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佔天堂 - 故里第十一章

孫辰北。郭晚夏輕聲念道。

在高中寒暑假回來村裡的時候，兩人最常幹的事就是偷溜到村裡沒人敢進去的郭晚夏家裡拿酒喝。

對他們而言，喝酒是轉大人的象徵，無論覺得好不好喝。喝就對了。

郭晚夏隨自己的父母一樣愛喝酒，不過不是愛品嘗味道，她愛的是喝酒後的微醺感。

那是在所有念頭之中放空的感覺，可以去看可以粗略掃過也可以不去看，世界會晃動但不會讓人摔倒，所有事情都變得無所謂但不會遺忘。

兩人第二常幹的事，是努力團結村民，在遇到壞人的欺侮時，可以偶爾強硬面對。郭晚夏曾試過召集大家一同前往市區去要求政府處理家鄉的問題，雖然最後以沒有人敢參加而失敗落幕。大多時候是失敗的，不過兩人相信村民總有一天可以真正反抗惡勢力。

兩人第三常做的事情是玩單機遊戲。

村內網路不好，兩人只能捧著一台時常當掉的手機玩一些不用網路的益智遊戲，像是數字華容道、塞車時間、熱氣球、俄羅斯方塊和貪吃蛇。

手機是當初把郭晚夏接回村子的親戚買的，他們會定時寄一些錢到這裡，在十二年國教的壓力下，也曾把她重新接到城市裡照顧一段時間。

「我們真的沒有多少錢和精力可以養你，我們可以幫你申請學貸和讓你上高中時住在我們家一段時間，其他的你得自己想辦法處理。」他們這麼說，並交給她用了一些年頭的智慧型手機：「有事還是可以聯繫我們，但我們不一定可以幫忙。」從拿到手機開始，除卻通知他們自己要去寄住一段時間以外，郭晚夏沒有聯絡過他們一次。

她跟孫辰北是村子裡唯二同齡人，身邊都是長輩或小好幾歲的孩子，兩人閒來無事都只能待在一起聊天玩樂，手機裡為數不多的幾款遊戲是他們夜晚打發時間的最佳道具。

太陽下山，郭晚夏回到房間鎖緊窗戶。她感覺到怪物們即將躁動起來。

沒有過多燈光和煙霧的鄉下可以看到滿天星星，副本裡沒有星星。

就像叔叔說的，法律可以保護人，可是沒辦法在人遭遇危險時即使保護弱勢。鄉下沒有監視器，犯罪也不會有目擊證人，所以日落不能出來。

在日落後，她一路走到村外都沒看到孫辰北，不久後聽到一聲槍響。

她快步朝那裡跑，卻見被大家稱作黃哥的混混開車從前方駛進村內，他的速度很慢，大約是不想驚動人。郭晚夏躲到一旁的樹幹後面，清楚看到車後座的警察把玩著手上的槍。

等她找到孫辰北，他正抱著腳倒在地上痛苦哀號。

「我看到老頭被打，就來找他們理論，吵著吵著他就開槍了。」孫辰北面色慘白，如果沒有及時發現，隔天或許郭晚夏只能找到一具失血過多死去的屍體。

「我明天去告他！不能再讓他這樣下去！」

簡單用布包紮好傷口，孫辰北厲聲制止：「你不能去，附近那些警察跟那個人是一夥的。」

「那我去更遠的地方告，我上到北部去，我到首都就可以了吧？」

「不行，郭晚夏，你不能去。」

「為什麼？就因為我們是弱勢，就得接受這些不公的對待嗎？你平常不也和我一起呼籲大家共同維護自己的權益？我現在要去幫你們討公道為什麼就不行？」

「反正會出問題……」孫辰北播閉口不談理由，回到家就躲進房間不出來，連晚餐也不吃。

沒有星星的陰天深夜，孫家夫婦走出家門。

在城市學會失眠的郭晚夏，輕手輕腳跟著他們走出家門。

「我聽小北說了，我們好歹把晚夏養那麼大，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送死。」

「你說郭先生家怎麼每個人都一個樣呢，在外頭好好當個老百姓不好，非要來這裡和上面硬槓，不是找死嗎？」

「要命喔，也別說這些了，塊去找張姐還有吳哥，讓他們勸勸晚夏。」

「真是造孽喔，希望老天開開眼，降下天雷劈死這群豬狗不如的畜生。我們一定會歡慶三天三夜。」

……眼睛啊眼睛，你該看到的該是這棟大樓的玄機，而不是這些東西。夜晚是可怕的夜晚，想到可能這裡的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爸媽為什麼死，就很可怕。

不，不是可怕，而是由衷的，噁心。

「不過可以試試。」眼睛不負所望，讓她看到整棟大樓的模樣。

大樓是一個堆疊地很糟糕的一棟建築，不少房間和房間之間都留有一大塊空隙。

在每塊房間裡，沒被放出去的怪物在撞擊窗戶和門，想逃出去；被放出房間的怪物則到處晃，連撞到同類也不在乎，笨拙地搖搖腦袋後繼續或飛或跑。

如果是可愛的貓或狗，那場景肯定很治癒，但作出這些舉動的是巨型蚊子蒼蠅和恐怖大頭。

確認他們跑不出來，郭晚夏爬到一個不規則空隙旁，「該用什麼來補？」正疑惑著，她忽然感覺上面的房間塊在往下沉，通過右眼往裡面看，是空隙上面的走道上，一顆火焰大頭在撞地板。

郭晚夏無言望著這個怪東西。

謝謝，還挺亮。

***

「你有沒有感覺越來越熱？」

大樓內沒有光源，一切照明仰仗窗戶外的太陽和蔣晴雨的火苗。現在太陽下山，兩人為節省體力只能先到一間房間裡休息。

「你是在找藉口把我丟下嗎？」蔣晴雨沒感覺變冷變熱，剛才在走道為了不讓火熄滅，她的體力已經用盡，現在沒力氣多說什麼，擠在角落度估。

「我根本被你和郭晚夏當交通工具用。」齊銘是聽出蔣晴雨的聲音帶著困倦，「明天不要往下走了，我們先想辦法和郭晚夏會合。」

「如果你覺得熱，」蔣晴雨還在回前面一句話，「我們應該往上走。」說完便閉上眼睛。

過幾分鐘，齊銘是問：「睡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無人應答。

「本來要和你討論拆夥的事情，問你對這個的意見，但現在既然你睡著了，也就只能改天說了。」齊銘是慢吞吞講出來。

他摸黑到門邊，摸摸門把手和門整體，接著回到窗戶邊查看一下，外面也黑漆漆的，沒有月光和星光和恐怖大頭，才安心靠著牆閉眼休息。

「明天聽你的往上走吧。」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93hDcRw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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