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 - 噬魂___第三章07

詩羽雙眸霜白無波，靜靜地舉起一隻手。

數道靈符在她指尖瞬間成形，帶著寒氣騰空飛出，如雪片般無聲無息地沒入結界之中。下一瞬，原本封死一切的黑色牢籠，在那股寒意中凝結、脆裂——咔的一聲，結界破開一道缺口。

霜氣順勢席捲整片戰場。

詩羽的身影踏著霧白靈氣跨入火與黑氣交纏的戰場，她的氣息比從前任何時候都更為清晰有力，每一步，皆似踏在法界與冥府之間，寒靈壓迫著所有不潔。

阿鷹仍在火海中，黑髮早已焦捲，手臂的皮膚焦紅如炙鐵。數百隻火鴉在他四周盤旋、翻飛，如同地獄的怒靈。

他咬著牙，沉聲低喝。

「雨苓、退開！」

他手指微動，火鴉群忽地分開，如萬箭齊發一般避開雨苓，轟然撲向陣中那個假冒的「他自己」。

對方冷笑，揮手召出黑氣擋下，但火鴉群中夾雜著阿鷹血靈相連的印記，哪怕他再如何模仿，也無法完全遮斷那股如附骨之火的吞噬。

雨苓趁勢躍起，雙手緊握偃月刀。

鬥氣如洪，偃月刀劃出銳利半月，砍落黑氣護陣，將假阿鷹逼退一步又一步。她每一擊都帶著帝君的意志與她自身熾烈的戰意，身影快得幾乎難以捕捉，銀白刀光與火鴉烈焰交錯之間，竟壓得對方無法瞬移脫身。

而此刻，詩羽也踏入戰場邊緣，她沒有立刻進攻，只是抬手布下數道靈引，引導阿鷹火鴉陣的軌跡更穩、更精準。寒靈與業火交纏不相斥，反而將戰場化為靈火與霜氣交融的地獄煉爐。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L8DL6oY8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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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鴉在半空翻飛咆哮，炙熱如同破曉的烈日，掀起滾滾浪焰。而就在這無數火靈即將焚盡眼前一切之際，對面的「阿鷹」忽然低聲嗤笑，聲音比先前更低沉、更詭異。

「連這種東西……我也能用了。」

他抬起左手，掌心凝聚出一道旋轉的漩渦，下一瞬，一串墨黑色的鎖鏈破空而出，鏈節中隱隱燃燒著異質火焰，那不是普通的火——那是墨火，帶著吞噬、生鏽與詛咒的氣息。

「那是……」雨苓瞳孔一縮，猛地停下腳步。

火鏈一甩，捲向半空數隻火鴉，瞬間將其吞噬，燃成一抹暗淡的黑影；火鴉陣一角頓時崩潰，餘下的火靈震盪翻飛。阿鷹右臂猛地一顫，膝蓋跪地，鮮血順著側腹流下，將他早已破損的黑襯衫染得斑駁。

他喘息著，神情冰冷。

「……連這也模仿得出來嗎……」

詩羽立於他與雨苓之間，面色如冰，卻未失分毫鎮定。她望著那條墨火鏈，眉宇間浮現出少見的沉靜與淡淡憂慮，卻未有驚慌。

「他……不是在模仿。他是從你身上拿走的。」她語氣輕柔如霜，但每一字都宛如指尖冰刃，清楚、狠絕。

她已能確定，那道曾在海灘被奪走的靈力殘痕，正是如今這條火鏈的源頭之一。而她的冰靈已經與火靈共鳴——此刻，她的寒氣與阿鷹的烈焰不再排斥，反而能共同壓制對方那道墨火。

雨苓則一聲冷笑，挽起偃月刀。

「哼，學得再像也只是一個模子貨色。火鏈怎樣，能擋我這刀就試試！」

她腳下一蹬，如風般撲向詭異阿鷹，強勢開戰，毫不退縮。

火焰與墨火交纏，寒氣在戰場邊緣化作冰線，彷彿封鎖出一片禁地。

墨火火鏈如蛇般穿梭，嘶嘶作響，扭動間將空氣都燒得焦黑。詭異阿鷹立於法陣中央，身後墨紋蠕動，宛若惡靈低語。他揮動火鏈，竟能與阿鷹的火鴉陣相互抗衡，一時間整個結界內火焰翻飛，黑紅交纏，似煉獄成形。

雨苓搶先一步切入戰圈，偃月刀劃出一道筆直刀光，周身鬥氣如青龍盤身，每踏一步，大地微顫。她喝道：

「帝君威靈在此，讓我看看你模仿得幾成像！」

刀光如雷，破空而至，重斬詭異阿鷹肩側。雖有墨火護身，但那一擊仍將其逼得退開數步。雨苓氣勢不減，步步緊逼，每一招都如同將關帝廟的大門直接砍下來般氣魄凌然。

而在她進攻間，阿鷹沒有退後半步。他的肩膀微抖，火鴉鳴動，一隻又一隻在他背後展翅、成陣。

他的傷口仍在滲血，衣袖焦黑破碎，但他語氣卻冷得像斷鐵：

「模仿可以，但想活著用完這條火鏈──得問過我。」

他猛然一踏，火鴉如流星般轟鳴而出，與對方的墨火鏈正面碰撞，爆出一圈火環，將半空都震得扭曲。

戰場中央霎時成了火與火的對撞地獄。

就在這烈火交鋒之中，一道如霜般的寒氣靜靜湧入。

「落雪。」

詩羽的聲音不高，卻宛如夜雪初落，清冽、從容。一道靈符輕飄落下，在空中自動展開如雪花綻放，旋即引動冰靈擴散，一條條寒光如絲帶飛舞，將敵方火鏈行進的軌跡鎖住。

她身姿婉轉步入陣中，衣袂微飄，眉宇如霜，優雅而銳利。寒氣所過之處，火焰為之低伏；她以最輕盈的步伐，走進最炙熱的戰場，反倒如入無人之境。

「阿鷹的火，只會讓我走得更穩。」

她抬手，一符疾射封住墨火鏈下一節節關節，瞬間卡死行動節奏，令詭異阿鷹臉色微變。

「你們……真的願意一起死在這裡？」

詭異阿鷹低語，但語氣中第一次出現動搖。

「錯了。」

雨苓踏前一步，刀鋒直指其胸口。

「我們是要讓你死在這裡。」

就在雨苓氣勢如龍一刀斬下、詩羽靈符寒光凝結之際，詭異阿鷹身形一晃，猛地低吼一聲。

「你們真的──以為能壓得住我？」

他的雙手高舉，墨火鏈忽地盤旋上空，彷彿吸納周遭殘火與靈氣，再次化作巨大黑炎之環，自上而下砸向三人！

那黑炎如吞噬萬象的漩渦，竟在火鴉與靈符之上壓出一道道裂縫。阿鷹感到胸口一悶，體內靈力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緩緩抽離。

他眉頭一皺，目光迅速掃向四周——

這墨陣，不只是防禦或攻擊陣法，根本是個模仿吞噬陣。

每當他出招，陣法就會略微顫動，彷彿記下了他的每一道氣息與靈力運轉法則。而對方──那個「假貨」，竟越來越像他，不只是火鏈、身形、語調，連一絲招式的細節都逐漸靠近。

「……原來你不是在模仿我，是在『變成我』。」

阿鷹低聲說道，目光冷了下來，強撐著左臂的灼痛將火鴉陣再次擴張，化為一道道焰羽擊打陣法邊緣。他忍著體內如被抽空般的空虛感，轉頭朝兩人喊道：

「這裡不能久留──我要逼他出陣！不然他會越來越像我！」

雨苓立刻應聲，腳下鬥氣如風，偃月刀挾雷霆之勢猛斬向陣邊結構，那邊原本強固的結界出現肉眼可見的裂紋。

「那我就送他一腳出去——不還就斬！」

詩羽則冷靜揮動靈符，一張張冰紋符文在空中交錯成型，凝成一條如絲般的冰鏈纏向冒牌阿鷹的腳踝。

「拖不動也要凍住，讓你別想安穩站著。」

阿鷹趁勢上前，強行抑制體內靈氣逆流，火鴉不再盤旋，而是如一條烈焰長鞭猛然掃出。黑紅交纏間，他怒喝一聲，將火鴉化鞭，直抽冒牌阿鷹胸口！

「你要變成我？先嘗嘗這傷，撐得住再說！」

那一擊猛烈至極，打得假阿鷹胸前陣衣寸寸碎裂，身形踉蹌，以至陣法邊界！

而雨苓見狀，早已聚氣待發，一躍如鷹，接力飛踹其後背，刀柄狠狠撞擊其脊柱：

「滾出去！」

詩羽緊隨其後，冰符擴張蔓延，將地面凍出一道斜斜冰道，讓冒牌阿鷹更難穩住身形，徹底脫離法陣核心。

黑火驟減，陣法微顫，整個空間壓力隨之一鬆。

阿鷹微喘，額角淌下一滴冷汗。

「……他還沒完，這只是讓我們多點空間。」

雨苓握緊偃月刀，冷聲道：「那就趁這機會，把這冒牌貨一刀砍成燒紙錢。」

詩羽站定於阿鷹身旁，神情依舊優雅，只是眼底光芒如冰刃初成。

「他模仿得再像，也學不會你讓人牽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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