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 - 第二章-屍咒05

地底的氣息濃稠如濕布，壓得人喘不過氣。阿鷹與詩羽貼著石壁行走，神經緊繃得像滿弦的弓。

忽然，一道刺耳的金屬聲在他們身後炸響——那不是腳步，是爪刃摩擦岩石的聲音。那第二隻殭屍終於尋到他們。

詩羽猛然轉身，左手甩出一道雷封符，劃破黑暗。那殭屍如同野獸般撲來，雙目盲而不失準確，仿佛能聞出他們的魂氣。雷符在牠胸口爆裂，只延緩了一瞬，那具屍體隨即撲近，五指鋒利如刃。

「牠根本不是普通殭屍！」詩羽驚呼。

阿鷹舉起虎牌杖強行格擋，火紋在杖身震顫中激盪，將牠短暫逼退，但殭屍竟能瞬間翻轉，腳下如生根般貼地，躍回攻勢。

這不是衝動亂撲的行屍，而是具備戰鬥本能與記憶的「殺屍」。

他們根本不是牠的對手——至少，現在不是。

「走！」阿鷹咬牙，一手拉住詩羽往洞外奔去。詩羽邊退邊撒下定爆符，一路引爆洞道結構。

巨石崩落、灰塵飛揚，那殭屍發出不似人聲的哀鳴，竟嘗試從縫隙中挖穿石堆追來。兩人不敢停留，連夜趕出山口，沿路封靈，急奔至廟。

凌晨未到，他們已立於東嶽廟大殿前。

天未明，香火卻未曾斷絕。廟前石獅似感受到陰氣，微微震動，詩羽跨步進入殿中，直奔神前。

東嶽大帝金面威容，雙目垂簾，似已等候多時。香煙捲繞中，阿鷹恭敬跪下，伏地長拜：

「弟子等…遇難敵，非人力可平。請大帝施命，借兵天罡。」

東嶽大帝沉默半晌，忽然，一道低沉而莊嚴的聲音自神座後傳出——

「汝等所敵，非單屍魄。其所依之恨，所藏之願，皆逆天而行，違神而煉。欲勝之，須請——驅魔真君，鍾馗帝君。」

殿中燈火驟然搖曳。詩羽屏息聆聽，額角沁出冷汗：「但鍾馗帝君…非凡神可召，需三重儀典、血骨為印、魂香為引。」

東嶽大帝緩緩點頭：「汝二人，當為召引者。」

殿中侍神取出封存已久的「請神令卷」，打開卷軸時，一股撲面而來的黑火符氣幾乎將香燭燒盡。

「若啟召，需以血開路。」

阿鷹未多言，解開衣袖，將臂以符刀一劃，血流不止，滴於符卷之上。詩羽欲阻，卻見符文一一被血液點亮，如活物爬行。

「你瘋了！這是命血，開這條路，會損元神！」

「我們沒得選。」阿鷹望向她，神色沉靜，「再不請神，下一具屍就是我們。」

詩羽咬唇，遲疑片刻後也將掌心一劃，兩道血液在符卷中央交匯。卷軸瞬間化為黑炎燃盡，只餘一縷銀灰微塵，升空而起，鑽入殿頂天蓬神紋之中。

四周風聲止息，萬象凝固。

東嶽大帝開口：「儀式既啟，七日之內，帝君將現。爾等之任，便是穩住人界結界，查出主謀根源，於天道未定前，為鍾馗帝君備好‘天煞降座’。」

詩羽愣了下：「天煞…降座？」

阿鷹一語未發，只緊握虎牌杖。他知這場獵屍之戰，已超過他們的職責，但若再退一步，不只是死者不得超生——活人也將無處安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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