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守護天使好像不會照顧自己 - 02 契訶夫的殺人機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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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出發時是傍晚，不久後就入夜了。

　　休旅車在山路爬上爬下，弄得我有些暈車，後來懷瑾慢下車速，找了靠山壁的某塊空地將車停了下來。那片空地由於緊鄰山澗，四周植被茂密，所以引擎熄火的時候，整台車在視覺上融入於黑暗中。

　　除了莎夏小姐，其他三人都下了車。

　　車道的另一側是陡峭的山崖，因此車道旁加裝了護欄。

　　「莎夏小姐的視力很好，而且會讀唇語。」

　　因為懷瑾這麼說，所以我們沿著山路的護欄走了一段路。

　　由於鄰近鄉鎮，這裡的山路已經開始出現路燈。

　　路燈下，蝙蝠肆意地捕捉起蟲子。我回頭看往來時的山路，發光的路燈勾勒出道路跟山體的輪廓，但是都在某個彎道過後消失在夜色裡。

　　我們跟文明世界的連結其實沒有想像中那麼緊密。

　　「好啦，騙你們的。」懷瑾站在路燈下，笑著將手伸入口袋，「我只是想要抽根菸。」

　　「……」

　　「我不想被莎夏小姐看到我抽菸，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無奈地笑著。

　　接著我聽見了打火石的摩擦聲。

　　是熟悉的菸味。

　　以前我有抽菸的習慣，後來戒掉了。

　　「妳打算從哪裡開始說？」

　　說話的是莉莉安。

　　即便入夜了，她依然戴著草帽。對她來說，戴著那頂帽子似乎是暗示自己正在放假。我記得莉莉安曾經在漫畫裡寫過類似的描述。

　　莉莉安將雙手放在身後，低頭踢著路邊的石子，裙襬因為她的動作而微微飄起。

　　「——我長話短說吧。」

　　懷瑾抖乾淨累積的菸灰，將菸放在嘴角，空出雙手解開襯衫的釦子。

　　她慢條斯理解開兩顆釦子，能讓人看見胸口。內衣是黑色的，皮膚因此看起來比較白皙，不過這也讓靠近心臟位置的胎記特別明顯。

　　胎記的顏色只比皮膚深一些，長度約莫十公分，值得一提的是形狀——

　　那是羽毛的形狀。

　　而且形狀細緻，能清楚看見羽瓣、羽幹。

　　那是基於「天使的祝福」而殘留的羽毛。

　　跟刺青不同的是，羽毛在視覺上會在身體的特定區塊微微活動著，彷彿擁有生命。

　　「我也是受到『祝福』的人。」懷瑾扣回釦子，然後深深吸了一口菸，「所以你們應該猜得出來，莎夏小姐就是我的守護天使。」

　　「為什麼妳以前都沒有提到這件事？」我問。

　　「我是要怎麼提到這件事？」

　　懷瑾似笑非笑地踩熄菸蒂：「社團活動課的時候站在講台，然後輕聲細語跟大家介紹我的守護天使嗎？『大家好，這位是莎夏小姐，她的興趣是餵路邊的流浪貓』，然後莎夏小姐就說『我要殺光你們所有人』。請問我接下來要怎麼介紹？請問我的學校生活要怎麼辦？」

　　「我沒有冒犯妳的意思……可是妳應該……」

　　「莉莉安妳如果不想冒犯我，妳最好再想一下。」

　　「嗚。」莉莉安摀住自己的嘴巴。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懷瑾嘆了一口氣，倚靠公路的欄桿，抿了一下嘴唇。

　　「其實她以前不是這個樣子。」

　　「妳是說莎夏小姐？」

　　「嗯，莎夏小姐以前只是不擅長說話而已，還不至於『這麼嚴重』。不過她沒住在我們家，而是自己在外面生活。」懷瑾抱著胸，用手掌撐著下顎，陷入回憶，「我也算是跟她一起長大的，只是每次見面，都覺得莎夏小姐過得不怎麼好。直到最近，甚至連話都說不好了。」

　　「如果看醫生的話……」

　　「她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我唯一想到的可能性就是魔力的濃度。」

　　「所以才帶她出來玩？」

　　「嗯，所以我辭職了。」懷瑾把玩手裡的菸盒，「不是有種治療方法叫做高壓氧治療嗎？像莎夏小姐這種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應該也能透過類似的方式讓他們好過一點。」

　　「原來是這樣。」我點點頭。

　　這樣一來，就明白懷瑾為什麼會選在這個時間點辭職，而且會急迫地在辭職隔天就選擇環島旅行。

　　而且還邀請了莉莉安。

　　莉莉安啊……

　　如果懷瑾說的是普遍存在的狀況，那麼說不定莉莉安日後同樣會遭遇相同的問題，只是時間長短罷了。

　　說起來莉莉安來到這世界也二十幾年了。

　　雖然不清楚魔力對天使們的影響有多巨大，不過應該能夠用氧氣來類比。普通人光是從平地前往高山，就容易因為低壓低氧產生高山症，甚至因為肺水腫而致命。

　　說不定當初就有不少天使死於這種低濃度的魔力環境，只是我不清楚而已。

　　如果缺少莉莉安，我的人生應該會灰暗許多吧。

　　「總之我把我的動機說完了，我的畢業旅行是有這樣的目的性，如果你們不喜歡我的做法，等下我會幫你們叫一台計程車，車錢由我負擔。」懷瑾搓揉著額頭，避開我們的視線。

　　「……」

　　我跟莉莉安相互看著。

　　我朝她挑動眉毛，她則是眨眨眼睛。

　　「反正……」我笑了出來，「反正我們都請假了嘛，對不對？」

　　「嗯！反正都會被編輯吊起來打！」

　　莉莉安點點頭。

　　她接著摘下自己頭上的草帽，戴在懷瑾的頭上，說：「好！既然社長妳身為這次畢業旅行的總召，我就以天使之名，賜予妳這頂象徵放假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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