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市的赤蛇狩獵人 - 05-3 意志(1)

杜鏡辰記不起自己是怎樣走過那條曲折的路下山的。結界一解除，中堅隊伍就拖著他一直死命的走，回過神來人就已經在集合點，粉筆劃線後方的安全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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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總是鎮定的林城夏撇開視線，掩著自己的臉跌坐在地。不難瞧見他眼角滑下數滴眼淚。杜鏡辰把渾身乏力，自暴自棄的伏特加一把托起，靠在左肩上扶著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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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特加只是在默默流淚，手裡緊抱著一個破碎的木盒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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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內的魔物數量比當初估計還要多，調查團沒有辦法完全清理，發現赤霧開始散去，整個城市的結界也被解除後，當然沒有戀戰，立即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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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星的赤蛇追在後面，甚至離開渡假村範圍來到山腳底。但一碰到粉筆線，瞬間就痛苦得後退，沒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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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圈內的人疲憊得乏力倒在地上，有的放聲痛哭，有的神色呆滯，眼眶裡都充滿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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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前的話，鏡辰一定會跑去醫生那邊，吵著問他接下來要怎麼辦，等大人決定一切——但由這一刻起，卯星團就只餘下他們三個屁孩自生自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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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杜鏡辰這一輩子感受到最無力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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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前方部隊外，各個調查團也是回報苦戰，超過一半人手受傷，亦有五人在大型種的戰鬥下犧牲。魔物的數量太多，加上地型問題，急著逃命的獵人為了保命，未能帶回他們的大體，只能噙淚目送隊友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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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者比預計中要多太多，就算只做緊急處理，醫療班也超出負荷。還能自由行走的，就主動分擔後勤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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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早就意識到特殊個體是衝著自己而來，如果一早發現苗恩菲的變異，如果一早知道他們力量不足而放棄深入敵陣——可惜的是世上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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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任務是達成了，但付出的代價對他們而言太沉重，一時三刻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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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手往城夏處伸去，他驚愕地抬頭，猶疑了數秒，才接過鏡辰的手。握刀的手依舊溫暖，只是粗糙破皮滿是傷痕，滲出淡淡的血絲。扶起他時，還能感受到那輕微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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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搭向他的肩膀，對方沒有從他的擁抱中逃開，反倒是將臉靠在他的肩膀上，遮擋著自己的失態。他安靜地流下眼淚，讓鏡辰肩上的布料濕去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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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關照他們的敏豹團團長將後勤工作都打點好後，也把三個孩子接到車上，載回分部。鏡辰只記得他們聽話地坐到車上，沒有反抗，沒有發問，就這樣跟著大人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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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後的記憶變得零碎，無法回想起來。大概是一走進醫務所就像斷電一樣，累得倒在床架上昏睡過去。

身體的勞累和精神上的繃緊敵不過生理上的餓，杜鏡辰在中途就餓得清醒。在床上滾了幾回，無法化解食慾，就從床上爬起來，打算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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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看時間，現在是半夜三點。他不記得任務結束過了多久，只知道一覺醒來，世界就是變了另一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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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務所一面狼藉。門有好好被關上，放滿作戰計畫的長桌上伏著一個人在睡覺，是城夏。他的手上還抓著什麼文件，看來是累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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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特加不在這裡，估計已經回去公寓。醫務所亂成這樣，還是等天亮，城夏睡醒才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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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掛在衣帽架上的外套，蓋在城夏的肩膀上。他輕手輕腳行出走廊，深夜時分，同層單位的燈都早就關上，沒有其他人在。踮起腳走下樓梯，去到大廈正門，一個熟悉的女性身影站在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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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這麼晚還去哪？」佩拉先開了口。

「便利店。佩拉小姐呢？」

「我也是，有點餓。」

他們點點頭，沒有講話，就並肩走過那段很短的路。

儘管是半夜，夏末季節的街外仍然很熱。一看到綠白紅配色的招牌，他們就連忙走進去吹冷氣。買了冷凍便當，請店員熱好之後，鏡子就端到內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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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拿回去吃嗎？」

「城夏在睡，我吃完才回去吧。」

「樓上只有我在，你過來我這邊吧。」

他把便當包回去，在櫃台又拿了些什麼結帳。跟著佩拉去到分部的五樓。比起樓下的慘況，團長的辦公室非常整齊，沒有隨處亂放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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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地吃著飯，同樣在今天失去團員的佩拉，反應卻非常平靜。

「佩拉小姐還在工作嗎？」鏡辰開口問。

「差不多了。小夏還好嗎？」

「我們一回去就睡死了……桌面上一堆任務檔案，應該還在工作吧……」

「那就好，我們很擔心那孩子。我們可以說是看著城夏長大的，獵二代不好當的。」

「大家都知道的嗎？」

「你呢？」

「之前有看到六號的檔案……裡面有寫。」

「那就是有緣份的吧。雖然那孩子什麼都不講，但看得出很信任你。」鏡辰聽後沉默，一直在思考這一句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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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便當，把垃圾都收起來，鏡辰主動提出要拿去扔掉。見人準備出去，佩拉就叫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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