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逢陽光 - 變與不變

「國三的學生約我們明天下午打球，去嗎？」一起吃過晚飯後，雁明看著學生傳來的訊息問。

「想，絕對要去！」一聽到要打球，箴弘自是興奮不已，滿口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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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三的孩子讓箴弘想起畢業前的時光，國中時學校的球友們也不知過得如何，因為上高中後就不太聯絡，社群上的消息也逐漸被洗掉。

隨意打開了某個球友的社群頁面，赫然發現上頭的東西十分不堪，不僅有女性裸露的照片，甚至還有一些骯髒的字眼，他連忙將手機丟在一邊，強裝鎮定地喝了一口水。

「箴弘，那是我的杯子。」

「啊！抱歉。」箴弘被人提醒，察覺拿錯了杯子，連忙放回桌上。

「想間接接吻？」

「才沒有！」

「我看你丟手機丟得這麼快，是看到什麼了？」

「沒有……一些不該看的罷了。」

「不該看？你不會在看什麼兒童不宜的影片吧！」

「不是啦……只是看到一個人的個人頁面。」

「讓我也看看？」

「不要，只是我們以前打球那些人，你也看得到啦！」

「那就沒事吧，讓我看看。」

「不行……這衝擊太大了！」箴弘想保護對方的眼睛，便把手機護在身後。

「為什麼？能有什……麼。」雁明抽過對方的手機，一看到上面的內容，眼神不禁大變，撇過頭，遮住眼，總覺得受到精神攻擊。

「就叫你不要看嘛！」

雁明一陣沉默，有股想講出自己荒唐遭遇的衝動，想著害怕被笑，還是忍住，把手機還給對方。

「看這個沒用啦！」雁明把手機換對方，又加重語氣掩飾自己的尷尬。

「以前一起打球的朋友居然都變成這樣了……」他沒什麼勇氣繼續看，放下手機。

一聲輕歎，過往的歲月掉下眼淚，那是無法回去的過往。

「你就沒有變啊。」雁明投來一個微笑，坐到箴弘身旁。

「你也沒有變，只是他們……」

「一定有人過得正常一點的，放心吧！而且……」

「而且？」

「你過得好就很好。」

「為什麼最近講話變肉麻了笨蛋！」

「真心話而已。」以前這些話他會藏在心裡，或是用偏激的方式表達。終於能大方表達，已知說者有情，聽者有意，是兩人的幸福。

「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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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靠在一起玩遊戲，兩人互相掩護地玩了幾局槍戰，突然收到那位警官的開局邀請。

「大佬又上來帶飛？」

「沒有，在等人，先玩幾局。」

「哇~是不是又是你的王檢。」

雁明調侃道。

「…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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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房間裡，燃起一點光明，不多，但正巧能照清來人的臉，高挺的鼻樑讓女性柔和的面容顯得更加有層次。

「……為什麼是妳？」坐在角落裡的人臉上只有手機發出的微弱光線照著，她心底起了波瀾他，臉上卻沒有顯示半分感情。

「十一年了，終於找到妳了。」

角落的女人沉默著，在黑暗的房裡，她臉上帶著精緻的全妝，很是突兀。

「妳還是沒變啊……倒不如說，從那時就變得徹底。」

「叫妳滾。」人蜷縮在角落，沒有絲毫移動，隨著來人的走近，更是緊縮身子。

「能聽我說嗎？」

「我不想看到妳，滾。」

「這說不定是最後一次見了，真的不聽？」人手中的數字蠟燭漸漸融成液體，流到手上，面對那炙熱不已的燭油，人似是毫無知覺，依舊面無表情地站在角落人的面前。

「什麼最後一次不重要，妳走吧。」

站立的女人閉上一直都是半敞的眼眸，輕嘆半晌。

「蘇榆，生日快樂。」深吸口氣，女人的語氣依舊平淡，緋紅色的蠟油流滿那隻白皙的手，卻似是沒給她帶來半點疼痛。

「不需要，走吧。」坐了很久的女人起身走過那人身邊，一眼不看對方地開了門。

見她的反應，拿著蠟燭的女人無奈地看著她，燭光照映那雙琥珀色的眸，透出幾分哀愁。開門那人只是看了一眼，又闔上眼，似是不想再見此人，眉間卻透出愁緒。

「王璟雲……快滾。」她的語氣帶著無力感。

隨著人走出門，她只是無力地靠在門上，從站立滑落，坐到地面，她催眠自己不想哭，淚水卻從眼眶滑落，抬起頭忍住淚，卻讓它侵入鼻腔，加倍疼痛，她做不來那人臉上的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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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階階地走下樓梯，隨著與對方距離增大，指間的蠟油逐漸凝固，內心卻遲遲無法平靜。

她走路幾乎是無聲的，安靜的樓梯間讓她被少有的情感壓到快要窒息，偏偏不想在走出樓梯口後要見的那人表露那點無力感。指關節折了幾下讓大塊蠟燭掉落，再以蓄了不少時間的指甲去掉殘餘部分，至少在表面上不再奇怪。

「王檢，講完了嗎？」車上那人問道。

「嗯，走吧，感謝松哥順道載我來。」璟雲又恢復了一貫神態，表現悠然自得的、半開的眸，令人察覺不到她幾分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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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鏡怎麼不戴上？剛才玩完還按不到退出按鈕。」雁明好笑地看著身邊的人。

「我近視又不深，不用一直戴著啦。」

「一直反覆戴上拿下會加深度數吧？」

「已經過了發育期，比較不會啦！」

「我看你國中時也是這樣，難道你那時就已經『老起來放』了？」

「才不是！明明是因為你……」

「我？怎麼了？」

「你說不戴眼鏡比較好看。」

自己的無心之言讓對方掛在心上，甚至還為此變成多年的習慣，令雁明覺得可愛，他拿起那副桌上的眼鏡為對方戴上。

「這樣也很帥！」

光的反射似乎使那對眼添了幾分伶俐，睫毛在鏡片後閃爍又帶出一股獨有的可愛傻氣，使得這由下而上看自己的目光還是平常一樣討喜。

「可你不是說……」箴弘正想著對方以前說過的話，眼鏡又被取下，手機的前鏡頭對著自己，貼近鼻樑的位置照。

「你看。」

「什麼？」箴弘左右端詳，愣是看不出什麼來。

「鼻樑都壓出痕跡了。」雁明用手指輕觸著對方的眼頭附近道。

「只是因為這樣嗎？」

「嗯，只是這樣，一直都是。」雁明揉一下對方鼻樑的紅痕處，兩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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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只是一副眼鏡就減少對你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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