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 - 聽說，必然

從小到大，我在夢裡見了無數個你。

此時距離我們第一次見面，大概還有十年。

我終於夢見了，向我告白的你。

地點：一間教室裡

天氣：推測為晴

衣著：星乃高中制服

時間：大約是放學後

其他人事物：無

我說：有什麼事情嗎？

他說：我有話想和妳說。

我說：嗯。

他說：我喜歡上妳了，不是一見鍾情的那種。

我說：為、為什麼要這樣強調啊？

他說：因為我不想讓妳誤會。

我說：誤會什麼？

他說：誤會我不是真的喜歡妳。

我說：是嗎，我可是真的喜歡你哦。

他説：那請妳和我交往吧！

夢醒了，我把這些記錄在筆記本上。

我，鬼山凜凜華，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筆記本上的所有夢，在未來都會實現。

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夢到這個名為神代將太的人了。

「原來，是在這個時間點…」

把這和過去的夢連結在一起，原來我們的愛情是從這裡開始的。

我們交往之後，考上了不同的大學，但每個假日他都會來找我。

大約在24歲左右開始同居，27歲求婚，隔年結婚。

蜜月去的是北歐。

婚後兩年，產下一女。再過三年，生下兒子。

一家四口過著幸福的日子。

這些都是必定發生的。

「高中啊…離現在還好遠好遠…」

這場夢境建立的戀愛，在化為現實之前，我只能等待。

沒關係的，反正這些早晚都會實現。

我們分手了。

我從來沒有預料到。

不對。

我確實預知過。

正是因為我預知過，我們才會分手。

這個分手的夢否定了所有的未來，我不知道它們是否還會到來。

但在這個現在，我們沒有什麼改變。

我們仍然是同學，不再是情侶。

他沒有特意疏遠我，大概是因為我提早的告白。

那天我們才第一天認識，他會答應也只是因為不想拒絕我吧。

但我逐漸意識到，我對他的了解太少。

我很清楚我們的未來，但我只是一直把夢中他和現實的他連結起來。

或許這是一種報應吧，倒果為因的報應。

「同學們，這裡很重要。大考的時候不要緊張，記住這個解法，這裡很容易出錯。」

大家認真的抄下黑板上的字，但我知道大考的當下我還是會寫錯，就算我現在記起來也一定會忘掉。

「妳不寫起來嗎？」將太…神代同學悄悄地問我。

「哦…我會寫的。」我默默地記在本子上。

不論我記或不記，結果都是一樣的。早就知道結果的事，不管我怎麼努力都沒用。

寫完了，但他還是盯著我，他該不會發現我發呆了半節課吧。

我看回去，他馬上就移開了視線。

那次吵架後，大概過了一個多禮拜吧。

明明已經分手了，我還是有點懷念交往的日子，但是想到我看待他的方式，又會開始懷疑自己。

未來跟現在是不同的，但現在能引導未來。如果我用未來的眼光去看待現在的他，他也會覺得不舒服吧。

看著他的側臉，除了愧疚以外，意外的誕生了奇妙的感情。

那不是在夢裡的，是確實的悸動。

今天的值日生…居然就是我們。

雖然有一點尷尬，我們還是得留下來掃地。

我漫無目地的掃著，目光卻跟著他。

這樣的情感，應該被稱作戀愛。

但這和交往時不同，這是一種更加激烈的情感，激烈到我無法平息。即使只是與他共處一室，我也會感到心跳加速。

我果然是個奇怪的人，偏偏要等到分手後才愛上他，這就是所謂的錯過吧。

傷害了他的我，自然沒有資格再索求他的愛。

夕陽灑落在窗邊的課桌椅，無風的教室裡充滿夏季的味道。得趕緊掃完才行，在這裡待得越久我越無法控制自己。

明知如此，我還是愈發貪戀這份兩個人的寧靜。

為什麼我沒有遭到認知到自己正在傷害他呢。

打掃告一段落，我本打算靜靜地離開，卻被他的話綁住了腳。

「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

我的腦中一瞬間閃過各種可能，但我想不到他的下一步。也許我曾經夢過這一幕，但此刻的我想不起來，這有點類似既視感。

「有什麼事情嗎？」

脫口說出這句話，我確定我一定夢過。我開始尋找身邊的元素，回想與現場相符的夢。

<地點：教室裡>

<天氣：晴天>

<衣著：星乃高中制服>

<時間：放學後>

等等…該不會是…

我的腦中漸漸浮現筆記本上紀錄的語句。

<我說：有什麼事情嗎？>

我想起來了！所以他的下一句是…

<他說：我有話想和妳說。>

「我有話想和妳說。」我們眼神交錯，熱烈的情感像是要把我吞噬。

<我說：嗯。>

「嗯。」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簡單的回覆。

<他說：我喜歡上妳了，不是一見鍾情的那種。>

「我喜歡上妳了，不是一見鍾情的那種。」

我一直沒有夢到我們複合的未來，因為我早就夢見了，只是我誤把它當作最初的告白。

<我說：為、為什麼要這樣強調啊？>

「為、為什麼要這樣強調啊？」

我並非在迎合未來，但是說出口後發現與夢境一模一樣。未來與現在的齒輪正在一點一點的契合，但所謂的真實感是難以忽視的。

<他說：因為我不想讓妳誤會。>

「因為我不想讓妳誤會。」

我曾經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但現在的我有一點頭緒了，不過我還是想要知道他真正的理由。

<我說：誤會什麼？>

「誤會什麼？」

<他說：誤會我不是真的喜歡妳。>

「誤會我不是真的喜歡妳。」

這個答案點醒了我。

我為了我們的未來與他交往，並非真的喜歡他，只是在知道正解之後回推的標準答案。

對他而言，我們兩個月的交往就像是一見鍾情吧。

明明完全不了解對方，只是在見面的一瞬間注定好的。

<我說：是嗎，我可是真的喜歡你哦。>

「是嗎，我可是真的喜歡你哦。」

我終於能坦率的說出我的心意，即使我知道我一定能說出口。

<他説：那請妳和我交往吧！>

「那請妳和我交往吧！」

我明明知道他會說這句話，心臟卻跳的好快好快。

這是夢裡的最後一句話，但現在是會延續下去的，我不能再依賴夢境，必須自己做決定。

「好啊！」我大聲的回答讓他嚇了一跳，但他卻馬上笑了出來。

「笑、笑什麼啊！」可惡，太緊張反而一直吃螺絲，好丟臉！

「我只是在想，妳一定早就看過我這個蠢樣吧！」

聽完我才恍然大悟，不只是我，他也是抱著緊張的心情在向我告白的。

「該不會全部都和妳的夢一樣吧…」

「那當然是…一模一樣哦！」

原來，現在的我最喜歡的是現在的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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