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逆行 - 鬧船（二）

「妳真是厲害，留大人不僅讓妳穿上第一軍團團衣，甚至讓妳待在戰船上。」太子一副「原來如此」的恍然大悟模樣，道：「鸝小姐，原來妳不想嫁進大宮，是因為留大人？」

若鸝心一驚，直接說道：「太子殿下，我向你發誓，我對留大人不抱任何特別之情，他跟所有事情都沒有關係，所以你不要因為我而對付他。」

他可不能誤會她是因為金留，才不嫁進宮去呀！

金留果真派人請太子前來，甚至拘押了古姑姑，還是在快跟含砂國打仗的敏感時刻。若鸝對他是感激，亦滿抱歉意。

此刻，她和太子二人站在海岸邊，她也換回自己那套不起眼的藍衣。

太子見她這樣認真，笑了出來，說：「妳放心吧，只是留大人好像挺喜歡妳的。而且，我覺得妳也不太介意。」

「因為我曾照顧他的坐騎，而牠也喜歡我。畢竟，馬對軍團很重要啊，所以留大人會留我兩分面子。」她說：「所以請你不要誤會。而且，請你亦不要因為他知道我是誰，而對他做甚麼。」

看她急急解釋，太子笑容更深。

她仍是急急否認：「我是說真的，我們都不是互相喜歡。」

太子放過她了，說：「不過，現階段在西邊境，留大人的戰船的確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留大人似乎知道你是誰。」她說：「這樣可以嗎？」

在蘭正園時，金留看來仍不知太子的真正身份。然而，或許是因為她的緣故，亦因為她的堅持，金留可能已猜出甚麼。

但太子只是聳肩，似乎不在意，問：「猜出了又怎樣？」

他不介意就行。她又說：「雖然達敏或許跟金家有甚麼關係，但留大人是不一樣的。關於這點，我希望少爺你知道。」

太子聽後，又笑了，說：「妳不用常常提醒我。」

她卻要提醒。金留知道她是誰，而且更麻煩的是，要是金連真的跟蘭正園和含砂國有關係……太子有太多方法能對付金家，所以她想盡她所能，保護金留。

太子轉問：「妳要待在這裏？我還以為妳要去找將軍大人。妳想等留大人和妳一起去西北邊境？天曉得他跟含砂國海軍會鬥多久。」

她垂下眼，說：「我曾想過要去找父親，但如三段所說，我的思想真有些單純。」

如今想來，她頓覺自己真是天真。要是她到了西北邊境，卻又出了甚麼事，還連累父親，那怎麼辦？

太子微笑，半開玩笑地說：「呵呵，妳要我承認三段對妳的其它評價？」

若鸝仍沒有抬起眼睛，神情黯然。

太子像是哄她的，說：「笑一笑，笑著與我暫別吧。」

若鸝驀地抬頭，問：「你還要獨自一人留在這裏？」

「妳忘了我還有事做？」

「我當然沒有忘記。」

太子滿意點頭。

她又說：「只要，少爺知道自己在做甚麼便行。」

太子淡笑說：「有趣有趣，不久以前，也有人跟我說過類似的話。」

若鸝抬眼。太子修長眼睛滿是笑意的一瞇，讓她想起一彎半月。

她問：「不會危險吧？我沒有聽說過金連是甚麼人。」

「危險與否，也是只有我能做。」太子淡然地說：「總是如此。」

所有危機，竟全由太子本尊親自出馬解決？而且，他竟沒有留下史料，告訴後世他是多麼勇敢又厲害？

她說：「請你一定要平安。」

太子對她說：「一定。」

他的神情是如此認真，又像在安撫。

他知道金連在哪裏？不過他一向神通廣大，她想，或許他真的不用自己擔心。

是的，他一定會平安。

太子瀟灑轉身走了。然後，若鸝去找金留。他快要做正事，她自然不便再打擾他，欲與他道別。

「鸝小姐。」

「留大人，謝謝。」

她微低頭，心中是真心的感激。

他問：「那位走了嗎？」

「是的。」但她自然開不了口，說太子要去對付他堂弟。她又問：「留大人，你也確定那位不是向日國的奸細？」

「妳不是相信他嗎？」

「當然。」

金留說：「在這裏遇上誰，我都不意外，除了妳。」

「啊？」這是甚麼意思？

「妳在接連含砂國的西邊境出現，一度讓我以為我的想法是錯的。」

「難道你是說……」

金留點頭。

「我曾聽說，當天有一頂嫁轎從將軍府出發前往含砂國。我深信，即使大宮之中那位不是妳，遠嫁去大漠的亦不可能是妳。」他說：「因為，妳不會去含砂國吧？我從來不曾聽說過妳提及那裏，那邊也沒有甚麼養馬的好地方。」

「那麼，留大人……」若鸝忽然覺得自己難以直視他，微微低頭，問：「那麼，大宮之中，你也見到……那位太子妃嗎？」

金留要是見了夜燕，又會有甚麼想法？

「起初我自然是驚訝，不過我想，太子殿下知道自己在做甚麼。」金留說：「而身在大宮之中的那位太子妃，似乎沒有人懷疑她的身份，甚至無人在乎她是誰。而現在，對我來說，誰是太子妃，我也不在意。」

她不得不說：「謝謝……」

「那麼，現在的妳，也知道自己在做甚麼吧？」

若鸝點點頭，說：「是的。」

他聽後，輕輕一歎息，再對她點頭。

她又問：「但是留大人，蘭正園那場火，真是你的人放嗎？」

須臾，金留才說：「不是。」

他和數名護衛先行到達西邊境，還是乘陸路急騎，所以不過於惹人注目。即使有人敢前來威脅，也比不上他們實力，自然順利前來。

邊境之亂，金留早已略有耳聞，亦猜想含砂國也參了一腳，只是想不到自家國民居然亦有份欺負同鄉之餘，還從中賺取不法利益。

金留說：「我的人在行動前，早已發現主樓在燒，他們只是加燃火勢而已。」

放第一場火的人，還會是誰？

那個殺手，原來也在邊境。

見金留甚麼事都坦白，若鸝又鼓起勇氣問：「那麼，那位……那位不是京川大人吧？」

她剛剛不敢開口問太子。雖然她覺得世間再沒有甚麼事能令她意外，但要是太子就是京川大人，她仍是不敢相信。而且，她也不想從太子口中得到答案。

因為，京川大人暗中幫了她不少，以及臨雲閣與斜心巷的大家。

他需要出手幫忙嗎？不用，但他卻做了。

那麼，她能聯想那位曾經使她痛恨不已的人，竟是那位黑騎士？

金留一臉理所當然地說：「他當然不是京川大人。」

若鸝問：「你見過他？」難道大家都是軍團團長，金留見過同僚的真身？

金留說：「我的確沒有見過他真正的樣子，但是我很確定，那位不是他。」

此時，遠方傳來敲鑼打鼓之響聲，若鸝立刻想起來到邊境的那夜，心中一顫。

另一方海平線上，漸漸照出戰船的樣子。

含砂國的戰船。

若鸝兩眼圓睜。

這將是金留的第一場實戰。她霎時又想起，太子對第一軍團的評語。

「留大人。」

「鸝小姐。」

她堅定地抬起目光，對他說：「留大人，我們會再見。」

金留的臉容本來因敵軍的出現而緊繃，聽見她這樣的話語，他極輕微提嘴角，道：「當然。」

她知道他不是在安慰自己。

是的，金留一定會贏，父親的人一定會贏。

似乎，要打仗了。

聖玄，你真的不在這邊吧？那便好。

那麼，你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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