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碎片 - 失神

當那位身穿西裝的男子跨出月台時，發出拖軌聲的列車正減速駛進，可惜事發突然煞車不夠快，男子宛若體內含磁性般，貼在列車側面滾了幾圈，才依依不捨彈飛到月台上。此刻男子臉朝下臥趴在地，四肢呈現著折彎百合的不自然姿勢。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FpayopxA9

以上發展流程僅僅數秒時間，看在妳眼底卻有如慢格放送。妳並無同周圍人群一樣驚慌失措，反倒像是被人搶先一步的扼腕。順從人潮被沖離現場，妳眼神始終流連那位插隊者。明明是自己先來的……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UpbKTHg1

回到地表，妳遊蕩在城市街頭並思考起那位沒禮貌的人其自殺理由。他是無法忍受群體生活的壓力嗎？還是為情所困？妳拿出不斷震動的手機，發現許多在社群追蹤妳的陌生人都在發同一則消息，卻未曾注意到妳就是目擊者，然後妳終於領悟，原來那男子是為了向世人證明他曾經存在過的結論。如此一來，透過網路社群及評論的傳播，不只是名字，就連其出生背景、生長過程，俱被放大成社會所造就的悲劇。更甚之為了流量效果，被扭曲成不同的人。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A4nXDN3Qa

好可怕啊。妳感受到寒意而身子哆嗦，儘管被留下了印象，但卻不是真實的。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1AYmQ0NJh

「沒妳想像得複雜，那男人只是想逃。」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8shp3rQb

不經意地，身旁響起有如木鍵般清脆的中性音色，向左看，只見一名頂著及腰褐髮的男孩。倘若這時有研究服裝設計的人看到他身上多層次的襤褸衣衫，興許會激起劃時代靈感。但妳看了只有『穿這樣不熱嗎？』之惑。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dIIp2lL5

等等，剛剛這孩子是不是針對自己心聲回應了？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NNnYEvWdt

「要不要，抽張牌？」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SSETXwNW

基於男孩手小緣故，他從外衣口袋掏出的牌組顯得特別寬長，那疊厚度乍看將近百張。他彷彿牌拿不穩快要散落，促使妳下意識伸手去接，放到雙手上卻只餘一張。翻正，牌面顯示頭戴月桂冠的白紗女性騎著獨輪的圖樣，以顛倒狀態呈現。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t5xaLCXSF

妳正思索牌圖涵義之際，男孩已經湊近到身旁一探究竟。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8QnQCDJWm

「逆位的命運之輪呀。」口吻帶有一絲無奈。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auQwouoI

「什麼意思？」妳問。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rCo5tWLXF

「這是妳希冀的，過程卻超出負荷太多，所以妳必須抉擇。切記，要慎重！儘管大部分看不出差別，妳仍要再三謹慎。尤其是關鍵……」男孩越說越小聲，妳嘗試想聽出下文，無奈車水馬龍的喧鬧聲蓋過，只好放棄。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MLJNUBq9

旁觀他繼續不知所云，妳頓感這孩子可能有精神方面的隱疾。不過這推論在接觸到那對暮陽橙瞳後馬上推翻，其清澈目光明白顯示他與一般人無異……不對，應該說那是超自然的存在。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rdDT01jJ

想多了，現在變色鏡片這麼盛行，也就是個懂打扮的早熟小孩罷。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7GCHYEZb4

「對了，」男孩終於回到現實，「妳剛才就做了一個好的抉擇。」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NYOJG3nj

「什麼？」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TxmWPeWX

「我指得是妳沒有跳出月台。」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WxXfwQ4io

妳因為驚訝而瞪大雙眼。當時自己在月台黃線後尚有三步以上距離，對方不可能藉此得知妳有輕生念頭，但那句直撼心房的話語又是？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8cyzLEBYg

「雖然，那或多或少有受到我的影響。」你做了什麼？「我啊，」男孩露出不符合他年紀的邪佞笑容，「什麼也沒做。不過那男人的確因我而死，這是定律。有誰來到這，便有誰要前往那。」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QCiMWK2O2

「聽起來像是生死這回事。」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J2NNMBLe

「不太精準，但我的情形的確很相似。決定性差別在於誕生方式以及出身，我並不屬於這，卻來到這。」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eeMsHUyS

「你是外國人？」那就不是變色鏡片了。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TyBZ2gf9

「不能說有錯，但仍不精準。」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VWSJFziA

「那你到底來自哪裡？」妳開始不耐煩。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nMZHQcXa6

男孩貌似考慮透露與否而陷入沉默，不久後食指垂向水溝蓋：「我來自那。」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oYrGt5h7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TRQerwoe

「下水道？」妳馬上聯想對方住在陰暗潮濕的地道，與許多見不得光的噁心生物共處一室，便不由得萌生退意。同時妳也無法理解，為什麼從頭自尾對方都沒有發出難以忍受的臭味。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Q1nBjAZD0

「那是中立地帶，以這的官方字眼解釋，跟邊界一詞差不多。」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j3aFCTyH

「等等，」妳被前後不連貫的言語搞迷糊了，「從剛才你就一直說這裡那裡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又是誰？」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jrRR0yfn

「看來妳的頭腦並不怎麼靈光……」這小鬼還真討厭，雖然妳從一開始就沒喜歡過。「這與那只是方便的指引詞，表示兩個『實界』的稱呼。而我呢，依照你們的印象來看，大概就是『神祇』一途吧。」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Oay8cQBQ

「……你是神？」搖搖頭，妳為自己看走眼悼念。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I4SeEDKi

「妳似乎不信。」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0m7HitlwB

「你要我怎麼相信一個小瘋子的鬼話連篇？」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FaIRJ6WN1

「妳看見我。」廢話。「而他們呢？」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iodzcQsW

隨著手一揮，留在男孩身上的視線轉向周圍，有個從身旁路經的人與妳短暫眼神交會後通過。另外一頭，有幾位因為妳的舉動看過來，表情略顯疑惑。然後妳意識到，那些人的目光始終都放在自己身上，完全忽略身旁照理說理應比自己搶眼的男孩。妳回視，男孩臉上正露出「我就說吧」的自豪表情。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NGNRJQcx4

縱然如此，光憑這點仍無法令妳信服。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erFg8KEa2

「也許他們刻意忽視你。」畢竟，你的外貌太特殊了。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Oj71CGpu

「我倒覺得妳比較搶眼呢。那麼，要不要隨便找個人來證明呢？」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bbHT6rlz

「才不要。」妳立馬回絕。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rLPBNCSp

「為什麼？」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Y8jWxkfN

「我何必要聽你的話？」其實真正原因是妳羞於搭訕陌生人。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5TfdnV7ny

「哎呀……」他雙手一攤，「那就由我來證明給妳看吧。」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1jsrD5fcM

說完，他便左右環顧，遂走向對街站在餐廳的花圃籬笆旁，一名聽著音樂的等候少年。他站到少年身前，照理說後者應該會意識到，卻沒有任何反應。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2zdF2MLq

接著他開始呼喚少年，少年突然有所反應拿下一邊耳機，左右環顧有誰在呼喚自己，然後才將視線定在他身上。然而，妳看到少年的表情顯示出貌似很懷疑自己對面有沒有一個人。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kzT6Dylg

當少年彷彿快要發現到他的同時，後來的異性朋友到了，少年馬上無視他向少女熱情招呼，兩人表現親暱地離開現場，遺棄了他…不，是不當他存在過。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z1fN3w2F

後來他又陸續找了不同的人，結果不是無視他，就是察覺到了又馬上遺忘。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1vWuutfvV

簡直是身處兩個世界的存在……妳不由得想。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cWy4bNS1

等祂走回身旁，妳便回問：「祢真的是神？」祂點頭。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u1KSOjNY

「為什麼他們彷彿看不到祢？」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uUkUwb4m4

「因為這是個諸神被遺棄的時代。」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d2i3xv2tj

「為什麼我看得到祢？」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OGc4a0RK

祂指著妳手上的牌。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NpfmWrJE

「命運的安排吧。」神說。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kAoI05eGr

偉大如神，也受制於命運嗎？妳無力想。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jBzEBUfY

「那麼……言歸正傳，妳有什麼心願？」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sIBggLem

妳聽到神的問題後，瞬間心頭湧上強烈的狂喜，旋即平淡下來。倒不是說妳質疑起對方身為神祇的可能性，而是通常自稱神的傢伙，通常都不是那麼高大上的存在。而且仔細想想，祂證明自己的方式也僅表示自己的存在感特別薄弱。這算甚麼？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uvufECzT

……不過，就算不是神是惡魔，那又何妨？於是妳問：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tsyt6Yb1o

「只能實現一個嗎？」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DJDMfDaU

「噢？妳滿有經驗的嘛！沒錯。但我可不想聽到再增加一個以上的願望之類言論出現，或者妳想試看看？」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VSrFOI7MK

「嗯，那請祢消失。」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VOTSIx63

祂沉默一陣。「請再說一次？」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7Xd2ZdoHX

「滾吧！」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8uXBv9DR

甫說完，祂便如動畫般分解成粒子消失在空氣中。妳急忙四下環顧，任何地方都絲毫不見其蹤影。面對這份結果，妳不由得心生惆悵。只有一點點。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F4on5WS0

「妳還好嗎？」妳嚇了一跳，看向一旁面露擔憂的少女「我看妳站在這好久。」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nhaak6Fp

「沒事，」看著眼前未施胭脂的清純面孔，心中被勾起一絲悸動的妳笑了笑。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Zmsrg49h

「我只是失了神。」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FsfJ60BL

「真的沒事嗎？妳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要不要去看醫生？」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nlNw2Wv0

「我已經看過了。」妳從包包內拿出藥袋，上頭的藥劑功效描述有助於減緩神經衰弱的症狀。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3smffCWrq

「喔……好吧，那妳保重。」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W6Lrktce

妳看著少女離去，心中驀然生起一個念頭，便小跑步追上她，並詢問今晚是否有過夜的地方。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30JqGSTh

畢竟，在這即將午夜的時段，妳看到一位制服明顯皺褶又頭髮油膩的少女，實在無法不聯想到特殊情況。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8J6BnhDr

少女對於妳的詢問，初始略感驚訝，爾後像是被開啟了開關，語帶哽咽地描述起她的故事。簡單地說，這是一個忍受不了考試壓力與家長情勒，憤而逃家卻無法求助朋友，只能遊蕩街頭的尋常經歷。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YMulmKRcd

「那，妳要來我家嗎？」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8vfRd0XZj

「真的可以嗎？」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XtMby0Tiu

「嗯，只是，妳可能需要付出一些代價。」如果妳的女同雷達沒錯的話。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s4D8u7x4

少女沉吟一陣。妳並不擔心對方會拒絕，她只是需要一個跨越的勇氣。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LV7jVW3I

「妳不願意的話我不會強迫。」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sKcTbrBYl

少女盯著妳良久，羞赧地點點頭。於是妳牽起她的手，二人親密又尷尬地走上回途。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zXEfgMxg

兩個破碎的靈魂湊在一起會完整嗎？應該不會，畢竟拼圖的缺口並不吻合。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Eyq8hK0A

得到甚麼前，必須先放開甚麼，而得到的新事物，又甚麼時候會遇到放開的契機呢。妳沒有答案，倒是已經決定了一件事。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eYkvM4YSf

明天請假吧！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9byDU04b6

-完-

1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Qzw3pY6N

ns216.73.217.1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