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絢爛 - 三十、章魚，木果，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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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上，鐵樹經歷了各種各樣移動上的技術性困難——其中，包含這也要那也要的任性拉扯，預算的不足，以及六歲小朋友的躺地打滾之終極耍賴丟臉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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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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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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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對話重複到精神陷入禪的麻木時，鐵樹深深體會到，自己還太天真了，渝這種生物，肯定是給世人帶來修養鍛鍊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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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該由凡俗之人自己來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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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錯了。以後，再也不會答應渝一起玩耍的陷阱要求，誰答應誰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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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連串身心靈的磨難，此刻，終於回到涼爽病房的鐵樹，覺得自己簡直身處星河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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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也似的把渝丟給白樺，鐵樹一個人溜去伙房拿盤子，求得片刻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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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重新踏著不甘願的腳步，深呼吸一口氣，推開木門時，只見渝正賴在白樺的床邊，雙手在空中激烈比劃，也不知道在講些什麼，光看動作，無論是哪種內容，肯定誇飾了百倍之多，說的天花亂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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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選擇靜靜的在床的另一側坐了下來，悄悄打量專心聽著渝編故事的白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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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人器手術像是灑掃輪班一樣，穩定的展開，總是有部分人缺席休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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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樺植入的是腹部，器械運作著加強防禦的咒語——除了渝，大多都是這類型的魔咒，機器一次植入的數量也少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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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處是，不像渝雙手手術後，什麼都需要人幫，但是奇怪的是，復原所需時間似乎也並沒有縮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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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心想，等輪到自己⋯不知道會是寫入什麼咒語的器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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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從腰際拿出了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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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樺眼明手快，輕按著他的手制止了動作，「等等，刀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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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乾淨了，總不可能讓你們吃敵人的寄生蟲加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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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確認一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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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不要插嘴，我們才剛聊到重要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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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你的白樺哥先分心的，關我啥事，這代表你自己講的不夠精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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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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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拉著臉皮，又對鐵樹做鬼臉，白樺笑著擺了擺手，轉回頭，繼續了和渝的對話，鐵樹靜靜聆聽——他覺得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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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會飛的兔子啊，水裡有沒有火的，根本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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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聊的拿出床腳邊布袋裡更多的木果，用小刀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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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放空著，放空著，直到終於出現了一個自己插得上嘴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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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最近聽說有個幻術防禦的名額，你去爭取看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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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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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好奇眨了眨眼，爬到了床墊上，擠在白樺的身側，搖頭晃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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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我聽說啊，如果在戰場上遇到幻覺誤導，就不會被影響了，但好像比較複雜——細節不清楚，這些是我在禮拜堂巧遇研究員才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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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基地比以前大的多，舉凡如今在的醫務室，頻繁使用的手術室，以及經過走廊時總是冰冰涼涼的研究間，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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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很危險嗎？」鐵樹皺眉，立刻說到，不忘將果皮對準垃圾桶，刷地削斷，「幻覺作用的地方是腦袋吧，頭可以隨便開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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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好木果，整齊對半，再次對半，八片精緻的黃色果瓣放在盤子上，排成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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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呢，所以我也就是講講，說不定到時候又來個限定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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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深感遺憾，白樺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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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像很有趣。」臉頰一直貼在床墊上發呆，渝突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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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翻身滾動，簡直快要將真正的病患給擠下床了，鐵樹試圖拉他一把，卻被靈活躲過，渝憑空飛起，換到了白樺的床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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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身，鐵樹咋舌拾起一顆掉了的木果子，再次下刀，「有趣？說不定裝上去之後，你就再也看不了魔術秀了，那不都是幻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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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藝人的表演，才在市集上成為大話題⋯⋯造成渝在地上打滾耍賴還要看不想走的「元兇」，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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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至此，鐵樹臉色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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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咦咦咦！對耶，那我不要了。」渝立刻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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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鐵樹也覺得驚奇、所以才一時縱容了渝——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人模人樣的幻能者，以前的印象，就只有家鄉瘋瘋癲癲、雪裡裸奔的變態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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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樺戳戳渝的腦門，「真是的，鐵樹你也別總是逗他了，如果有這個機會，你們絕對不能拒絕，知道嗎？以後上戰場，總是多一層保護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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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還是再說吧，連第一輪植入都還沒輪到我呢。」鐵樹不以為然，並想了想，「而且也不用那麼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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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系跟體質一樣，是非主系星辰的能力，並且向來就連結著不太好的印象，例如手腳不乾淨、帶瘋病什麼的，鐵樹覺得，至少，近期還不會輕易拿到戰場去使用才對，出錯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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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到時候又出什麼問題，像那幾個十二組的，之前手術動在頭還是臉嗎？一群腫成豬頭，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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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聽說那個就是這實驗的失敗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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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咦真的假的？！——唔，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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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完第二顆木果子，欣賞了幾秒自己的好手藝，鐵樹滿意抬起頭，卻看見剛才應該放了八片果瓣的另一隻盤子，全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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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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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射向撐著下巴的渝，渝無辜的歪頭，鼓鼓的臉頰卻洩露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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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說好帶給白樺吃呢？你找死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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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誒有彎係，」口齒不清，渝咯咯笑著飛了起來，後退躲過，鐵樹的硬化鐵沙掌攻擊，「以還有兩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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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樺在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笑著打圓場，「沒事沒事，大家分著吃吧？鐵樹你也吃點吧？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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叉起一片果瓣，他舉向雙手都佔滿了的鐵樹，卻再度地，被上下顛倒的渝眼明嘴快，一口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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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

「嗷！哥哥說髒話，壞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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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看招！」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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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吃的人才可惡吧？」這次，沒能躲過鐵樹的鐵頭攻擊，渝摀著腦門，模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但是，鐵樹可是不會心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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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小刀，他笑著對他豎起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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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換他樂極生悲，慘遭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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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麽粗俗，對渝是壞榜樣，以後習慣會改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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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樺指尖輕輕一點，鐵樹一時疑惑——萬萬沒想到，五分鐘後，白樺的能力麻痺了他的手，鐵樹甩了甩軟趴趴的手掌，完全感覺不到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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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拍手大笑，「哥哥，你的手像章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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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還不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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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章魚是什麼來著？

一邊想著，鐵樹轉頭瞪了白樺一眼，他微笑的攤手，滿臉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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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哥哥都欺負我，白樺哥哥就欺負你，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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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快樂總結，揚起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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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鏈高低，一見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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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筆時間：在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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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哥哥都欺負我，白樺哥哥就欺負你，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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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大不敬的發言，鐵樹心裡拉警報，覺得非得搶救一下不可，臭小鬼都要騎到頭上了，簡直有損他作為哥哥的權利——於是，他當即立刻，做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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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對，所以我買的其他零嘴，通通沒有你的份了。欺負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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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咦咦，不要！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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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求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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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立刻露出了閃亮亮的目光，一下子乖順裝可愛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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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出吃的法寶，果然萬能。

鐵樹看著眼前和自己如出一徹的貪吃鬼，一時，竟詭異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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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欣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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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樺在一旁，笑眼彎彎，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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