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命 - 第七章：壽歸無量

佳芸的狀況已經到達極限。她的身體越來越冷，呼吸微弱得幾乎停止。她就像一盞快要熄滅的燈，而我，除了命輪教，已經再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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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火繚繞在佛像周圍，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檀香氣味，混雜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讓人幾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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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盤坐在佛像下，目光深邃如渾渾黑洞，似乎已經看穿了我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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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先生，你下定決心了嗎。」他的語氣平靜如水，卻透著一絲冰冷的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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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為什麼會有陳文彬的八字？」我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內心的恐懼，語氣中帶著顫抖的怒意，「他明明是一個無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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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微微一笑，手指輕輕撫過法輪的邊緣，語調低沉：「每一個八字，都是命輪的供奉。陳文彬的八字，來自我們的信徒——林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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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益文？」我皺眉，腦海中浮現出高婷提到的那個算命師，「所以，他是你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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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教主點頭，語氣篤定，「林益文是我們的一名外圍教徒，專門收集八字。他將陳文彬的八字獻給命輪，而陳文彬的死亡，是命輪的選擇，為你的妻子延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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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拳頭緊握，指甲幾乎嵌進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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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輪的規則，不分善惡與無辜。」教主冷冷地說，「你的妻子能活到今天，靠的就是這條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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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要怎麼救她？」我問，聲音低沉而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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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的目光如刀般掃過我，語氣平靜而篤定：「你願意獻上你的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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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渾身一顫，卻沒有退縮，深吸一口氣，低聲回答：「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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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輕輕拍手，一名黑衣信徒端著一個黑色木盒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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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到神像前。」教主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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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步步走到神像前，那股逼人的威壓讓我渾身顫抖，手心冒出冷汗。黑衣信徒打開木盒，裡面是一條粗大的麻繩和一張鮮紅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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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紅紙上寫下你的名字與生辰八字。」教主的聲音在密室中迴響，低沉而壓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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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微微顫抖，接過筆，在那張猩紅的紙上寫下了我的名字和八字。紙張表面泛著油光，像是用某種特殊材料製成的。當我寫完最後一筆時，整張紙竟滲出了微微的紅色液體，仿佛是從紙的深處流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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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信徒將紅紙接過來，放入佛像前的香爐中。爐火微微跳動，紅紙在火焰中迅速化為灰燼，散發出一股濃烈的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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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教主的聲音冰冷無情，像是一道無可違抗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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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在佛像前，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額頭貼地，耳邊響起教主低沉的吟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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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命如輪，壽歸無量，願獻一命，歸於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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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將麻繩套在脖子上。」教主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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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麻繩套在脖子上，冰冷的粗糙纖維貼著皮膚，像是無數死者的手正在緊緊掐住我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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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佛號，並說出你的名字與八字。」教主繼續說道，語氣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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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顫抖著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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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命如輪，壽歸無量，願獻張致衡，庚午年乙未月辛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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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我一遍又一遍地念誦，麻繩開始慢慢收緊，我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喉嚨發出低低的喘息聲，肺部像是被擠壓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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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密室中的燭火忽然猛烈地晃動起來，法輪發出低沉的嗡鳴聲，金色符文開始瘋狂地旋轉，彷彿在吞噬什麼巨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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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像的眼睛，猛然睜開了一瞬，瞳孔中浮現出無數扭曲的人臉，伴隨著細微的哭喊聲，讓我的靈魂仿佛被撕裂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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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快要窒息的瞬間，教主的聲音響起：「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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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睜開眼睛，發現麻繩已經鬆開，我癱倒在地，大口喘著氣，汗水濕透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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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站在佛像前，低頭看著我，臉上帶著那抹熟悉的詭異笑容：「命輪接受了你的供奉，張先生。你的靈魂將成為命輪的一部分，而你的妻子，將因此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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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輪上的符文開始慢慢停止旋轉，恢復了最初的寂靜，只有佛像的嘴角依然保持著那抹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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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回到家時，佳芸已經醒了過來。她的臉色恢復了紅潤，眼神中再也沒有瘋狂與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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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衡……你去哪裡了？」她看著我，語氣中滿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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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將她抱在懷裡，眼淚無聲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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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的心底，卻清楚地知道，我的生命，已經不再屬於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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