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未遂。》（2024修訂版） - 第三章 — 向前平行的現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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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黑暗的世界裡，小小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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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哼了兩句後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態並不適合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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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在陌生的人面前...

雖然剛才都已經唱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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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繼續唱也是可以的。」駕駛中的劉夏謙也注意到了我的動作，「不用看眼色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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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關係的。」我回到沒有語氣的狀態，停止想著剛才練習過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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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的反應，劉夏謙也放棄了讓我唱歌，繼續駕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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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隱約地做得不錯。」過了一會，劉夏謙再次開了口，「不是說討厭音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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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呢，我說過自己討厭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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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很抱歉說了謊。」我轉了身，不再只看著窗外，而輕瞄了劉夏謙一眼，「我喜歡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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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夏謙看著我的回應，竟然一下子輕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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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錯覺嗎？不知道為何，每個時段與你相處的時候，都像是在跟新的人相處一樣啊。」劉夏謙說出自己的心聲，「就像是個有多重人格的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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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重人格？

...其實果頭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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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就那樣，情緒很不穩定。」我嘆了口氣，打算轉個話題，「對了，能聯絡到吳世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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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劉夏謙也沒有追問下去，「她還沒有回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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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都已經這麼晚了，她會到哪裡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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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有個問題，今早沒有問清楚。」劉夏謙開展了另一個話題，「問也沒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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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請說吧。」我也看著劉夏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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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世娜會住在別人的家中...」劉夏謙把車轉進停車場，「那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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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來還在在意這個問題嗎...？

也是，畢竟他也想要知道她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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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深呼吸了一下，「我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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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哥哥？」劉夏謙繼續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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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點頭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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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哥哥...很親嗎？」劉夏謙到達了車位，開始把車倒進去，「你們兩個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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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時間。」我也看著螢幕上照著的停車位，「以前住學校宿舍，現在離開了宿舍後，有時會搬回去跟父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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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劉夏謙把車倒到正確的位置上，便解了安全帶，關了引擎，「現在想起哥哥，還會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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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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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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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打算再致電一次時，門鈴便已經響了起來。

我把門打開，立刻看到兩個男生的身影。

把門閘也一併打開，我便看清楚了這兩個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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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穿著開領短袖式襯衫的啡髮男生，正扶著凌鏡唯，有點吃力地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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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都返到...」男生吃力地看著我，自己也似乎多少喝了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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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程度遠遠比凌鏡唯輕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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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該你。」我想把凌鏡唯扶進門內，但卻沒有我想像中的那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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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你扶埋佢入去啦。」男生帶點醉腔，向前邁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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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候，凌鏡唯卻突然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腳步不穩地向我走前兩步，一下就抱住了我。

不，倒不如說是倒了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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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我差點站不穩，右腳往後踏了一步才足以取得平衡。

然後，以免凌鏡唯跌倒，我便以左手扶住了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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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諗唔使啦。」我嘆了口氣，「的士錢幾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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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啦，佢下次會自己還㗎啦。」男生搖了搖手，「你一個人搞唔搞得掂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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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啦，我搞得掂。」應該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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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我走先啦。」男生往後走了一下，差點腳步不穩，然後又再次站穩，「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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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該哂你。」我禮貌性地道了謝，「請你走嘅時候要小心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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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男生進了升降機，我才把門閘及門都關上。

然後，有點吃力地把凌鏡唯拖到沙發上坐著，並把他的鞋子脫下來，放回到玄關處。

把襪子也放到洗手間內的洗衣籃後，我弄濕了一條毛巾，然後把它稍稍扭乾，再回到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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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鏡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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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酒窩，沒有笑容，亦沒有像昨天那樣的平靜。

現在剩下來的卻只有這個頹廢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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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替他輕輕地擦了臉。

右下巴有著昨晚沒有的傷痕。

看上去，像是被刮鬍刀刮到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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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突然喝得這麼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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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凌鏡唯突然作勢要吐，我立刻下意識地把他扶了起來，走到今天下午時我吐過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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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找到了位置，凌鏡唯立刻朝著馬桶，吐出自己身體內的東西。

在這個時候，我又濕了另一條毛巾，並把毛巾遞向他。

他停止嘔吐了一會兒，便輕輕接過毛巾，擦拭著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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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扶了起來，按了沖水掣後，便又扶著他坐到沙發上，然後走到廚房倒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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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還保有一丁點兒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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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突然喝得那麼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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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就常常喝酒嗎？

還是因為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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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的朋友打電話來時，說凌鏡唯是突然找他們出去喝酒的。

還說，他平常不會主動約出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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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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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後方傳來的聲音把我嚇了一大跳，甚至使我把手上的杯翻了一下，裡面盛著的水也溢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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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杯子扶好，然後想要到洗手盆附近找毛巾把溢出來的水抹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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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卻被什麼被阻止了我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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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鏡唯從後面摟住了我，讓我不能踏出腳步。

而且，越摟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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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凌鏡唯輕聲喚道，「係唔係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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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鏡唯輕輕把我放開，然後把我轉了身，與我對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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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音音...」凌鏡唯綻開了微笑，酒窩再次露出，「我就知道你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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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我剛才的想法已經被證實了。

不是因為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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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因為昨晚凌心音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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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鏡唯的微笑突然收起，眼神中的笑意被悲傷取代，然後再一次把我緊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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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我知你未死。」凌鏡唯的聲音開始顫動，「我知你冇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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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鏡唯的身體也開始抖動，連帶著我的身體也跟著一同輕輕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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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你再好啲，我講嘢唔會咁mean，我會好錫你。」凌鏡唯的聲音已經充滿哭腔，嗚咽的聲音也已經放大，「我唔會再成日掛住做嘢，我會同你去旅行，我帶你去日本，我帶你去歐遊，我同你去旅行，我仲未同你去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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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鏡唯把我抱得更緊，左手跨過了我的後腦勺，把我緊緊地固定著。

甚至，連凌鏡唯凌亂的心跳及呼吸聲，我都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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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死...」一陣暖意從我的脖子傳來，向下流動，「唔好掉低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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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鏡唯開始說不出話來，而只是不停地繼續哭著。

而我，也把手放到他的背上，希望能成為對他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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