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絢爛 - 四十八、毛毛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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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開門，那就一腳踹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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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天的，某人卻像廢肉一樣，攤在床上哼哼唧唧裝死，裝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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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給她自己一個房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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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該這麼做了，你像話嗎？又不是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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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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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叫完，臉埋在枕頭裡，咿咿唔唔根本聽不清楚在說什麽，鐵樹也不想管，重重的把托盤放在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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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撞擊聲，鋼碗隨著重擊而彈跳，湯水些微灑出，一氣呵成，鐵樹沒好氣地一把將紙拍在渝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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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麼？謀殺長官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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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渝，沒抬頭也能反射攔截，空中一甩，只可惜了紙張，在廚房經歷過折騰後再次遭襲，更加皺巴巴了，「等等，這是…小茉莉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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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認得了？你再不振作點，就白費別人的心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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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力？我？」幾個字連在一起就變的完全聽不懂似的，渝一臉困惑的重複，「我有什麼好費心的？小茉莉才是，那麼柔弱，我才整天擔心她會不會哪裡受傷，被人欺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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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一點自覺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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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卻不回話，盯著床頭的鋼碗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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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這是她親手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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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美，是老子拜託伙房照這食譜弄的，記得去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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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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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是她主動提出的主意，材料也是她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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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睜大眼，忽然又瞇成彎月狀，「⋯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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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麽捂著心臟倒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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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徵兆，渝「哇」地鬼叫飛撲起來，一把抓住鐵樹的肩膀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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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這麼誇張，鐵樹無語的看著，心想，這傢伙不如轉行去當劇場演員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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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啊，她為什麼不直接找我！為什麼是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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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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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荒謬的拉扯，好啊，戀愛中人的腦袋原來有這麼清晰的嗎？剛不是還無聊到廢爛在床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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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特地找機會跟你說話？難道…難道！為什麼！你就是比我成熟了點、比我會裝深沉了點！她喜歡年紀比較大的嗎？她喜歡面部癱瘓的老男人？這種風格？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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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失禮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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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之前就這樣了，明明故意弄受傷的時候，其他護士都搶著圍過來就她眼觀鼻鼻觀心就是不看我、不幫我包紮，那個佔位子的灰色頭髮的老氣士官長現在想起來根本跟你一個樣！可惡，可惡，如果我把頭髮往後梳或剃成平頭的話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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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那時候就看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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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沒有呀，我覺得她的眼睛很好玩而已，想讓她看我一下，但為什麼看都不看我嘛，這不合理！我這麼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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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蟲一樣，渝縮回被子裡捲起來，翻滾懊惱，鐵樹只覺得，這世界上任何一個少女看到這樣的畫面，怕是都要幻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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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智障。」鐵樹決定用眼神鄙視他，「那就當成這樣吧，既然你是這種狀態，誰知道呢？等到下次能夠接觸她的時候，說不定就變成了事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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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能跟她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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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眉，鐵樹伸手一指，渝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手，緩緩抬了起來，手肘下方，平時看不見的角度，印記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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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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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當初和渝交涉立定的契約，判定上還挺靈的，不愧是「詛咒」呢，以渝這樣不對勁的狀態，若是放任下去，遲早會傷害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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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月發現金屬能攜帶咒語、礦物能作為燃料之前，人工魔法的概念早就存在星辰，卻毫無普及的可能性。畢竟魔咒的前身——名為詛咒的這種東西，賴以運轉的能源，可不是什麼不痛不癢的福石，而是人體本身，以生命為代價，成為體循環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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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排除自己的阻礙，強行擄人，輕率立下咒約時，茉莉小姐和渝，根本還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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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這樣，渝一再證明了自身的瘋狂，鐵樹完全無可理解的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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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來那麼怕生，勉強混熟的人、也只有你不是嗎？若是一直見不到人，也很不安吧，我那天才看到她坐在走廊上發呆。她是你弄來的，振作點，想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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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若有所思的還在看著手腕的契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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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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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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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沒有叫我長官，也沒有用敬語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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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現在的你，有資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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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的一眼，鐵樹轉身關上門，午後悶燒的空氣吞噬籠罩了整座城鎮，背靠著門板，他扯了扯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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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誰的福，擁有了時光倒流般，短暫的一場夢，夢裡，渝還只是渝，而自己，也不是個快要過勞的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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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夠更早些認識那位，就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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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不由的產生了這般荒謬不現實的想法，他笑了笑，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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