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未遂。》（2024修訂版） - 第十六章 — 平行與交纏（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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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啲紅蘿蔔應該點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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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旁邊正在專注地拿著刀的凌鏡唯，感到莫名的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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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識有知識，要外貌有外貌的這個男生...

可以這麼不會料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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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絲。」我看著凌鏡唯回答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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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凌鏡唯聽了我的指令，也重新調整了刀的位置，「切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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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是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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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看著凌鏡唯的動作，也不知該好氣還是好笑，「真係出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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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啊，我都係想幫你啫。」凌鏡唯猶豫地看著自己的動作，「乜咁樣有錯咩？唔係切絲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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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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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等啦，乖。」我笑著把凌鏡唯推出廚房，「呢度交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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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咩？笑我？」凌鏡唯也察覺到我無法控制好的笑容，「喂啊，點可以笑人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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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上次我撞到頭時，你比我笑得還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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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廚房，我繼續專心地料理。

雖然是不熟悉的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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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西貢的家。

因為我很想實現心音的要求，所以還是來了。

而且，提早說了聲，在心音父母回來前準備好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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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上次已經有這個打算...

但卻被暈船而耽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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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可以做醬汁了...

後面卻有什麼阻力限制住了我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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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看著靠在我肩上的那個人，「我煮緊嘢食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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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啊。」凌鏡唯從後面環抱著我的腰，「我想睇住你煮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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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像無尾熊般的樣子，還真不常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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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心陣間凌uncle同凌auntie見到會嚇死。」我無奈地微笑著，握著放了在我腰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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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喎，佢哋想我搵個人拍拖好耐。」凌鏡唯完全沒有要把我放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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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我的笑容中好像正滲著苦澀，「我唔係一個可以介紹俾人嘅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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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其他人來說，我與凌鏡唯是兄妹。

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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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緊要。」凌鏡唯把我摟得更緊了，「只要我知你係我女朋友，咁就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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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好嗎？

把我弄成如此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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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了我這份，我不配獲得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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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鏡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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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早一點相遇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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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能成為那個讓你驕傲的女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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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再捱下去多一會兒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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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啲嘢食自己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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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被喊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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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不只是我與凌鏡唯。

凌爸爸與凌媽媽都坐了在餐桌前，一同進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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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煮嘅。」凌鏡唯代替了我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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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得幾好食。」凌爸爸讚賞著道，「喺邊度學返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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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有朋友教嘅...」總不能說是因為在韓國獨居了很久而學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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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囉，牛肉都唔會太韌。」凌媽媽也微笑著進食道，「我下次都試下咁整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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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間點，看上去是如此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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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音說得沒錯，她的父母是屬於對家庭沒有安全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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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曾經怨恨過，覺得既然對家庭沒有安全感，就不應該為人父母，讓他們的子女也對家庭沒有安全感；也曾經想過就那樣搬出去與哥哥住，永遠都不要回去那個讓人感到壓力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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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音那天的笑容，是如此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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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其實我們很清楚，他們與我們所需要的東西其實一樣，就是愛與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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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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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們不作主動的人，那麼能看見問題的我，如果不作主動的人，就永遠不能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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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先主動對我好的話。

我也不會對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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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是防護機制的一種...

但是，我們永遠不會知道，對方是否與我們抱持著一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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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這是我們家的問題。』心音輕輕嘆了口氣，『如果我們不去解決這個問題，就不能奢求誰會來幫我們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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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那句話，我才開始反省凌鏡唯之前說的『不要倚賴我』的真正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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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上，從沒有誰應該要替誰的生命負上全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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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成為怎樣的人，要作出怎樣的決定...

都是我們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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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過於倚賴別人，總是以別人的想法與意見來選擇自己的道路...

那麼，最後的受害人，往往都是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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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最後最後，即使要走，我也不想留下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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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音...向我許下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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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有一個好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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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眼前的兩位家長，輕輕地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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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唔夠嘅話，入面仲有。」我笑著交待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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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食咁多啦，飯熱量好高。」凌鏡唯卻在旁邊輕聲提醒道，「尤其是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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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

凌鏡唯，也是很愛自己的父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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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父母愛自己...

同時地，又很清楚父母的管教模式延伸了許多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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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更不知道自己應該用哪種取態來面對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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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哋夠唔夠休息㗎？平時唔好咁夜瞓。」凌爸爸直視著我，「我見你哋拍片拍得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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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啲片好多人睇㗎，唔係無謂嘢。」凌鏡唯首先開始辯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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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話係無謂嘢...」凌爸爸否認著道，「但係你哋要返學又要實習，要自己睇住時間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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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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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反應，讓我感到更驚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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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哋兩個都幾上鏡啊。」凌媽媽笑看著凌鏡唯，「賺得多唔多啊？有冇代言商送嘢俾你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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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人唔好咁勢利得唔得？」凌鏡唯立刻不耐煩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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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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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鏡唯驚訝地看了看自己的大腿，再驚訝地看著我。

...打得太大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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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真是的。

明明剛才才答應我會留意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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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阿媽，我知你哋唔鍾意我唱歌，想我讀書，想我第時有份穩定嘅工，我知你哋係為我好。」我深呼吸了一下，開始看著兩人，「但係，歌手真係我嘅夢想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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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爸爸與凌媽媽也似乎沒有想過我會說出這番話。

他們非常專心地聽著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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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唔住啊，就算我你哋唔鍾意，但我真係唔做唔得，我好想做歌手。」空氣中只有浮著我的聲音，「而且我好愛你哋，所以，我更加想你哋支持我嘅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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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讓他們知道，我很愛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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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音。

我想過許多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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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似乎也不及親口述說那樣來得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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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鏡唯也感到驚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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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是沒有想過我會說出這麼讓人難為情的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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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香港的文化與韓國還真不同啊。

明明夏謙與主影常常都會對家人說很愛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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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但啦。」凌爸爸首先打破沉默，「你鍾意做啲咩，就做啲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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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讓我想像不了的答案。

如果這個答案能再早一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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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心音就不會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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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呢，上次提過，話搵次一齊去旅行。」凌爸爸再次打開話題，「最近我有隻股票賺咗錢，用嗰啲錢一齊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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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嗎？

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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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今年內，凌鏡唯都沒有能出國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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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啊。

我答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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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邊？」凌媽媽也看著我，「上次講嗰時，音音係唔係話想去台灣定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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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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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記起心音向我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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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有被邀請過啊，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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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音沒有必要向我說謊的。

那麼，是凌媽媽記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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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凌鏡唯也似乎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情，「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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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嗰時唔喺度，音音搬出去前嗰兩日。」凌媽媽回想著道，「好似係生日之後嗰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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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了凌媽媽的話，更是感到混亂了。

...她記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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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啊，生日之後嗰晚。」凌爸爸也附和著道，「嗰晚切完蛋糕至瞓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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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凌爸爸也...？

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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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應該，不會兩人一同連著女兒生日與切蛋糕的日子搞亂的。

那麼，是哪裡出了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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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音的生日與我在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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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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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們都在那天選擇了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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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雖然有想過這個問題...

但是，卻沒有問過Haib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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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心音都在九月二十八日自殺...

然後，在十月一日，發現自己交換了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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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中間的那兩天...

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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