颱風要來了呢。是啊,要來了呢。
駱允文躺在范的懷裡,看著他的手機,像范也看著自己的手機。他們誰也不揭穿誰。他們就樂見對方忍耐但又隨時能被刺激得心臟驟停的這場競賽。駱允文知道范那天有看見,疤還很深的他清潔著自己沾血的雨衣,還有他扔向垃圾車的黑色垃圾袋。他平常都用藍的。他們都喜歡感受異常而不說出來。
做好防颱措施了嗎?駱允文抬頭看范,愛戀中的表情讓范險些就要皺眉,眉頭微微抽動,幸好忍住了。還不到時候,范這麼和他說。反正颱風才形成沒多久,就讓他們把這件事緩緩。時針滴答,外頭的小雨也滴答,前列腺液沿著身體與床單皺褶橫流向下,駱允文帶著某種氣味的頭髮地往他頸窩蹭了蹭,范仍看著手機試圖忽視他的求愛。
海上颱風警報發布的幾個小時後,原本打著故事的范突然蓋起了筆電,起身把居家服換了下來。駱允文趴在床上,壓著枕頭看向他,先是問他要去哪,得到一個含糊的回答。又說了防颱措施還沒有做,他便把膠布報紙水桶拿出來放在床角。最後駱允文問了一句你要去找她嗎,這次無人應答。
范還是走了。他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看著手機急匆匆地走了。
駱允文面色平靜地看了看窗外,本來就是雨季,此刻的天空也灰濛濛的。他走到窗邊看著范把那台二手或三手的老車給開走,隱隱還能看到遠方它的排氣管留了一路不健康的煙。密密麻麻的房子遮掩住他的視線。他拉起窗簾轉身走回去,打開筆電看他的故事——未完成。這次又打算寫點什麼?上上一本是她,上一本是他,那麼下一本呢?他寫的會是她或他?看著被他用茶水淋了半個板面的筆電,覺得其實好像也沒這麼重要。
打開手機,駱允文看著穩定朝著目的地行駛的小紅標,默默摸向臉上已經淡去的疤,但感覺咽喉在手裡滾動而後再也不動的觸感還跟新的一樣。連這種事都這麼新,他卻已經舊了。駱允文眼裡先閃過不理解,又閃過不必理解的漠然。他起身穿上一件米黃色的針織毛衣,還記得讀書會上他就是穿的這件。好似沒發現,有雙眼睛正從床底下怯怯看著,他只是繼續機械式地穿戴。
駱允文套上那天的雨衣,翻出該帶的東西放在口袋,獨獨沒有帶傘。轉身走出了范的租屋處。他想告訴已經遠走的范,他忘記帶他了。
這時握著方向盤,看遠方天色暗下來的范想了起來。駱允文的頭髮聞起來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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