾天的發生的事，前幾天魔族皇子帶著遠古凶獸窮奇進攻天空殿，大敗幽冉，分裂了三千年的魔族，終於迎來了統一的局面。

中境一直是翼族公主幽冉所管轄的，但她殘暴不仁，常常捉妖去煉藥，並用鮮血澆她的藥草園圃。

「接管的還不是魔族，魔族不都是一樣嗎？」我質疑道。

「不一樣。」幾名女子同時扭頭過來反駁我。

她們搶著向我解釋魔族皇子的管治，他紀律嚴明，不會隨便捉人煉丹藥，也不會突然因為心情不好而大肆奢城。

在他管治下的魔都所有魔族都安居樂業，雖然魔族是殘暴，但只對那些不遵守法規的妖魔。

聽了幾名女子七嘴八舌的講述，一改我對魔族的印象。

中境有七個小國，寧涼國是中境最大的國家，其餘六個小國的國王，也會在今天一起在寧涼國的王宮覲見魔族皇子。

城門處傳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狼嗥叫、虎吼、熊嚎，還有各式各樣的奇怪吼叫和鳥鳴，來歡迎這位統一魔族的皇子，他騎著一頭通體黑亮的獨角馬匹領先的進入城門。

這時女子的叫聲更大，我想起瑤村的老伯說，很多女妖和魔女都喜歡魔族皇子。

老伯還是說得太輕描淡寫了，在我旁邊的幾名女子簡直為之瘋狂，不停的大聲叫喊他的名字，快震破我的耳朵了。

寒磊對所有的歡呼聲充耳不聞，冷傲的坐在獨角馬上，徐徐進城。

他終於途經我的面前，但隔著重重的虎頭、熊頭，還有女子不停揮舞的絲巾，我根本看不清寒磊的樣貌到底有多俊俏，他只是出現就搞得旁邊的一群女子激動得哭了出來，我不解的望向這群瘋狂的女人。

人潮之中，也有人與我一樣的沉靜地觀看遊行，我從身旁的一群女子望過去，看到一名白衣男子與一名穿著灰袍的和尚。

這一看還真不得了！

竟然是釣魚郎與那晚穿袈裟的男人，他們的目標是寒磊？

我想起他們僅靠兩人殺了整營差不多有五百人的魔兵，其法力驚人，寒磊是他們的對手嗎？

而且釣魚郎到底是什麼人？也是我一直的疑問。

剛開始以為他是修仙之人，但看那晚他一身的盔甲，似乎不是修仙之人，但怎麼有如此強勁的法力？

難道⋯⋯？

正思及此，人潮開始湧動，一群瘋狂的女子追著魔族皇子而去，我也被推擠的跟著人潮。

好不容易從人潮中掙脫出來，可是卻失去了釣魚郎與和尚的踪影。

我到處張望之際，又遇上剛才艷香樓的嬤嬤。

「姑娘，妳也喜歡魔族皇子？」嬤嬤問道。

「不是。」我的雙目仍然不停的搜索著。

「不用害羞了，偷偷告訴妳，艷香樓今晚也會挑選貌美的姑娘入宮，妳有沒有興趣？」

我馬上轉過頭來，豪不猶豫的回答：「我去！」

找不到釣魚郎，那就接近他們的目標，他會自然會找上來。

我有很多問題要問他，為什麼要幫助我回復靈力，為什麼不辭而別？

對，我不相信二十年的相伴，一點感情也沒有。

每每想到他的不辭而別，就會升起一陣無名火。

「呵呵，我就說嘛，妳沒可能不喜歡寒磊的。」嬤嬤笑得花枝亂顫。

「是的，其實我很喜歡他，要是能和他睡上一晚，貼錢也甘願。」我虛假的笑道。

但是嬤嬤好像當真了，還保証以我的姿容，寒磊一定會看上我的。

這位嬤嬤叫容香凝，是豔香樓的老闆，她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凡人。

豔香樓樓高三層，客人往來不絕，裏面的女妖都很豔麗。

「反倒像妳這麼靈秀的美人實屬少見，我就想推薦妳入宮，若然攀上了皇子，我也能沾一下光。」

容嬤嬤領我穿堂過廊的來到一間上房，遣了五名侍女來替我打扮，就聽她對侍女說，妝要淡淡的，扮相要空靈，像仙女下凡。

侍女替我換上一件純白的輕紗衣裙，額間套上一條由幼細的金鏈吊墜鑲著一顆亮白的月光石。

我站在銅鏡前端詳著自己，想不到容嬤嬤裝扮如此俗氣，卻能將我打扮得如此仙氣。

月色高掛，在寒風凜冽的夜晚，我和一眾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坐著馬車前往皇宮，寧涼國的皇宮不及潘南城的典雅，牆身沒有精緻的雕刻，也沒有富有文化的壁畫與題字，倒是非常的金碧輝煌。

即使已是入夜，但仍舊燈火通明，壁火照得大殿金光閃閃，樑柱都舖上金泊，紅色的瓦頂，金色的牆身，十分耀目。

由容嬤嬤帶領包括我在內的十二名女子之中，有的是艷香樓的名妓，有的是因為寒磊自薦而來，有的也像我一樣被容嬤嬤親自招攬而來。

望著這麼多突然自薦的女子，我不禁有一個疑問去問容嬤嬷。

下了馬車後，我走到容嬤嬤身邊低聲問道：「容嬤嬤，妳就這樣隨街招人入宮，不怕當中有的是刺客嗎？」

容嬤嬤得意的瞟了我一眼道：「妳還真是真心愛護殿下啊，連這個也設想到。這妳不用擔心，一會兒進入大殿前，我們會到偏廳等待，那時每人都必須當著管事喝一碗酒，那會讓妳們暫時使不出靈力。」

「是散靈丹？」我厭惡的皺起眉頭。

「不是，是封靈水，不會全身發軟，而且十二個時辰後就會自動解除，不傷身體。」

我挑了一眉頭，還真是設想周到。

在進入皇宮的宴會大廳時，十二名女子包括我在內，全部定睛的望著坐在首席的男子。

他一頭烏黑的長髮往後編成了密密的細辮子，雙耳戴著簡單銀耳環，眉目冷淡的望了我們這群女子一眼。神態狂傲不羈，睥倪眾生，微微揚起的嘴角滿含嘲諷，握著金酒杯的大姆指和中指戴著雕工精細白金的指環。

坐在他旁席的是寧涼國的國王，從容嬤嬤處聽說他是一名墮仙，因為貪戀人間的財富與豪奢生活，曾經在東境欺騙多位皇宮貴族，用術法迷惑他們將所有的財產都轉讓給他，後來被青陽山的仙人逐出了東境。

他法力高強，來到中境後會自立為王，並成為中境最大的國家。

雖說中境是被驅逐出東境的人所聚集之地，但被趕走並不代表一定是壞人，只是他們選了一條不容於普世的路途。

像容嬤嬤，她本是一名東境富商的一名千金小姐，卻愛上了一名狐妖，與他私奔到中境，但狐妖卻被幽冉的魔兵殺死。

她傷心至極而尋死，當時艷香樓的前老闆救了她並收留他在艷香樓，也沒有逼她做妓女，後來老闆見她聰明伶俐，便讓她做副手。不久，老闆去了西境遊歷，容嬤嬤暫代老闆的職務，這一代就四十年了，也不知道老闆何時回來。

所以，對於寒磊打敗幽冉，她是萬分感激，把寒磊當恩人膜拜。

容嬤嬤更道，艷香樓也從來不逼良為娼。一來妖本來就是隨心所欲，不受凡人的禮法所規限。二來到中境之人，大多是窮途末路或者非常的絕望，也根本不再介懷人間的道德。

艷香樓的女子也是來去隨意，沒有任何的束縛。反而因為這樣，很多女子選擇了留下，孤獨的她們在茫茫人海中早已失去了目標，就停留在這裏互相依靠，互相陪伴，反而生出了姐妹之情。

寧涼國王請寒磊先挑女伴，他果然挑了我和另一名身穿天藍色紗裙的女妖，那女妖也長得十分清麗脫俗，名叫水境，與我一樣是被容嬤嬷邀請參加這次宴會。

其餘的女子朝我們笑了笑，紛紛說了聲恭喜，便歡樂的去款待席間的其他小國的國王與使者。

坐到寒磊旁邊，近看之下，發現他不像十二郎及其他魔兵那樣面無血色，他的臉頰因為喝酒而微微泛紅，雙目黑白分明，清澈有神。

我負責替他添酒，水鏡替他夾菜。

在席間，他沒有對我及水鏡有過份親密舉動，甚至沒瞥上我們一眼。晚宴過後，他卻獨留下了我，我和他在寧涼國的一處華麗的寢殿過了暢快的一夜。

事後，我一直沒有睡，想著釣魚郎和他的同伴會乘機偷襲嗎？

可是整晚什麼也沒有發生，我又失去了他的踪影。

早上，寒磊穿戴好衣裳，只是問了我的名字，便離開了。

我得到了寒磊的重金打賞與容嬤嬤的酬勞，總共有五十金粒，終於能到巿集買一些魚乾與食水。在告別容嬤嬤時，她得知我要去西境，便給了我老闆的畫像，拜托我如果遇到老闆請叫她回來，容嬤嬤老了，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我無奈一笑，老闆應該不是凡人，是沒有考慮到歲月對凡人的限制。

離開寧涼國時，剛好也遇到寒磊的軍旅離開。我本著最後一次希望，跟在他們身後，期望能遇到釣魚郎。

他們一路向北走，橫過冬日的荒地，走過結冰的河流，天氣越來越寒冷。天空仍然是澄澈的藍，陽光靜靜的在天空的正中央，卻沒有散發一點熱度。

我披著剛買來的不知名的獸皮，隨著進入冰川開始覺得冷冽入骨，獸皮也禦不了寒。

已經跟了他們五天，來到了冰封雪境，越過雪境便是魔都。我並不想去魔都，只是想看看釣魚郎會否出現。

踏著冷硬的泥土，凝視前方已經進入冰川的魔軍，他們行走在結冰的湖泊之上，極目遠望均是一片雪白的小山丘，沒有高山，在這片冰川若沒有人帶路，一定會迷路吧。

我嘆了口氣，跟隨了五天卻一無所獲，轉身走向荒地，這時一陣馬蹄聲漸近，回頭一望，是一名魔兵騎馬而來。

「皇子問妳要與他一同前往魔都嗎？」魔兵從馬匹上俯視我，以恩賜的口吻對我說道。

我輕皺起眉頭，想來他是誤會了我是他瘋狂的仰慕者吧。

「不用了。」我輕聲道，便轉身離開，留下滿面錯愕的魔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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