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vilege - 第十章　異世界人（三）

　　下課了，以沐開始收拾講義。

　　他注意到華走了過來，笑著問道：「要一起吃下午茶嗎？」

　　以沐點了點頭。

　　華之前就有邀請過他了。

　　他跟在華的後面，華說還要去找香。

　　走廊上的窸窣聲非常惱人，但華還是掛著笑容，直到遇到了李襄和他的跟屁蟲們。

　　「呦！看看是誰呀？」

　　華翻了個白眼，拉著以沐說道：「我們走。」

　　「妳不覺得那矮子很噁心嗎？」

　　「你！」華舉起拳頭，顫抖著，緩慢地放了下來。「我不想在這裡和你起衝突。」

　　以沐看著李襄那副傲慢的表情，心想到底為甚麼會變成這樣。

　　果然，還是那次期中考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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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中考的內容是一對一無規則戰鬥，以沐勉強用學到的魔法打到第二輪，程香第五輪，而華則打進四強。

　　華的對手是嚴宣姿，是一個能召喚怪物的傢伙。

　　上場前，以沐有些害羞地對華加油道：「祝妳順利。」

　　華也回給以沐一個大大的笑容。

　　然而，兩人實力差距太大了，不到一分鐘，華就動不了了。

　　在醫療室裡，以沐和香陪著昏睡過去的華。

　　就在這時，以沐聽到旁邊的聊天聲。

　　「李哥，好好揍一頓那臭蟲。」

　　「對呀，她怎麼趁我們不注意就爬這麼高了，得好好給她點顏色瞧瞧。」

　　李哥，就是李襄笑道：「當然。」

　　華沒有聽到這段對話，她還是開心地參加第二天的準決賽。

　　纏著繃帶，貼著膠布，華還是熱情地向宣姿打招呼，但那傢伙僅僅是回敬一個銳利而冷淡的眼神。

　　李襄的對手，是黃湘雨。　　

　　以沐有聽過她被霸凌的傳聞，或許這就是李襄他們昨天對話的基礎。

　　黃湘雨戴著黑框眼鏡，神情有些緊張。

　　只見李襄在台上喃喃自語，緊接著大聲罵道：「黃臉婆，憑甚麼妳也站在這？」

　　黃湘雨沒有回應，她仍在東張西望。

　　以沐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發現她一直在偷瞄院長和貴族那一區。

　　見湘雨沒有回應，李襄立馬發動「十萬倍重力攻擊」。

　　場上掀起一陣煙霧，以沐依稀能感受到湘雨發動「彈射傷害」的穿越者技能。

　　但這種感受變得很奇怪，它很薄弱，以沐甚至能感受到它的波動。

　　當煙霧散去時，以沐看到的令人恍惚的一幕。

　　血窟窿被鑿了出來。

　　「醫護隊！」

　　顫抖的雙手，和那失去色澤的靈魂，飄散出一股邪氣。

　　以沐吸入一口，身後的死亡恐懼和現實感就將他腦殼剝開。

　　鼻樑一冷，血沾上了嘴唇，進了乾燥而滿嘴鏽屑的神智，從耳朵逆流出來。

　　血色的雨，倒著流，太多太多，成了一場腥風暴雨。

　　在雨裡，李襄的眼睛中，充滿了恐懼。

　　「趕緊釋放能中和神經損傷的魔法！」太大聲了，耳朵又噴射出了血塊。

　　以沐抓住了，空中飄動的血塊，華也抓住了，以沐的眼球。

　　倒了過來，耳石早已脫離，華喊著：「以沐！撐住！」

　　人群騷動，地面染上了恐慌的顏色。

　　顏色，還在改變，改變著，直到失去光澤。

　　以沐看到了，在虛幻的幻覺裡的傢伙。

　　人形的它，坐在空曠的場地中間。

　　它的聲音，以沐清晰地聽見：「你，能看到我嗎？」

　　在那之後的事，以沐就不記得了。

　　那些七竅流血的學生，腦子都變得不太正常了，而他自己也是。

　　現在的他，能看見他人的「名字」了，他得到了把人看成葦草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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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下午茶時間，以沐看著被光速吃完的聖代，又一次確認為甚麼自己喜歡跟華和香待在一塊。

　　司馬華的笑，以沐是第一次用青眼看。

　　程香的檸檬味，以沐是第一次聞到。

　　這種體驗到人的｢特性」的感官經驗，第一次融洽地輸進自己的大腦裡。

　　那時的血，或許是某個病灶流出來的。

　　或許是為了讓神智通明，才會流出來的。

　　院方認定那是黃湘雨的能力，某種對大腦攻擊的技能。

　　但以沐覺得很奇怪。

　　她在上場前的不自然，和不合理的晉級都令人感到困惑。

　　就感覺，有什麼陰謀在後方。

　　就算不想這個，眼前也有一個棘手的難題。

　　華看自己的眼神變了，特別從南方討伐任務後變得更加明顯。

　　只能用撫媚、多情來形容，以沐和她的關係發生了些微的變化。

　　香似乎也注意到了，不過她不在意，她只在意華。

　　在期末考，也就是比武慶典前，華把以沐拉到了角落。

　　這是告白的節奏。

　　｢就是……你也知道吧，慶典要開始了，一切都要改變了。」

　　｢甚麼意思？」

　　華深吸了一口氣，脹紅了臉，別著頭扭扭捏捏地說道：｢這個活動，或許會決定我們未來的走向。」

　　｢嗯？未來不是回去現實世界嗎？」

　　｢以沐你果然甚麼都不知道呢，薩滿教授已經透漏給很多人這個秘密了。」

　　不太妙。

　　｢甚麼秘密。」

　　｢我們呀，是複製人喔？」

　　瞳孔還在放大。

　　｢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嗯，這或許能解釋李襄那群混蛋的行為，但對於我而言，有更重大的意義。」

　　不要啊。

　　｢不要啊。」

　　｢以沐？」

　　以沐蹲了下來，再次縮成一隻蟲子。

　　他看著自己的肚子，拉開衣服，觸摸、滑過肚皮。

　　這個身體，是被｢神」創造出來的，而自己，只不過是一段記憶罷了。

　　太邪惡了，好想死。

　　｢好想死。」

　　｢以沐？」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太合理了，自己回不去原來的世界了，因為原來世界的自己根本沒有穿越。

　　只不過是被複製了。

　　華抱住了他，但以沐卻感覺虛無徹底侵蝕了自己的腦子，他完全感受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這樣也好，在這個世界過活也行。」

　　｢可是！我們不就是一具行屍走肉嗎？一種神明的玩物嗎？」

　　華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難道，你在原本的世界不是這麼想嗎？」

　　驚嘆，絕望，閉嘴。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rGeURK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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