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寫手札記 - 《夜診之約》

診所的監視器畫面一閃，李醫師看見候診間又坐滿了人。

時鐘才剛過午夜，這些「病人」又來了。

他抿了口咖啡，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頸部的疤痕。2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VPbhxbRw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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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手這間診所的第一天就聽說了。

前任醫師在一個大雨的夜裡，被發現陳屍在診間，脖子上有一道詭異的傷口。

「阿德醫師人很好，從不拒絕半夜來看診的。」護士阿雪這麼說。

是啊，就算是已經死去的病人也不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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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醫師盯著螢幕，那些人影一個個坐在塑膠椅上，低著頭。

監視器無法拍到他們的臉。

這是他接手以來第三個月，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夜診」。

只是今晚，似乎多了一個新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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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診間外的腳步聲。

沉重、緩慢，像是拖著什麼。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腐臭味，混合著消毒水的氣味。

「下一位。」我機械式地喊著。

進來的是一個渾身溼透的男人，水滴在他腳下匯聚成暗紅色的水漬。

他抬起頭，我看見一張被車禍毀壞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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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醫師知道規矩：

不要問他們從哪裡來，不要碰觸他們，更不要試圖拒絕他們。

阿德醫師就是在拒絕了一個「病人」後，被發現死在診間的。

監視器畫面再次閃爍，候診間的人影愈來愈多。

他們有的缺手少腳，有的傷痕累累，有的...看不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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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救救我...」

男人伸出手，我看見他的手腕不自然地扭曲著。

他的皮膚已經開始發黑。

「你已經...」我的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暴起，抓住我的領口。

他的手冰冷刺骨。

「我知道我死了！但求求你...讓我再見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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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醫師看見診間的燈光忽明忽暗。

他想起了阿德醫師的病歷本，裡面記錄著無數離奇的病例。

每個病人的症狀都一樣：

想見最後一面。

但他們往往帶走的，不只是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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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掙扎著想甩開他的手，但他的力氣大得驚人。

一股腐爛的氣味直撲面門，我幾乎窒息。

「放開他。」

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看見阿德醫師站在門口，脖子上的傷口仍在滴血。

「你們知道規矩。」他說，「不能傷害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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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診間的氣溫驟降。

李醫師看見螢幕上的人影開始扭曲、變形。

他們站起來，一個個走向診間。

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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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臭味愈來愈濃。

我看見更多「病人」擠進診間，他們的身體扭曲變形，有的從天花板上爬過來，有的從牆壁裡鑽出來。

「你們想要什麼？」我顫抖著問。

「我們要一個新醫師。」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這間診所，永遠不能關門。」

阿德醫師對我露出歉意的笑容：

「對不起，但你簽了合約。」

我這才想起，那份合約是用紅色墨水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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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護士阿雪打開診所大門，看見診間一片狼藉。

李醫師坐在辦公桌後，脖子上多了一道新鮮的傷口。

「醫生？」

他抬起頭，露出詭異的微笑：

「叫下一位病人進來吧。」

窗外的陽光照進來，卻驅不散診間的陰影。

夜診還沒結束，永遠不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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