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曹地府的孟婆爺 - 第四十九章撥雲見日

「殿下可真是厲害……」御風靈由衷地感嘆，旋即看向智多星，道：「換作是先生，我可沒辦法做到這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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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咒老子。」於是智多星用扇柄敲打了下他的頭，御風靈吃痛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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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啊。」御風靈捂著頭，委屈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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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榻上的孟婆忽地發出呻吟，眾人立馬噤了聲，齊齊看向了他。孟婆在睡夢中眉頭緊鎖，冷汗涔涔，嘴裡呢喃的夢囈越來越碎，該是夢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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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在睡夢中叫喊著，倏地周身一驚，睜開了雙眼。冥王忙來到床前，俯身察看他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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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望著周圍的人群，最終回望冥王，兩眼無神，很是迷茫。他薄唇輕啟，沙啞問著：「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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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沉下目光，輕聲喚他：「孟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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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孟婆忽地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他深深地看著冥王，道：「冥王閣下，你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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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到尾都在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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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心裡一沉，下意識地迴避著孟婆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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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見狀，上前將冥王拉開，換成自己立在孟婆牀邊，開口問道：「你想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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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孟婆抬起手，捂住了半邊臉，顫聲道：「我腦子亂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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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渾身發抖，竟是哭了，他望著天花，斷斷續續地說道：「是我……上弦之夜，下凡接回燁玥君王紅線的那個仙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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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創造了禍國公主……是我……那場災禍是因我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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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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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此前冥王不願意他過問任何有關於禍國公主的事情，原來自己就是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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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崩潰了，哭濕了衣袖和被褥，髮絲濕黏黏地貼在他的臉側，看上去好不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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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我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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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緩緩地撐起身子，靠在床邊，勉強地讓自己坐起。他直視著眼前的天帝，目光又往後探究冥王，終開口道：「兩位閣下，我……是你們的師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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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皇皆是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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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蹙眉，道：「你……一切都想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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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沒有……」孟婆回應著智多星，又摸上自己的頭，道：「很多記憶都模糊得很……我……到底為什麼要下凡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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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道：「模糊代表你不該想起來，你別糾結那些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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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愣愣地看著智多星，若有所思。他又再次環顧四周，最終目光落在月緣君身上，定定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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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才是孟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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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點名的月緣君先是一愣，隨後扯起一個微笑，道：「好久不見了，月……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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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笑了出來，道：「果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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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天元君站到月緣君身前，用身軀擋住了她，道：「孩子，不管過往發生了什麼，你現在就是孟婆，這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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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天？」孟婆凝結著表情，道：「這真的不用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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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出了那種糟糕的事，真的不用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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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著頭髮，尖聲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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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那麼多人因我遭受苦難，我卻什麼都不記得，現在好不容易想起來了一些，卻要我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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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前的那個禍國公主是，那場戰役是，三百年後的馮璃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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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為神，卻如此禍害著人間，讓生靈塗炭；而他自己渾然不知，昏迷三百年後醒來，仍然過得逍遙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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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他還有什麼立場說他為神，說他悲天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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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敢妄言說他想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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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就比鮫王還可惡、作惡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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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抓著頭髮，屈起膝蓋，將臉埋在雙膝之間，無聲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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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神俱是相顧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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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出去吧。」智多星突然說道，又上前拍了拍天帝的肩膀，「陛下和冥王大人也請出去稍等片刻，讓老夫跟他談談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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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望了眼冥王，見他仍低著頭，沒有任何表示。想了一陣，終道：「這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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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天帝提著冥王率先走了出去。月緣君和順天元君相視一陣，便也跟在後面走了出去。水仙行了個禮，也出了房門；但沒多久又折了回來，把還留在原地觀望的御風靈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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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先到外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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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等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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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風靈的叫喊聲在水仙帶上房門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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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智多星揮扇著道，轉頭看向仍抱著自己膝蓋哭的孟婆，一屁股坐到了他旁邊，用扇柄輕打他的頭，「你也真是的，你再哭就要把陛下的整張牀都哭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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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抱著膝蓋，抬起自己的臉，不解地看著智多星，又環顧著四周，遂啜泣著問道：「原來這是天帝的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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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笑道：「是啊，你可真是有兩個好徒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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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自然是很好……」孟婆仍在自責，又低下了頭，「是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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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又拿扇柄敲打他的頭部，道：「他倆都是你之前教出來的，怎麼可能會有師父不好而徒弟好之說？老夫不許你胡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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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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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聽著，都過去了。」智多星難得極其認真地看向他，語氣慎重地道：「就如凡人投胎轉世般，你既已喝下孟婆湯，那過往的那個月緣君就已經是死了，不再是你，只不過是你的前塵往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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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道：「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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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可不會因前世的事而苦惱啊。」智多星笑著拂扇，又問道：「你具體而言都想起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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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按著自己的太陽穴，思考了會兒，道：「就我其實是掌管紅線的月緣君，也是雙皇的導師，跟我私自下凡釀成災禍……但所有細節，包含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都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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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起來很好啊。要老夫說啊，你實在是不該糾結這些。」智多星手拍上孟婆的背，道：「孟婆，你可知道嗎？作為仙神，是有很多人愛戴著你，你才得以獲得如世人一般的轉世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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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世嗎……？」孟婆扯起一絲苦笑，道：「那憑什麼那些人們受苦受難，而我卻能一派輕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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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世就能一筆勾銷過往一切罪惡嗎？那麼，那些遭受苦痛的人們又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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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鮫王自戕一般，並不能抵銷掉他生吃活人的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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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無常跟馮璃姬更是無法投胎的痛苦鬼魂。這世上有著甚至有無法投胎轉世，要永遠面對著此生苦痛的人們；而自己作為造孽者，憑什麼那麼輕易就達成了他們的夙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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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王禍害世人，若是沒有自盡，那便是要被仙界懲罰；而自己禍害世人，仙界憑什麼就這麼讓自己輕飄飄地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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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垂下了眼眸，道：「終究是我虧欠了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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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真的悔恨你曾經虧欠世人，那你現在更不該去深究你過往種種。因為此舉必會再虧欠那些愛戴著你，給你有重來一次機會的仙神。」智多星一臉正色，又道：「你也莫要想著你不曾受到過什麼懲罰，實在是太不公平了什麼的——你有受到懲罰過，只是你已經不記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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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孟婆愣愣地看著他，忍不住道：「我以前，是不是跟你關係很好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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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之前御風靈生宴，智多星熱情地找自己談話，並送自己衣服開始，孟婆就有此猜測了。如今恢復了一點記憶，倒是坐實了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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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那套衣服還是他過往所穿的，也難怪智多星會「送」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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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突然發狠地說道：「兔崽子，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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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破涕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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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老夫當然也會希望你能保持著記憶，跟我一起留在仙京，陪我喝酒聊天和鬥蛐蛐。」智多星又拿出扇子揮動著，風徐徐吹在他的臉上，他又轉笑道：「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好好的，畢竟你也算是我看著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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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其實不瞞你說，我自從失憶醒來之後，一直都很迷惘；雖然周圍的人都很好，確實讓我安心了不少。但是，我此前的不知道幾百年，甚至是幾千年，都是空白的。這讓我不認識自己，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無知的空殼、呼吸著的腐肉，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存在於世。」孟婆說著，手將被單攥出了皺摺，就如他複雜的心緒一般，「但現在，稍微想起來一點之後，我好像更不明白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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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無所謂地笑道：「那不如就不要明白吧？不是有一句話叫做什麼……無知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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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也被逗笑了，忍不住道：「連記憶都不記得，未免也太無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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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那些悲劇並不是什麼好的記憶，完全恢復它於你而言並非好事。而且那些往事也不是任何人故意為之的，左不過都是天命趨之罷了，世人是受害者，你也未必是加害者，所以你不必過於譴責自己。」智多星的手腕一轉，將扇子對著孟婆揮動，終道：「總之，要向前看齊，才不會虧欠愛你之人。你難道想虧欠冥王大人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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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聞言失神了一會兒，才終道：「不……我不想虧欠冥王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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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對了。」智多星笑了，伸手揉了揉孟婆的頭頂，將頭髮揉得亂糟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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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忽地站起身子，扭了扭脖子，道：「唉，那麼老夫也算是開導完你了。你稍微整理下，我們出去找陛下他們吧，讓他們久等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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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這才後知後覺地覺著不好意思，讓各路仙神擔心自己也就算了，還讓各路仙神到外面等他冷靜！真是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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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孟婆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自己的臉，雖然眼睛還紅腫著，但至少看上去精神了些。他跳下牀，對智多星道：「那我們快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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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將扇子收入袖袋，道：「知道啦，不讓人省心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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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齊出了房門。順天元君望了過來，道：「聊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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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哼哼道：「聊完了，他現在精神穩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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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順天元君看向孟婆，遂抬起一隻手，放在孟婆頭頂上，像摸孩子般地揉了揉，疼惜道：「孩子，你遭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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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對她揚起一個稱得上禮貌乖巧的笑容，內心知道順天元君這是又把自己當小孩了。雖然記起來的回憶不多，但他些微地更清楚以前認識的神官個性如何，不至於像以往那般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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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讓諸位擔心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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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對眾位神官深深鞠了一躬，鄭重道：「我不會再糾結往事，會以孟婆的新身份，好好地做神官，不再讓諸位替我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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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若自己的失憶真是好幾位神官的助力才能成的，那也代表那些往事是好幾位神官都不願意自己想起，那孟婆也不願讓他人感到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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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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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打從一開始就不願自己知曉任何關於禍國公主的事，想來也是怕他憶起某些記憶而採取的行為；卻沒承想，他卻在風水觀看謝神戲的時候意外憶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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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直起身子，忍不住看向冥王站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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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錯覺，冥王好像很久沒有對自己笑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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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有種難以言說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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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緣君聽完他這番話，輕輕笑了，上前道：「孟婆，你能這麼想是最好的了。願你未來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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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妳也是。」孟婆對她回以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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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就好。」天帝坐在御座之上，對眾人道：「這幾天也發生了很多事，該是勞累了，各位還是都快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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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回道：「是您想休息了吧？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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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笑瞇瞇道：「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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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風靈抗議道：「殿下真是小氣，一刻也不讓人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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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一陣乾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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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鮫淵那一戰，天犬該是受了很重的傷，不知道現在被天帝放到哪個房間養傷了。要不是自己突然恢復了些記憶，佔用了天宮，想來天帝現下該是在認真幫天犬療傷……或許吧。也可能是單純覺得人太多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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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麼說，都是打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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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月緣君跟著順天元君一起回宮；智多星帶著風水二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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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召來了代步的祥雲，將孟婆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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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地府的路上小心。」天帝向他們揮手告別，隨著祥雲飄浮，天帝離得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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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看不見仙京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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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冥王自始至終未曾開口講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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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難免感到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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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發生了太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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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發現冥王的化形竟是紙紮娃娃，先前更是假作引渡人與自己交流；後又意外恢復了些記憶，得知自己竟就是冥王以前的師父。事件接二連三地發生下來，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與冥王正常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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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在天宮太過混亂，現下只剩下兩個人坐在祥雲上，這種尷尬更是被無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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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忽地想到，在海蝕洞時，冥王是溺水後最後一個被打撈上來的，所以幾乎有一整天時間都在昏迷，而自己那時正守在冥王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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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醒來後的第一反應，是看著他的臉喊師父，孟婆那時還感到一陣吃味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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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在喊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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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更有好幾次，冥王直言表示師父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已經不在了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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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所謂的故人，指的是失憶的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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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明明該有很多職務在身，可冥王不在自己身邊時，竟然都是使用引渡人的皮囊，帶自己去逛市集、採彼岸花草，這又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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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一剛開始醒來時，在灶房收集孟婆淚的吻，真的只是公事公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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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雙頰一紅，輕咬著下唇，不敢再細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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