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則科幻小故事 - 6

我又來到捷運站，台北捷運站。

前幾天發生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林先生好像跟我一起重生了，具體什麼時候開始我不清楚。

但既然秘密已經被他發現，那只能勇敢面對……反正逃也沒用，他的行為不太像是想放我一馬的感覺。

我跟林先生倒是有點默契，他在員工休息室等我，這時還沒到上班時間，很剛好這裡也只有我們兩人。

「所以你在軌道裡有搞什麼奇怪的事情嗎？」經過幾年時間，我也了解迂迴是沒用的，我這種人適合直接點。

「你重生過幾次？」典型答非所問，特別自我。這傢伙從以前就沒怎麼藏過這點。

都自我到自行替他人代入自己的反社會情緒了。

我反問：「你幾次？」

「前幾天是第二次。」

「我是第五次。」

「難怪你當時不怕死，」林先生若有所思，表情帶著欣喜：「不知道我們能不能一直重生。」

很可怕的假設，我並沒有很想永遠活著。

見他心情不錯，我趁機問：「你在那時，就是我自殺後，做了什麼？」

「不是說了嗎，殉情啊。」

「沒做其他事？」

「還能做什麼事？」

「沒事……那你為什麼之後還殺我。」

「當時有點失望沒忍住。」

林先生一下子變得好鮮活。

每次到生命結尾時，我才能看到生氣勃勃的林先生，這次卻那麼早就見到這樣的他，好神奇。這樣說殺害自己的兇手很奇怪，但能看到這樣的林先生，我依然會有種成就感。

這就是那種情況，當有人對你說你是「唯一」時，你很大概率會很感動，覺得自己很特別，平白無故生出一種使命感，然後落入圈套。

這種事真的很常發生，就算知道有這種可能性，還是會主動走進陷阱中。「要是那個人是真的需要幫助呢」或者「也許真的只有我能幫忙」，這兩種念頭會侵蝕人的理智，讓人被惻隱之心驅使。反正我不例外，既然能重生，我就覺得我很特別，我就該利用這點幫林先生回歸正途。

早在剛才我萌生了一個想法，有點可怕和大膽。持續消耗著耐心，使命感又逼迫著。

我把想法說出口。

「我有個提議，你就現在開始大開殺戒，高興了我們就自殺重生，想幹掉其他人我們就再次自殺，直到你覺得滿足後，就別幹壞事，我們好好活下去。」

林先生對我的想法有些訝異，但很快，訝異又變回喜悅。

「果然人類就是要有刺激才能進步。」

似乎讓他病得更重了。

我的想法沒什麼問題，這個時空不是我的時空，我只是過客，在這個時空待幾天、幾個月後我就會離開，進入下個時空，直到抵達「林先生是好人」的時空，那裡才是我的時空。所以現在的人是死是活與我無關，在我的「時空」他們會活著就好。

「這裡不是我們的時空，所以跟我們沒關係。」我解釋：「之後不要殺人就好。」

「你會陪我吧？」他問。

「嗯哼。」我會重生就是因為你，怎麼不會陪你呢？

「雖然你誤會我做事的用意，不過我很高興。」林先生摸我的頭：「有人陪我。」

「那你什麼時候動手？」

「等我幾天。」林先生放鬆很多。

「所以隧道裡你到底做了什麼手腳？」趁其不備，我快速詢問。

「沒什麼，騙你陪我搭一次捷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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