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緣 - 謊言

謊言

墨菲定律是神對世人所開最惡劣的玩笑之一

尤其是把它放到愛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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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佳慧‧囈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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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糕還賣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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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位客人就是最後一份，今天已經沒了你明天再來吧，我要收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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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明天會下雨呢，我大概就懶的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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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氣都好得很，明天不會下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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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剛剛莫愁湖那一帶就下起了一陣雷雨，妳如果不信收完攤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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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等等就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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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還懵懵懂懂的幼稚園時期，每晚睡著之後我就會做起很多不同的夢，夢裡的我去了很多陌生的地方，和很多陌生的人見面說一些我完全聽不懂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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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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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如果不把攤子收好會遭旁人起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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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妳到這的時間也夠長了，可以準備下個階段的任務；最近我們終於查到支那秘密訓練的那支部隊就駐紮在南京這裡，這幾天如果他們有人外出，妳等二宮的訊號就會有人去騷擾妳，看能不能趁機接觸對方套取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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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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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死了8個情報員才有這次的成果，機會難得，如果事情一切順利的話，塚崎妳可千萬別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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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我感到有點困擾卻不知該怎麼辦就去找黃家琪商量，她是住我家隔壁的鄰居，我們在同一年出生上同一所學校，是我從小到大最要好的朋友，只不過當時還只是四歲小鬼的我們當然是討論不出什麼有意義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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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家琪，我跟妳說我每天晚上都會做怪夢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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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會啊，昨天我才夢到超~~~大隻的Hello Kitty跟我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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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是夢到和一個男生講話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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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女生愛男生，羞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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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我是和一個叔叔說話才不是男生!只是我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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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佳慧我跟妳說，我阿罵都說小孩子睡不好就是要去收驚，我叫她帶妳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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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好啊，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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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對話結束後的周末，我跟著黃阿罵去廟裡收了人生的第一次驚之後，又到黃家琪的房間裡玩了三個小時才被我媽拖回家吃晚餐，吃飽後把怪夢忘得一乾二淨的我就開心的上床睡覺，然後我還是又做了那些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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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黃阿罵前後帶我去收了3次驚又做了8次法，但卻一點效果也沒有；在這段時間我也漸漸長大，開始慢慢理解夢裡對話的內容，而逐漸懂事的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煩阿罵，選擇了跟這些怪夢共存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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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隨著做夢次數的增加，我做夢的視角也開始有所不同，不在只是一成不變的第一人稱，有時會是從別人的視角來看著夢裡長大後的自己，更多時候我居然還能看到沒有自己在場時的夢境，那感覺就像……在看一部電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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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找上門了!太黑看不清有多少人但這裡就快被包圍了!快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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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實的我完全不懂日文，但不知為何當這人的聲音傳到我的耳裡時，我的腦中卻自然而然的能夠理解他在說些什麼，要是這樣方便的能力在醒過來之後還能保留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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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點是郊外，一座看起來很像廢棄很久的倉庫；時間是晚上，黑壓壓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我只隱約看見一大群穿著像是警察的人準備包圍這裡，但倉庫裡的人卻先跑了出來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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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辦法控制我的視線，在四處竄逃的人群中畫面只聚焦在其中一位，我的視野隨著在後面追補的警察中四處切換，大概有十多人追他一個，但那個人的身手敏捷的很誇張就像是電影裡的特務一樣，不管警察這邊怎麼試著包圍，他一路又是翻牆又是鑽洞的很快就消失在這群警察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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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群警察並沒有放棄，他們隨著那人消失的方向開始一間間的逐戶搜查，一直到我在其中一個警察的視線中又看到了夢裡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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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啊?都這時間了……原來是你們，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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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一時匆亂沒注意，原來我們搜到趙小姐這裡了；這麼晚還吵妳真不好意思，我們正在追捕日軍間諜才一路從城外找到這來，不知道趙小姐沒有沒聽到什麼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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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平時我的攤子也都靠你們這群警察保護，這種時候就別跟我客氣了；我睡的很熟沒聽到什麼動靜，你們要進來找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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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姐我們信得過就不用了，夜深就不繼續打擾妳，我們繼續往下搜妳就繼續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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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辛苦你們了，自己小心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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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警察打過招呼後「我」把門關上卻沒回到床上，而是貼著門偷聽外面的動靜一陣子後，才轉身對空無一人的室內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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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走遠，你可以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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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暗處走出剛剛那個被追的人，我才終於理解原來「我」也是一名臥底的間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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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那組也太不小心了吧，這麼重要的聚會場所怎麼會被警方知道?是哪邊出了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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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一直都很小心也沒出問題，但地點卻還是被他們知道了，或許……問題是出在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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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宮你的眼神是什麼意思!?想指責我就直說，不必用那種眼神來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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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不是妳和目標走的太近才將地點洩漏出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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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露出過半點破綻，和他靠的近本來就是我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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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美，所有人都在傳!說妳對他動了真情!要不是我一直努力替妳闢謠上面早就考慮要處分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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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智保你也這麼認為嗎?我不過是做好自己的任務而已，不然我該怎麼做?疏遠目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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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信妳單純是因為妳是我的青梅竹馬，因為那場空襲後只剩我們活了下來，因為我們一直相依為命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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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這個叫二宮智保的人說話的語氣，好像他不太相信「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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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要提醒妳，不要忘記川島前輩對妳的期望，千萬別真的愛上那個人，他只是個敵人而我們是妳的家人，如果有天妳背叛了家人就別怪我…我……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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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忘，我一直記得川島前輩對我說過的話，我一直記得自己是個日本人，我一直記得我的家人，記得你們，我不會耽誤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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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這樣回答智保，但我卻清楚知道「我」在說話的同時，腦中想的卻是和目標說過的話，想著那個沒有對立的世界，想著希望目標不要被派上戰場，想著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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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最常出現在我夢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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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佳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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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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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們推薦都結束的這個夏天還要天天到學校來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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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爸不讓我去打工，說什麼想要薪水乾脆在自己家顧店就好，一點都不懂我不想待在家的心情，我也沒特別想去哪玩只好來唸書，妳可以不用跟著我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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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如果早接受林裕翔的告白現在就天天都很有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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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啊，我總有拒絕的權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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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新興籃球校隊隊長被妳拒絕的消息傳開，這一帶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會馬上衝去跟他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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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不是很好嗎?祝他能早點交到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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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附近最風雲的人物耶!妳居然考慮都不考慮就直接就拒絕他，真是可憐他這一年多來不斷對妳的猛力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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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開始就說我對他沒興趣，結果他還是自己一直跑來我也沒辦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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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替大學課程準備的參考書抽走，黃家琪大概覺得我對她的話題很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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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我親眼看過被妳拒絕的追求者早就多到數不清了，林佳慧妳老實告訴我，妳是不是很喜歡一直夢到的那個男生才會拒絕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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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啊，就……都沒興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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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家琪用一臉jesus的誇張表情抓著我的肩開始用力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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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林佳慧妳好歹也換個藉口好不好?從小到大都同一套說詞我耳朵都快聽爛了，妳擺明就愛那個男生愛的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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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這個有什麼意義嗎?那個人又不是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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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開那雙煩人的手，我把參考書搶回來不想再參與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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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開始了…妳喔，每次一遇到不想談的心理話，就會馬上把自己關起來不和任何人交心，這樣答案反而更明顯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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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真的沒什麼好說的嘛，去談論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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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和黃家琪說，不想說思戀，不想說難過，不想說煎熬，不想說痛苦。

在幼稚園之後的夢境實在是太殘忍了。

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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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有天那男生真的出現在妳面前開始追求妳，妳總該不會像其他人那樣也拒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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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我不但會拒絕他，還會離他遠遠的連朋友都不想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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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妳明明就愛他愛的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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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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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喜歡他好嘛，而且這樣感覺很奇怪，夢裡的人真的出現然後……反正我真的只是還沒遇到喜歡的人而已，妳不要再亂猜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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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反正也不可能真的出現又不是再演偶像劇……欸，小慧，找一天陪我隨便去哪個地方走走吧，都死命唸三年書了我需要娛樂，我爸送給我一台新寶貝慶祝我成功上大學，我已經等不及想拍個幾張照來測試它的性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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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也很久沒看到妳的作品了，等妳決定要去哪在跟我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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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先回家研究要去哪，妳別待到太晚喔，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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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妳騎車小心，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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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家琪離開後我又唸了兩個鐘頭的書，但其實我只是把參考書攤開假裝投入，好騙自己並沒有一直在想夢裡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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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不想談論這個話題，都是黃家琪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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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好公車到站的時間我離開空無一人的教室，不像黃家琪那樣有騎腳踏車的天分，中途換一次公車來回是我主要的通勤模式，隨著要幫忙店裡的時間越來越多，原先總是一起上下學的我們從高中起也開始習慣各自單獨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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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我不願意，但從參考書闔上的那刹那起你還是佔據了我的腦海，甜蜜夢境後續的殘忍侵蝕了我，再也沒有完好的形狀。

坑坑洞洞的心盛不住愛。

不管是誰。

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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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把淚擦拭，我下公車準備轉乘，一群年長者卻佔據了平時空曠的道路，從路旁多台遊覽車來看八成是外地來的旅遊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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擠進人群中，我試著努力朝另一邊的目的地前進，但不斷下車的人潮卻填滿了所有前進的空隙，大概會是要等下一班公車的結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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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的事事不順。

正當我望著人群另一邊的公車站這麼想的時候，我看到了。

在擁擠的人潮中我看見了你。

那個我對黃家琪所說，根本不存在的人。

今生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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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借過!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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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過神，身體已經自己動了起來朝你的方向努力邁進，人很多，我走的很慢，而你卻已經和朋友走進了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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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等我…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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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人群後我慌張的追趕你的腳步，等我再次看到你們時已成了遠方的小人影，不管三七二十一，從你們前進的方向我推測個大概的目的地後，趕緊買了張車票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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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我趕時間，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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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向差點撞到的人道歉，一邊踩著我人生中最賣力的步伐。

隨著我們的距離越來越近，我開始感到緊張。

我從來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我想見你，我真的好想見到你。

等我踏上月台，你前進的背影已經清晰在我眼前。

把手伸出，五步……三步……兩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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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只剩一步就能觸碰到你的距離，夢裡殘忍的一幕幕從腦海裡閃過。

見到你之後要幹嘛?我到底在做什麼!?

所以我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直到你的身影從視野中完全消失。

然後我開始痛哭，不顧旁人異樣的眼神。

活到現在最悲慘的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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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以為的堅強只是一堵脆弱的臘牆，在見到你之後就融化殆盡。

原來在你面前我根本無法假裝冷漠。

原來黃家琪說的一點都沒錯，我早就已經愛你愛的要死。

只是我一直都不承認也不能承認。

我不能觸碰你，不能見到你，不能和你說任何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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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希望你在這一世裡能夠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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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我們處於劣勢……如果日軍真的打來你可以不要上戰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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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很想自言自語一下，可能會說到一些不該說的話，秀玲妳先把耳朵摀住千萬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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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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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還配合的用手假裝摀了耳朵，但我卻感覺到其實「我」的內心被不安占據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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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也不好說太多，總之因為種種原因我所屬的那支部隊可能沒辦法上戰場了，所以秀玲，妳就安了心趕快離開南京去武漢避難吧，讓我也能放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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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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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還高興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我感覺到「我」的內心不再擔心而是真正的開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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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一早就這麼火熱，這一分離又不知何時才能在見到面，還是我幫兩位照張像留念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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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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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丁恆勳是一名記者，常到這市場來打探有沒有什麼小道消息好寫成報導，這裡每攤的老闆都和他熟的很，你們能同時在這也是難得，不然我們就照一張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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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場這樣的地方意外的可以得到各種消息呢，所以我不但和每攤都很熟，還和新口街市場之花特別熟，本來還想看看有沒有機會擄獲芳心，但看到她有你這麼帥氣的另一半我就只好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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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這樣啊…那我應該要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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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人就是這樣說話老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不用太認真回應他，我們來照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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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和心儀的人留下難得紀念本來應該是件開心的事，但「我」卻在拍照的過程中又再次感到了不安，透過視線我也看到那不安的源頭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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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我」的記憶他應該在別處做任務才對，明顯的「我」被隱瞞了什麼，他差點就瞞過了「我」，卻還是被從小看到大的青梅竹馬一眼就識破，在人群的另一頭走著的人就是變了裝的二宮智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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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刻意沒套取情報的事被發現了?應該是沒露出破綻才對畢竟他的部隊是真的沒要參戰…還是上面有別的計畫想針對這支部隊?……還是小心一點才好，我得要知道二宮現在到底在做些什麼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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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只能透過夢境感受一些還不算了解，但真實的間諜就算是對自己人好像也不是能夠放心的信任，就像是活在由謊言所構築的世界感覺好疲憊，真虧「我」能這樣一路成長至今，也難怪會想去所謂沒有對立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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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勳你也要去武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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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妳看我這身材，大伙都說要是我留下來寫報導肯定會出事就遣我去別處採訪了，只是手上還有些工作要忙，還是明天這時間我們約這一起走?這樣等日後照片洗好我也才知道要去哪交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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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那我現在就回去收拾準備……你也趕快回駐地去吧，都這種時候你要外出也很勉強吧，不用再擔心我了，等戰火一過我會立刻回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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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妳自己小心點千萬別在逗留了，還不明朗時也不用急著回來，就算我會被調走也會想辦法托人留話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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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那份焦急，清楚那份佯裝，我知道都這些只是讓他們趕快離開的話語，為的就是趕快追上已經遠離的二宮，也還好兩人並沒有察覺到「我」的異狀很乾脆的就道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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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避開了兩人離去的動線，憑著訓練過的技巧「我」還是勉強跟上了二宮，隨著路途不斷推進內心的不安也逐漸擴大，明顯他所前進的方向是「我」完全不知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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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前方居然有我們的聯絡管道，光是一個南京到底還有多少這樣我所不清楚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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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空曠的郊外，只有一些稀疏的樹林與泥土路的地方，二宮和一個陌生男子就站在道路的正中央以確保沒人能夠靠近偷聽，「我」勉強利用樹林挨到一個不近又不遠的地方，雖然只能依稀聽見他們模糊的聲音，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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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支部隊的動向對我們有多重要我想不用我再重複，雖然你是塚崎杏美的青梅竹馬但作為負責監視她的人，二宮…你現在給我的總報告最好不要偏袒她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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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杏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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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提到了那支部隊……可惡!我聽不清楚，那人到底是誰?智保又在向他彙報什麼?難道上面已經全面懷疑我了嗎?……我到底該怎麼辦?只靠我一個人要怎麼抵抗整個單位才能不讓他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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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那顆石頭叫做三生石，只要能在上面刻上心裡所愛的人，往後不管歷經多少輪迴，都會生生世世和對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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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傳說…如果那傳說是真的那……我到底在想什麼!?居然想倚靠那種不科學的傳說，再說我根本就不曉得我們兩人是否有達到那條件…但我還有別的辦法嗎?只有我一個人要怎麼反抗整個日本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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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想的事情我還記得，那是以前曾夢到過與他的對話，那神話聽起來有點浪漫但卻一點都不真實，只是現在的「我」好像也沒有別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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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辦法，根本一點都不可能……都到這種地步了不管什麼都試試看吧，如果最後我真的無法將他救出，那或許這法子還能讓我們在來世裡還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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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慧妳是不是昨天有哭過?不然妳的眼睛怎麼腫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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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就只是過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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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是啦，我從幼稚園就認識妳了呢，最好是妳有過敏我會不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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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啦，就…我媽昨天好像從朋友那收到那個什麼，我吃了就變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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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還那個什麼勒，妳對謊言的標準真的越來越低了…不想說就算了，我帶來一個好消息保證妳聽了就會馬上忘記昨天的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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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決定好我們要去哪裡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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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我來學校的路上遇到了兩個男生，他們在向我們學校的人打聽一件事，妳猜是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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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興趣猜，妳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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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男生看過他爺爺以前和朋友的合照，然後昨天又在車站偶然看到妳的時候驚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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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那個朋友長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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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妳怎麼知道?剛還裝沒興趣，明明就很想知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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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張照片真的有流傳下來，原來我昨天有被他看到……怎麼辦……不行，我不能見他，我要離他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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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我剛看他們手機裡的那張照片，那個長的和妳一模一樣的女生穿著旗袍耶!小慧，就和妳對我描述的夢境一模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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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家琪完全進入了八卦模式，通常她追完劇後就會變成這樣很難溝通，但現在我得說服她拋開這種想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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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巧合而已妳想太多了吧，不是有那個嗎?什麼世界上會有三個跟你長得很像的人這種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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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那男的跟他照片裡的爺爺長的也是一模一樣耶，妳們就和照片裡的男女長的很像，他就是妳夢裡的那個男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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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自己的爺爺長的很像……這樣一點都不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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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吼…不管啦，我有加他們的line，我陪妳去見那男生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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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去，我不想認識那種隨便搭訕的輕浮男生，要去妳就自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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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家琪又把我的參考書拿走，但這次她很正經的坐到了我的正前方。

還帶著一臉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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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慧，我們從小開始就認識很久了，妳就像是我的親姊妹一樣，我很高興有妳這樣的朋友，但我卻從幼稚園之後就沒看妳真正開心過，妳總只是配合周遭的情緒跟著假裝一起高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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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妳從幼稚園之後一定又夢到了什麼，但妳不肯說我也就不去打探，但我不想再看妳一直這樣低落下去了，不管那男生是真是假，妳就當他真的是夢裡的男生嘛，去見他，去面對他，這樣妳才能真的從那怪夢中醒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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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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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找理由來拒絕我了，這大概是我這輩子對妳唯一一次的請求，去見見他吧，而且妳說過要和我出去晃晃的，不能反悔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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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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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絕不了這樣沉重的請求，我拒絕不了這樣的黃家琪，看來我只能在見到面的時候，想辦法讓你覺得我是個討厭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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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的對話中只要是像『』這種雙引號裡的內容，就表示該句說的是日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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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本來夢境和腦中回憶的內容我都是同樣用「灰色的文字」來表示，畢竟網路平台無法像自己打字時變更字體，但在這章節的夢境裡又混雜了回憶的內容…

為了不讓兩者混淆我把夢裡的回憶片段改成「橘色的文字」來表示

都怪我表達能力很差，希望大家看的懂且不會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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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車禍手傷嚴重不方便打字的關係，在折翼者與石緣連載結束後會暫停後續連載好一陣子，復工相關等消息等手傷好轉後會發布在IG上，造成收看上的不便還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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