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絢爛 - 二十八、請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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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 在頁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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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的路上，天邊的夕陽，是溫和的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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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空中防禦陣的影響才呈現的光澤，若傍晚的空中有綿綿的雲朵，就會變成這般過於柔軟、煙霧瀰漫的柔邊光彩；以前在雪山腳下時，鐵樹從沒看過如此濃郁的粉，簡直夢幻的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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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打一架吧。」仰望著這般開闊的天，鐵樹停下腳步，忽然說，「就像一二…就像渝說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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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步前方的背影，詫異的回過身，與夕照同色的圓潤雙眼，睜得大大的，吸納了天際一切柔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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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是你打我吧？你的能力可是硬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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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白樺的苦笑，鐵樹的嘴唇抿成一直線，雙拳在身側無聲握緊，只見眼前的少年，保持著那樣柔軟的神情，向著他走來，就像那天，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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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瞭解了。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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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背在背後，白樺柔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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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舉起拳頭，鐵樹一步一步的走近地上的人，白樺抬頭，依舊是那樣平靜的他無法理解，平靜的可恨的雙眼，靜靜地回望他，準備接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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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一拳打飛了對方，跌坐在地甚至向後滑行了一陣，白樺摀著一側的臉，白皙的皮膚迅速發紅，大約很快就要腫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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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呃…！痛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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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麼，對方都會坦然接受嗎？渝說，我不在的時候，你都不笑了，是真的嗎？

恍然之間，或許是夕色迷幻的錯，鐵樹恍惚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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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許久，不知道過了多久，連時間都彷彿在亂反射的粉紅之中，淹沒，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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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緩緩地、緩緩地鬆手，反作用力之下，指甲刺進了自己的皮肉，其實，誰都沒佔到好處。

轉身離去，同手同腳的，就只是想盡辦法加速離去，他能夠聽見自己混亂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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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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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卻突如其來了熱度，日曬般溫暖發燙的熱意蔓延了整片後背，攫獲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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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拿？偷襲？過肩摔？想法如閃電竄過，卻通通都不是。呼吸聲就在耳畔，身後之人，卻不動了，額頭靠在鐵樹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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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是，一個，擁抱。

渾身緊繃，拳頭卻逐漸放鬆，呼吸漸漸地不再發出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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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又是能力在作祟。

可是，花葉的香氣，好像並不存在。又或是被風中雨後的濕氣給蓋過了呢？究竟是自己神經質，還是真實，是自己的情緒，又或者是白樺所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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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理性的，心理性的，一片混亂，就算沒有花葉的香氣，遲早也會變成這副德性，因為，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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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你願意原諒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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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雙擁抱著的手，殺了人的手，卻也曾經牽著他，教會了各式各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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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夠的話，你再揍我吧，多少次都沒關係，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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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筆一畫，握著手腕，寫下字跡，扯開繃帶，將滿身的傷疤、鼻血、淚水，溫柔包紮，全都是同一雙手，所以無法真正狠下心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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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討厭這樣。我不懂你為什麼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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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沒有白樺，根本不會有現在的「鐵樹」。

這些天來，一面厭惡、一面後悔的自己，是個自私、毫無原則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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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殺人，這很難理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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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也殺人，教官也殺人，大家都這樣，我不懂，為什麼只有我？為什麼你就只忽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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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樺的聲音，竟然也會有失去優雅、失去從容的一天，從後方箍緊的力道，劇烈顫抖，卻死都不肯鬆開，勒著他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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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總有一天得上場殺敵啊！有什麼不一樣？這是戰士的宿命，這是神給我們的恩典，你為什麼不肯接受？鐵樹，你告訴我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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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士，生來就是要剷除敵人。

從小，一切的訓練都在為此做準備，白樺的所作所為，有什麼不同，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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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都好，那就當作是我錯，你原諒我好不好，要怎樣你才願意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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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傷害的人，又不是我，要怎麼原諒？去問那些孩子？這麼想著，鐵樹心裡卻有個更大聲的音量，不停地呼喊，不要說，絕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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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要再打幾拳，多少次我都接受，你要怎麼樣才肯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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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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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喊著，快，快，不要想了，麻煩死了，和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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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閉眼，氣若游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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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好吧？想不透的事情，就都不要再想了，沒關係，那畢竟，只是海月人啊，現在不殺，十年以後也會長成新的威脅。白樺年紀比自己大，又一直是那麼溫柔，總是成熟的為自己和渝著想，不可能不理解，會這麼做，肯定是因為有所考量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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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讓我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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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願意原諒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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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沒有說話，認識了這麼久，對方卻輕易的讀出了意思。

耳邊的嗓音像是星塵之河許諾的生之水一樣，柔和甘美的顫動，「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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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在想，要是你一直不肯理我，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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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來說，有什麼差。」身邊總是團團環繞著許多人，有沒有加上一個陰沈難搞的自己，有什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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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鐵樹，你為什麼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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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鐵樹忍耐著衝動，不轉頭，不看白樺，他知道，若是看到那樣生動的眼神，若是看到，對方因自己的抗拒感到受傷失望，他或許會連胸口微弱的罪惡感，通通都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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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你可是我重要的弟弟啊，你跟渝，都是，所以鐵樹，」輕柔的嗓音，呢喃低語，洋溢著歡喜，期待，小心翼翼。「請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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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樺的雙手鬆了開來。

鐵樹緩緩地，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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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這麼想，那就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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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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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神的事情、那天的事情、以後，全都不要再提了。至少不要在我面前提。」只要再次提起，內心肯定會再次戳穿疼痛，為了自己也不能理解的原因，痛苦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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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白樺打斷，「我說了你就原諒我？你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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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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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拒絕⋯⋯的吧。白樺是那麼的虔誠。會拒絕的對吧，甚至隱隱帶著奇怪的期望，奇怪的難受，全都攪在一起，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結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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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思考著，脖子上，卻傾軋了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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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什麼問題？你一臉這麼嚴肅的樣子，真是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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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樺笑著，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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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每個人本來就都有自己的感受呀，不用勉強。也謝謝你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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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搭著他的肩膀，白樺低頭靠了上來，柔軟的頭髮掃過鐵樹的脖子，他下意識的想要躲開，卻沒有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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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開心了！鐵樹，我們明天啊，帶一些木果去找渝好不好？我跟你說，城北賣的，最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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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快溫和的笑聲，就在耳畔，如果現在附和，就能回到想念的日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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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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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白樺道了歉，為什麼胸口卻沒有變的輕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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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Les Choristes - Vois sur ton che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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