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碎片 - 排隊

現在就連跳樓都需要排隊了嗎？

灰暗的天空下，冷風吹拂，雨滴時有時無地打在水泥地板上。我站在高樓的天台，望著前方一條蜿蜒的隊伍，數十人靜靜地等著，沒人抱怨，也沒人離開。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這樣排到底什麼時候才輪到我？」突然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是啊，想走的人這麼多，總得有個順序。」

我回頭，一個穿著灰色大衣的男人站在不遠處。他的面容憔悴，像是長時間沒睡，雙眼深陷，嘴角卻帶著一抹怪異的笑容。

「你怎麼不排？」我下意識問。

他聳了聳肩，站得離我更近了些。

「我在等，等一個像你這樣的人。」

「像我？」我皺起眉，心中升起一絲不安。

他點了點頭，眼神像是穿透了我的皮膚，直達靈魂。

「你是不是想著，跳下去就能一了百了？」他的聲音低沉，帶著某種蠱惑的力量。

「不然呢？」我語氣冷淡地回應，試圖掩蓋內心的不安。排隊的人群太過寂靜，這種氛圍讓人難以呼吸。

相比眼前的灰衣男，他像是遊戲人間般輕笑一聲。

「你以為跳下去後，什麼都結束了嗎？真有那麼簡單，為什麼還會有那麼多人在這裡徘徊？」

我愣住了。他語氣刻意加重的那個人字，讓我覺得不寒而慄。雨絲更加細密，黏在我的皮膚上，冰冷刺骨。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壓低聲音，想結束這詭異的對話，但又無法移開目光。

灰衣男靠得更近，幾乎要貼在我耳邊低聲道。

「這裡可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每跳下一個人，總得有個人留下來代替他的位置。不然，這天台永遠排不完。」

「什麼意思？」我後退一步，嗓音微顫。

男人似乎真的很愛笑，我每提問一次他就像是孩子般笑得燦爛，那幅景象真是詭異又瘋狂。

「意思是，只有抓到下一個替代品，才能真正走得乾乾淨淨。而你，就是我的替代品。」話音剛落，他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你幹什麼！」我驚慌地掙扎，卻發現他的力氣大得驚人，冰冷的手掌如同鐵鉗，死死地扣住我。

「對不起了。這不是我的選擇，是規則決定的。」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語氣帶著些許歉意，那雙眼睛裡卻滿是篤定的執著，甚至帶有一絲渴望解脫的瘋狂。

下一秒，他猛地用力，把我推向隊伍末尾。我踉蹌地跌入人群，排隊的人們毫無表情，像雕塑一樣自動讓開，讓我落入隊列。我的頭暈眩得厲害，回頭卻見他站在天台邊緣，朝我露出一個蒼白笑容。

「那，就請你代替我待在這吧！」他說完，毫不猶豫地背朝外縱身一躍，消失在天台的邊緣。

隊伍忽然重新靜止了，所有人默契地移動一步，向前靠近。而我，已經站在了原本屬於他的那個位置，背後的隊伍綿延不斷，前方的工作人員機械式地催促：「下一個。」

我開始明白，這個隊伍沒有盡頭，而我的名字，已經刻在這個漫長的等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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