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壹卷影神圖 - 第二章大聖壹定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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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陰雨綿綿，卻攔不住人們熱切的心思。

第二天清晨，又壹次有驚無險地度過了鬼節，村民們早早起床打算來到姑婆廟拜謝姑婆麻，順帶將壹些腌貨雜物送給姑婆廟的小廟祝以作感謝。

婆婆不在的這幾年來，守歲爲村子降妖驅病，前後奔走的身影都看在大夥心裏。

不過廟門緊閉，似乎小廟祝仍在休息，所以帶頭的裏長便幫忙收納了貨物，又勸走大家，壹個人默默地等在門口。

裏長姓皮，甚是少見，名“文星”，披挂鬥笠雨蓑，靠在廟門側的立柱旁有壹搭沒壹搭地抽著土煙。

眼見雨勢不曾偃息，涼風都似要鑽入皮下，他不自覺打了個哆嗦，凝視雨幕，望眼欲穿。

“唉，這雨再如此下去，只怕是連捕魚都幹不了了，大家遲早會要求祭海的……”裏長依稀能看到遠方波濤翻滾的海面，憂心忡忡地回頭看著廟門：

“到時，守歲妳小子能行嗎？”

這數月來，大雨連連，小雨不斷，近海的天氣更是說變就變，哪怕壹刻鍾前豔陽高照，轉瞬就要風雨傾盆，連浪浪村裏的壹些老手都不敢在眼下這個海貨旺季輕易出海捕魚。

據說八閩有些地方的江河道已經犯了幾次洪澇，莊稼田地被沖垮了是小，連人帶馬被壹個浪花卷走那是真要命。

這雨要是再繼續下壹個月，只怕他得考慮全村搬遷到其他地方，以防九鯉山都被這大雨沖散架了。

思來想去，這老天爺的事情他可管不了，但是婆婆的囑托，他壹直放在心上。

“老姐姐啊，這可不是小事，那海裏的水君豈是能夠糊弄過去的嗎……”

下意識吸了壹口煙，這才意識到煙袋早已熄滅，裏長搖搖頭，只得將東西拿走，走入雨中。

卻說好事難成雙，壞事並蒂蓮。

壹對倒黴的旅人總算是趁著今日雨勢未盛，滿身泥濘地來到浪浪村口。

“……總算……總算是找到有人煙的地方了！”

書生打扮的張火赫背著書箱，熱淚盈眶地看著眼前的村落，上氣不接下氣。

至于壹旁的師姐，李泉清雖然略顯狼狽，但至少手裏用麻布包裹的鐵棍仍穩穩扛在肩上，沒有松懈。

“妳確定咱們真的來對地方了嗎？”

李泉清腰酸背痛不假，但她抱著空虛的希望，浪費時間又撲空壹處。

“師姐啊，這個問題很好解決……如果我們沒來對地方，那就壹定來錯了地方。”

“妳擱這兒擱這兒呢！？”

張火赫完全是強撐著精神應付著師姐，他現在只想找到壹戶人家，借碗熱湯，幾個饅頭，壹張被褥，再在腳邊點個火爐，吃完就睡他娘三天三夜。

李泉清扯過張火赫，就要去解他的衣服。

張火赫壹個激靈，沒能抵擋大師姐的蠻力，嘴裏叫道：“诶诶！師姐，這裏可不是野外啊，還有外人……”

“妳這呆子叫什麽，還不快把師傅發給妳的最後壹個錦囊打開，眼下鬼節已過，水汽漫山，又逢隱村，正好合了師傅他提到的關鍵時機，此時不用那錦囊又待何時才能尋到大聖的封印？我可等不及了！”

說話間，李泉清已經從他身上搜出壹個藍色錦囊，立刻打開，捏出壹份紙卷，小心攤開查看。

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寫著壹大段話：

“爲師算到此處已窮盡天時，地理，人和，然天機混噸，恐生變故，不得已變換蔔卦，須知……（壹大串詩詞）然而（壹大串引經據典）……周易（壹大串解釋）……總之，最後這段路，爾等全看臉吧。”

“什麽意思？”李泉清壹頭霧水，眉頭緊鎖地把紙條塞給張火赫。

張火赫看了兩眼，就開口說道：“好像，大概，也許，其實，師傅也沒算到這壹步之後的事情？所以叫我們等老天爺賞臉吃飯，撞大運？”

強壓額頭青筋，這半年來風餐露宿，依照師傅的錦囊指示，苦苦走遍各地險峰怪潭的李泉清差點沒忍住。

眼看就要成功，卻倒在了最後壹步！？

張火赫連忙安慰道：“正所謂，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壹村。說不定大聖的封印真的就在這個小村落裏，師姐，咱們還是快些進村打探壹番吧！”

二人只得走入村落，剛想敲開壹戶人家的門扉，卻看見前面跑過個孩子，滿臉驚恐，奔向另壹邊的石階，那盡頭原來有間不大不小的廟宇。

“廟祝姐姐！廟祝姐姐！快救救我爺爺！我阿母阿爹回來了！”

語無倫次地喊著什麽，二人離得近，卻是聽得真切。

張火赫望著紅瓦廟宇，隨口說道：“妳瞧，或許大聖就在那間廟裏呢。”

李泉清看了過去，似乎想到了什麽，沒好氣地說道：

“這村子遠離人煙，壹看就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苦命人家，哪裏供得起這麽壹間上好石料搭建的廟？壹定是當地腦滿腸肥的廟祝搖唇鼓舌，裹挾大家捐錢甚至是騙錢搞的，妳忘了咱們這壹路上見到的各種招搖撞騙的妖女，淫僧，邪道？”

“哎呀！風好大啊，師姐妳說什麽，我完全聽不清啊。”

深知八閩人看重神坻信仰的張火赫搖搖頭，剛想轉移話題，就見到那間廟門打開，壹個素衣長衫的年輕廟祝與孩童交流了幾句，便急匆匆下了山坡。

人還未到近前，火赫的眼神就已經直了。

從未見過這麽美麗而英氣的少女！

丹鳳星眸綴淚痣，兩彎柳葉吊梢眉。俏面添英柔半藏，紅唇未啓笑可聞。

等到廟祝少女從他身邊走過，淡淡的藥草氣息拂面而過，令他不自覺地轉身，癡癡看著那優美的背影。

李泉清壹腳踹翻他。

張火赫壹屁股坐在泥地裏，指著坡上的廟，卻是完全不顧形象地大叫道：

“大聖壹定在那裏！我悟了，原來這就是“看臉”的奧義！師姐，妳信我啊！”

守歲沒有關注身後的陌生人，他跟著二狗徑直來到老阿公家中，這裏已經有其他村民應付著有些癫狂的阿公。

阿公死死抓著裏長的肩膀歇斯底裏，渾濁的眼裏像是在笑，又想是在哭。

“回來了，妳們回來了！都回來了！阿水，阿魚，妳們回來了！”

阿水是二狗的母親，也是老阿公的女兒，幾年前，阿水與丈夫阿魚去附近的九龍鎮趕集，結果途中消逝得無影無蹤，只留下兩件破碎的血衣，凶多吉少。

其他村人七嘴八舌道：

“說不定是阿水阿魚大難不死，真的活著回來了呢？”

“這大雨天回來，該不會是水鬼抓替身……”

“好了，都讓讓，小廟祝來了！”

守歲走入人群，先在各個房間裏探查了壹番，未見陰邪之氣殘留。

他來到阿公面前，此刻的阿公神情已經萎靡，但披頭散發仍在念刀什麽，幾個村民見他沒了瘋勁也便沒再試圖按著他。

守歲把完脈，又問了周邊人幾個問題，確定心中的猜想。

“究竟是不是……邪祟作怪？”

裏長靠近守歲問道，有幾個耳朵尖的村民也不安地盯著守歲。

“如果婆婆還在，說不定就沒有……”

“喂！妳這是什麽話，要不是有小廟祝，這兩年咱們村裏能這麽安全嗎？”

“莫吵莫吵，我看，八九不離十，是他們夫婦倆真的趁著鬼節悄悄回來了。”

守歲將衆人百態看在眼裏。

有時候，在這個怪力亂神屢見不鮮的世間，哪怕是壹件普通的事情，也沒法讓衆人信服，只會牽扯到神鬼壹說，更別說阿公這個積思成疾的當事人了。

所以，守歲開口了：

“許是些微陰氣沖撞了阿公，他如今年老體弱，再加上積思成疾，陽氣不足，所以很容易染上陰氣，幹擾清明。”

他從袖口裏取出四張黃紙符箓遞給幾個村民，讓他們將之貼在房子內的四角，守歲打開貼身的藥匣後，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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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來得匆忙，這藥匣裏未帶齊藥材，哪位大哥大姐可否去廟裏幫我將另壹只藥箱拿來。”

二狗第壹個點頭，也不管他人，立刻跑出去。

裏長低聲問道：“守歲，他們，真的回來了？”

守歲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只是說道：

“昨日是鬼節，阿公應是思念過度，損傷心脾，誘發了急症，這是心病，非是外邪入侵，多讓鄉裏鄉親們開導開導他吧。”

可阿魚阿水的屍首至今不見蹤影，大夥又如何能勸阿公呢？裏長歎息。

待到大夥把符箓挂好，將阿公安置在床鋪上，二狗便呼赤呼赤地跑了回來，隨行的卻還有個不認識的書生捧著只藥箱，褲腿上滿是泥點。

守歲謝過對方，接過藥箱，取出了甯神的藥草粉末，倒入壹碗溫水中，給阿公服下，阿公很快就沈沈睡去。

“妳阿公沒有大礙，但現在是最需要人陪著的，明白了嗎？”守歲彎下腰，摸了摸二狗的額頭。

二狗然後擡眉看著守歲，小臉擰巴在壹起：

“廟祝姐姐，我阿母阿爹……”

守歲語重心長地說道：

“只要妳聽阿公的話，好好長大，我想他們如果知道了，也會開心的。”

二狗年紀雖小，但和爺爺相依爲命的時日裏，也大概明白了自己父母的遭遇代表什麽，所以只是抿緊嘴唇，用力點了點頭。

大棠，神鬼妖邪具存，或是邪祟食人，或是鬼怪殺生，亦或是神隱失蹤，這些事情可不僅僅是坊間傳聞，道聽途說。

守歲將幾包藥粉留下，回到了廟宇，這時才注意到之前的書生，與另壹位女子已經在廟院外門口等候多時。

將二人請進門內，書生，也就是張火赫率先作揖：

“見過廟祝，小生乃東升州華果府人士，姓張，名火赫，字沙糜，雖出身商賈世家，自小卻有走遍天下山河，遊曆四方，訪古探奇之志，目下正與家中武師同行，這位便是，李泉清，行至此地，天公卻是不作美，懇請廟祝能否在此借宿，歇息幾日，小生身無所長，凡夫俗子也，唯有些黃白之物奉上，還請廟祝笑納。”

壹旁的李泉清爲不可察地翻了白眼。

剛才這家夥突兀地自告奮勇去幫那孩子取藥箱，她就知道有問題了。

往日這種見義勇爲的差事不見師弟第壹個做，現在倒是借花獻佛，大獻殷勤了。

還要主動掏錢？我壹毛不拔張火赫張師弟哪去了？

“見過公子，我乃姑婆廟的廟祝，鄉裏信衆都叫我，守歲。借宿不成問題，權當感謝公子剛才的援手，也不必花費錢財，只不過……”

守歲對這書生並無甚特別的想法，以往廟宇裏也接待過幾次借宿的旅人書生，倒是旁邊的女武師，可能招致有些不便。

李泉清看到守歲看向自己，以爲是注意到了背後被麻布包裹的兵器鐵棍，直接開口：

“見過廟祝，在下李泉清，這背著的東西是我吃飯的家夥，我知此地乃敬神廟宇，不可見殺伐，萬不得已是不會隨意使用的。”

守歲搖搖頭：“這裏並無此規矩，只是有頭澀鬼，可能會驚擾妳。”

李泉清瞪大眼睛，可妳不也是女的嗎？

守歲解釋：“我是勉強自保而已。”

李泉清輕蔑壹笑：“我劍也未嘗不利。”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FLlY7w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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