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記 - 塵埃六

櫻夏麟氣得頭發暈，試圖讓自己冷靜一下，定睛一瞧，周圍滿是碎屍碎骨，方才的屍群全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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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們這算是讓他們死第二次嗎？」櫻夏麟說著，乾笑兩聲掩飾心中的尷尬，如今，他們誰都沒立場指責對方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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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殺了，殺了本來就死的人，還讓他們死無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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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無語片刻，跳下石頭，輕輕踢了踢地上的頭骨，道：「看來這次真死透了，你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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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嫌棄道：「這多髒啊，我可不想去踩屍水……好好好，我下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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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沒劍，感知能力也差，要不是剛剛血全跑到頭上，他絕不會和柳冬嵐講那麼多，能滾多遠是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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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了一下，他心想還是稍微聽話點好了，以免這位好師兄腦子又去抽到，再給他來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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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挑了塊稍微乾淨點的角落，坐在地上雙手撐頭，喊道：「你出去找個人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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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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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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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劍沒跟著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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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廢物，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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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臉色瞬間變得十分精彩，像是又想罵出什麼，又罵不出來，最後重重的嘖了一聲，道：「那你呢？你的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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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拿出扇子搧風，想將那股死人味吹散一點。他道：「被師弟拿走了，別看了，縮地術用不了，我試好幾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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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嘆了口氣，在櫻夏麟附近坐下。櫻夏麟往旁邊挪了一步，和他拉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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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什麼坐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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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其他乾淨的地方了，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覺得我會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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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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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雙手抱膝，將自己縮成一顆球，悶聲道：「……欸，我問你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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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略感訝異，問道：「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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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櫻夏麟才小聲問道：「如果，我喜歡上其他人，對晶晶來說，算是種……背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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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很小，但在寂靜的萬人塚內，卻顯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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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聞言遲疑了，他從沒想過會從櫻夏麟口中聽到這種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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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晶晶感情之好，柳冬嵐都在旁邊看著。在名草派的時期，每每有姑娘纏著他，他都會禮貌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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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得柳冬嵐都以為他有隱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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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低頭想了很久，道：「晶晶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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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並沒有回應，靜靜的聽他說，柳冬嵐語氣溫和了點：「就算她還活著，也活不到現在。難道你要守著一個死者一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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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久了，晶晶已經魂歸天地了，你真的不必再這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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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冷冷道：「別說的你很瞭解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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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我不瞭解，永遠不瞭解。」他真覺得自己腦子被驢踢了，居然好好的給櫻夏麟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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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聲輕笑傳到他耳裡，他轉頭看向笑的人，就見櫻夏麟遮著嘴小聲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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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你的話偶爾也能聽，雖然是個活了百年的童子。」櫻夏麟終於忍不住了，直接大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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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翻了個白眼，冷冷道：「你不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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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指著自己的嘴唇，語氣帶著一絲挑釁：「我和人親過，光這點就比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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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哼了一聲，道：「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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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是是是，我最無聊，請問如今仙門第一大派掌門人，這是該怎麼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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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道：「到處走走吧，看哪裡的牆比較結實。」他說著站起身，走向萬人塚的石壁，拍了拍，剛好和一具骸骨擊了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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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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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笑到快翻過去了，他從地上撿了幾塊碎石子，沿著石壁走，邊走便往石壁上丟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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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方式效率實在很低，但他又不想和屍體擊掌，也不想用他都寶貝摺扇戳屍體，再說，他們也不差這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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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方漣可能已經急得跳腳，開始到處亂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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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停住腳步，又往同一個地方扔了好幾塊，對柳冬嵐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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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一邊提著校服衣擺死命的擦手，一邊若無其事的走來，「怎麼了，這牆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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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會叫你來嗎？」櫻夏麟又丟了一塊石子，本應出現的清脆撞擊聲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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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壁宛如活物一般，包裹住那塊石子，將它拉近石壁內，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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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你還沒敲到這裡……欸？」他說完自己都感到驚訝，為什麼他會擔心柳冬嵐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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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同樣驚訝的看著他。這些年他們的身高差從兩寸又增加到三寸，導致櫻夏麟看他時都要微微仰頭，他和柳冬嵐目光對上那刻，居然讓他有種懷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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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目光移回來，捏了捏耳垂，道：「萬人塚說到底就是個合墓，怨氣再重也不可能改變地形，我猜，這應該不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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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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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意識還挺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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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要不是身上沒劍，早就給櫻夏麟再開幾個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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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氣怨氣那麼重，這是有辦法造出來的？」櫻夏麟抬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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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沉思道：「應該不是沒辦法，但和修仙背道而馳。我不是沒見過修鬼道的，但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中讓我中招的，這還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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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突然道：「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叫……叫什麼來著，我想一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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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萊！你有沒有見過或聽過這名字？」櫻夏麟話一出，柳冬嵐的臉色頓時變得極差，不像是害怕或不愉快，更像是無法理解而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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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怕他一掌打過來，連忙轉移話題：「你不知道就算了，現在先想怎麼出去吧，我們連肉體一起進來還是意識進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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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低著頭不回話，櫻夏麟就自己唱起雙簧：「這也很難確認啊，要不我們打自己一掌，這也不行啊，我很怕死的。啊！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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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意識只有一個，如果他們是意識進來了，那就沒辦法再讓別人進入自己的意識，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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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雙手捏訣，沒過多久便道：「我們是意識進來了，肉體沒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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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懷疑道：「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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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道：「因為我剛剛試圖進去你的意識，進不去，我的意識也沒辦法抽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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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先討論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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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扭扭屁股，心情好了許多，道：「好了，咱們怎麼出去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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