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共舞的，彼岸花海》 - 18. 以你為名的星光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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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是一場拉鋸戰。感覺攥緊的掌心在滲汗，我由衷想著，曾經的他來這裡也是這種感受嗎⋯⋯很煎熬，感覺空氣被拉得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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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回過神來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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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覺得難受時你想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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瞇起眼，還是那片陰霾，散去時他會回頭。美麗的紅色眼睛總是勾人的，微笑時比什麼都溫柔，像是一場暖春，融解凍土、賜予一點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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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是我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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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愛、好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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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他怎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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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他去了好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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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他過得很幸福。不⋯⋯一定要幸福。也曾聽過死後的世界是怎麼樣的，也想過會用怎樣的方式見證。但是不行啊⋯⋯自己在黑暗裡獨行，我開始會怕了，怕身邊沒有他、怕我哪裡都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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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步過了車站、經過多少幢屋，到後來停駐在一片荒原。漫天野草叢生，屢步維艱，像是藤蔓在死纏爛打，我陷入一片泥沼、變得狼狽。拂面的風像是幾遍耳語，低聲呢喃著要我回去，我曉得其實哪都不是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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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眼，晚霞是藍天的畫布，焰染的火紅炫目得刺眼，通透明亮，像是煙花的輝煌，偶爾是綺麗交織的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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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親愛的———你那邊的景色也是這麼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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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手，像是要抓住餘暉。殘陽總流逝得太快，我汲取不到一點溫暖⋯⋯象徵著屬於我的光明越走越遠，留下的僅有空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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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過雜草時像是扎了針，堅軔的表皮劃過掌心，那道血口子變得怵目。我沒什麼表情地攤平手掌，卻又從血色裡聯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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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醫生說了，我隨心所欲一次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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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告訴我思念也好，崩潰大哭也罷⋯⋯那都是活著的一種面貌。他說，我藏得太久、太久，那些冷靜的表象不過是風雨的前兆，我可能還在等那個時機點成熟，能好好去面對自我、以及你離開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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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蓋忽然一軟。我跪坐在靜寂的草原，仰頭時僅有風聲呼嘯。時間流逝總是快得不可思議⋯⋯我沒能留住那個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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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升沉。降臨的夜好涼、好冷，麻木任何感知。仰首時能望見比什麼要美的星空，像是一種安慰，狼狽了還能見證那瞬輝煌。他曾經問我星空有什麼好看？我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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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啊，心願不盡然要寫在籤詩上才會成真⋯⋯我想說，因為每顆星都是祈願啊。就像流星會載著心願殞落，總會抓住尾巴、匆促許下願望。我呢？只是專注在找夜空中最亮的一等星。天上星辰那麼多、宇宙浩瀚無垠，星河遍處都是⋯⋯可我知道的，那裡鐵定有最特別的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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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散的光輝總是很耀眼，炫目得我難以直視。像是曾在跑道上奔馳的少年，不用回頭就自帶光芒⋯⋯溫柔的，光潔爛漫，那是以他為名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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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起那夜的星空，也像這次一樣美、那麼縹緲⋯⋯曾經與他落筆締下的心願又去了哪呢？記不清自己許了什麼願，但我想一定是關於他———特別特別執著的繫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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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雙肩，垂首時幻想能逃避世間。感覺鑽入肺腑的空氣像要撕裂，穿心的疼。隨風搖曳的野草連了天，像我助長的愛意。碰到指尖時會割出口子，那會讓我驚醒，察覺這個真實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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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絲滂沱。來得過於突然，我沒能事前預備，只是一遍遍地⋯⋯任由雨絲恣灑。好像穿透肌膚的冰冷、刺骨寒風，幽涼包裹著我⋯⋯風衣外套也擋不住的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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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好不好。」顫抖的聲線像是要碎裂，我從沒聽過自己那麼迷茫的聲音，向來是平穩、堅韌的，裡頭還混進一點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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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你回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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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風雨裡，我才能放任自己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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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醫生還說，你要試著去珍惜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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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但是———我來不及珍惜了啊。我從他那裡獲得了太多、太多⋯⋯現在離開了會覺得無所適從。那是我的光、我的指引，現在的我僅有這副靈魂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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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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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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