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碎琉璃如雨般淋下,清篤落在了地藏的面前,猙獰的面具一如當年神社裡的永燃夢魘。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5saiDI6je
「地藏,你可還記得我?」清篤冰冷地說道,二十餘年的恨與仇皆在此刻具現化,血絲如藤蔓般纏上眼球,似乎在訴說著那晚的不甘;拿著脇差的手不自覺越握越緊,指甲刺進掌心肉中留下深深的烙印。清篤將刀鞘丟至一旁,慢慢地踱進兩人短兵相接的領域,清篤一聲大喝,持刀便向地藏衝殺,有如一隻猛禽朝水中的魚兒俯衝,地藏將薙刀一橫,彈開了清篤的猛擊,隨後向後一躍,獰笑道:「老子這輩子殺的人沒有上萬也有上千,區區一個小般若,似乎還沒有能讓我記住的意義。」
「二十五年前,淺灘神社。」清篤不帶任何感情、靜靜地說道,一瞬之間忽然蒼老許多。
「那是什麼?看來多說無意,那你就受死吧!」 隨著地藏的突刺,血鬥的鼓聲再次響起,清篤的刀鋒刺破空氣,迎上地藏的巨刃,兩人交鋒的瞬間,點點星芒閃爍如火螢墜地,塵土鐵屑四濺。地藏冷笑著,眼中閃過貪欲與狂熱,手中的薙刀猶如靈蛇狂蟒般游離周圍,伺機便要在敵人身上留下齒痕;反觀清篤不發一言,目光中醞釀著無法熄滅的哀傷,兩柄刀發生激烈的對撞,砸出無數火花,而隨著刀鋒的劃過,地藏的面具落下,一張濺血而扭曲的清秀臉龐映在清篤刀鋒上。
「若我兒子當年活了下來,他也該……..」清篤輕笑,神情中卻滿是無奈,當火光吞沒了神社,他的生命早已隨著妻兒落入了地獄,無數次從那個著火的夜晚醒來的惡夢,無數次伴隨妻兒哭喊的夢魘,無數次的試著伸出手抓住,手中卻仍然是那把血染的脇差。隨著地藏的大上段架勢展開,清篤意識到了這就是整場戰鬥的最後了,地藏雙手握緊薙刀,全身的骨節如同爆竹一般劈啪作響,額頭上青筋如同蛟龍騰起,胸口隨著呼吸劇烈起伏。他的眼中燃燒著狂熱,清秀的臉孔被瞳孔的火光灼燒。他微微下蹲,雙腿蓄滿力量,刃口對準清篤,猛然間大吼一聲,整個人如豹子般掠向清篤。巨刃劃破虛空,帶起高亢的嗡鳴聲,勢不可擋地朝著清篤的胸膛橫掃而來。
這一擊,凝聚了地藏所有的力量,破空的刀鋒在青石街道上留下了數道深深的裂隙,一瞬之間,刀光映得附近如白日一般,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在為這一擊悲鳴。
清篤看著迎面而來的刀鋒,手中的脇差輕輕一抖,顫出一點寒芒,刀尖微微上揚,就是此時,只要他稍稍用力,便能將地藏的薙刀彈開,更能能藉此機會拿下地藏首級。然而,就在那一瞬間,他的目光掠過地藏猙獰卻清秀的臉龐,腦海中卻浮現出妻子溫柔的笑顏,與那在神社大火中模糊失焦的背影,清篤試圖伸手抓住妻子纖細的手腕,卻被抽開,她搖了搖頭,似乎在講述著什麼。
「是妳要我這麼做吧….」清篤心中低語,呼吸漸趨平緩,緊握的指節忽然鬆開了一分,脇差刀身在劈下的剎那戛然而止,而地藏的全力一擊卻扎扎實實地砍入了清篤的腹中。
「為什麼收手」地藏嘶吼。
似乎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部只是徒然,這幾年自己的所做所為,又與當初的地藏有何差別?般若與地藏,兩張面具間的間隙似乎越來越模糊。
妻子的笑顏,妻子的背影,妻子的一切一切,他想守護的一切早已在那晚燃燒殆盡。
地藏無聲地嘶吼著,手裡的薙刀染紅了藏青羽織。
她在笑,在那鳥居下的櫻花樹下笑著對我招手。
清篤含笑卻不發一言,背影被夕陽拉扯的格外扭曲變型,拋下了脇差,鮮血浸紅的右手無力的向前伸出,這次,終於抓住了她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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