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與怪物之子，夜叉與夜叉之童 - [土銀]怪物與怪物之子，夜叉與夜叉之童22

因為挖了半天，還是挖不出天然捲埋在手掌中的臉，大家沒法子，只好把人跟稍早一樣捆一捆，拖回萬事屋去，等冷靜下來再好好談談。

白捲毛內心翻江倒海。談什麼談，他可說不出更羞恥的話了。倒不如說他現在想乾脆把自己的舌頭拉出來剪一剪，再也不講話算了。好不容易抓了個時機，想趁別人不注意由玄關逃逸而出，但土方一刀插在門檻上，展示他親自養護的刀鋒多麼鋒利。

「你們慢慢聊，我在這裡守門。」

「守什麼門啊！」

「敢再逃的話......」土方在白捲毛耳邊輕聲，「我不介意替你守墓。」

覺悟這事無法善了，銀時滿臉生無可戀，被小傢伙們拎進客廳。

坐在外邊的警察叔叔們原本笑鬧著吐槽萬事屋前社長的窩囊姿態，但這牆角越聽越不對勁，屋裡講沒幾句，聲音就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啜泣聲。

土方膽戰心驚的拉開門，見到掩面流淚的萬事屋三人，嚇到歪了臉。

啥？等等？談崩了？剛剛氣氛甜成這樣還能談崩？

連沖田聲線都緊了緊，「發生什麼事？」

一向跟他龍爭虎鬥的神樂張口洩出泣音。「......不想死。」

「死？誰要死了？」土方用力搖天然捲肩膀，銀時揉著眼睛，一把抽出對方的刀。

「喂！你......」他緊張地想將刀搶回來，但白夜叉殿下示範了一招風姿綽約的蛇行走位，退入廚房把鉆板上的洋蔥往空中一拋，幾道銀光閃過，洋蔥末就好好的掉進鍋子裡。

「菜刀攻擊範圍太短沒辦法迴避傷害。」銀時又拉了張紙巾朝自己的臉胡亂抹一通。

「......所以你們說的要死是......」

「那幾顆洋蔥因為不想死所以對我們使出會心一擊。」新八擦著鼻涕解釋。

警察叔叔們疲倦得按住額頭。想張嘴罵人，但能罵啥？罵這起子不安生的混帳胡亂嚇人，不給他們這些天來變得很脆弱的小心臟一條活路？

「......你們，該談不談，給我客串中華O番？」土方已經連抱怨都沒力了。

「一起床就東奔西走，連早餐都沒吃，現在餓了很正常啊魯。」

說起來也沒錯啦。條子們握著臉，覺得莫名的累。等他們血壓降下來，銀時也弄好份量驚人的炒飯，將六個碗連著炒鍋一起放在桌子上。

「要吃自己盛。」他還有些訕訕。

炒飯美味的驚人，警察們吃著吃著也就沒了脾氣，但該辦完全的事還是得辦完。

「阿銀。」新八率先開口。

「嗯。」

「你之前離開江戶，所謂要做的事，做完了嗎？」

「不知道。」

兩個小孩臉瞬間比天然捲還癱。不知道還回來江戶給我坐在這裡一臉平靜的吃炒飯？不行不能這麼回答，簡直像在趕人走。

「是什麼事阿魯？」

「找東西。」

平時總鼓著三寸不爛之舌的人，現在敢不敢別這麼言簡意賅啊。他們腹誹著，繼續問下去。

「早上去了哪裡？」總之，先從興師問罪開始。

銀時把手邊兩個包袱中比較大的那個放在桌子上。神樂解開來，是一盒摞得漂漂亮亮的落雁。形狀和顏色都很精巧，看得出是出自名家手筆。

「他們凌晨開賣，晚去就沒了。」天然捲無奈解釋，條子們覺得更累了。

「那你為什麼要拿......」神樂瞄一眼小包袱。

「我忘記確切地點了啊。裡面有地圖。」

新八眼角抽了抽。「江戶也有落雁，幹麻跑這麼遠？」

「不一樣嘛。你們吃吃看就知道了。」銀時靜默了一會兒。「之前我途經這間店的時候，就覺得......想要讓你們也嚐嚐看。」

他們含在嘴裡的點心，突然蜜蜜的化在心裡。

「不只這個......還有很多，該怎麼說......」銀時也拿了一個，遲遲不放入口中，另一手無措的撥著自己的頭髮。

他慢慢的講起兩年來看見的景色。由紅澄漸層為紫灰的火燒雲，佈滿貝殼，如鹽粒一般乾淨的石英沙灘。形狀特異的海島峽角，無邊無際的山櫻。兩個孩子越聽眼睛越亮。

「下次我們一起去阿魯！」

「噯？嗯......」銀時捏了捏手中快碎光的點心，困擾地歪歪頭，「不是，那個啊，世界很大，總該趁著年輕多看看......」

「意思是旅行的話要趁小銀還走得動的時候嗎？」

「我也還不到那個歲數吧！是你們啊，你們！待在萬事屋，太可惜了啊！」

兩年來，他踏訪無數異域。攀山入海，淒清或繁華，各有風月。

所以他深切明白世界如何廣茅，而小小的萬事屋能做的，是多麼無足輕重的瑣碎。

擁有那身本領，兩個孩子哪裡都可以去，和不上不下的他一同待在這裡毫無作為......實在太屈就了。

孩子們的眼神比他平時的死魚眼還死。「還在說這個啊。」

「小銀是不是忘記了，我可是去過不下二、三十個星球哦？那全都很無趣阿魯，而且整個宇宙，只有這裡會對我說『歡迎回來』阿魯。」

「......為什麼啊？」

「那還用說嗎，爸鼻和笨蛋......小銀？」神樂愣住，因為銀時臉上掛著一覽無遺的錯愕和愴然。

看起來比他自己無家可歸還傷心。

他以為神樂家裡的矛盾和解之後，她就有能夠回去的地方了。結果沒有。

說的也是。畢竟那兩個全宇宙最強的父子腳步從不停歇。說的也是啊。在烙陽時，她指過她曾經的家，久無人居，沒有修葺，已敗壞頹杞。雖說可以跟她的家人匯合，但總居無定所，確實是聽不到這句話了。

但她，在喊「歡迎回來」以及「我回來了」的聲音，總格外響亮，能聽見這兩句話重量的輝煌。

「只有這裡，不會拋下我，對吧？」神樂這下抓到了對方的軟肋，於是她笑吟吟地再補一刀。

「真是的......那個禿子......」白捲毛臉色有點難看。

「嘛啊、這也是沒辦法的啊，阿銀。對了，既然阿銀這麼說，那我們乾脆來規劃一下旅行吧？」新八興致勃勃，「比如說，冬天時去泡溫泉——」

「如果是仙望鄉我可不想再去一次了啊、絕對沒門的啊！」

「但是他們說人手不足，我已經承接委託了耶。」

「推掉啊！」

「社長和副社長已經決定了，沒有你置喙的餘地阿魯，普通社員！」

「這是壓榨！」

「彼此彼此，前社長。」說完，新八忍不住笑了出來。

神樂也同樣，臉色發青的銀時苦惱的掩住了臉。

「所以，那些信呢？」

銀時臉微微抬起，由指縫露出兩隻不太誠摯的眼睛。「連絡老朋友。」

「去死，底層員工！」神樂毫不客氣送他一記飛踢，順便施展關節固定技。

又哄又騙，威脅利誘，然而某隻捲毛的嘴巴怎麼也竅不開。土方受不了，他原本是打算讓這家子自己處理家內事，最後還是開口。

「那個，被稱為迦微(かみkami)......是嗎？」

「.....你知道多少？」

「或許只比你少一點吧。」

他上回半夢半醒中遇到「吉田松陽」時已經有些感觸，做了番考察，加上天然捲的隻字片語，完整的推測幾乎已然成形。

神道信仰中，非凡者即稱為神。風雨雷電是神，荒猛殘暴難以理解者是神，仁慈賜予恩惠的奇蹟也為神。人類以自我主觀將超出理解的存在分為善與惡、和神與荒神，但對世界而言，就只是普通的運行而已。

吉田松陽或許是「大道」的修正機制之一，其存在如何顯化，取決於當下環境的映射。他以純白之姿降生，沾染惡意便成毀壞一切的荒神，讓一切回歸於初重新再來；若他誕育於一個溫柔和善的世界，便是另一番景況，也許能成為星球的守護者，像江華那樣。他自己或許也隱約明白，所以著手改變這個迴圈時，選擇了教育。

而他培養的孩子們，不管有沒有自覺，都承襲了這位迦微的願望。

這三個人都太過理想。

如果無法符合信念，如果不能構現腦內的藍圖，就乾脆的崩毀一切，在廢墟中建構起新生。

對世界，對自己都很嚴厲。

大概是因為領導著他們的人，就是個這種過度嚴酷卻不自知的傢伙。畢竟大道本身沒有憐憫，但被人類的七情六慾沾染過深的他，卻被涓生出心來。

他要求一手培育的孩子斬除怪物，不僅僅是滅毀自己而已，更要滅卻催生自己的業火。

他想改變這個世界，更光明，更溫和，更包容，讓映射惡意的「虛」不再降生。

但人類的本質可不是什麼高良率的東西，所以理念終歸是理念。

松下村塾的惡劣小鬼們心裡明白，但還是照著這個目標，用不同的方式往前走。

想讓光明遍灑於自己所能看顧一方的人、想毀棄腐敗之物的人、想把國家導向符合理想的人，路徑最終合而為一。

原本注定荒蕪的世界因他們改變了行徑的方向，但那也只不過是免於被大道循環勒令退學而已。

「補考」還沒結束呢。

「現在發生的那些異變，就是那個補考對吧。」

「或許吧。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

「所以你那些聯絡，就是想迴避最糟糕的事態對嗎？那些到底是什麼？」

再隱瞞也沒啥意義，反正早晚會被挖出來。真選組的智囊有夠討厭。銀時心不甘情不願，「龍穴附近幾乎都有所謂的鎮守存在......不管是神社或是寺廟甚至是當地的大族，有異狀的話，他們第一時間就會發現。幸好他們有些存在著聯繫網，然而龍穴有數百個......」

「所以你就試著輪番聯絡他們，想搶在異變之前反應，對吧。但那些問題不可能只靠你一人一個個去處理，有狀況的話，我們警察......」

「不是那些被照了放大燈的可愛小動物之類好處理的東西。」銀時打斷土方的話，「弄個不好，或許『那個』會再度......」

「若他重新現世，你又能如何？在瞞著我們的情況下？這兩年你不也無法處理不是嗎。」

「之前我難以冷靜將所有因素全盤考慮。畢竟，他就在我眼前。這段時間我大致想了些方法......這些各星球的異變者，只能依存製造他們的艾特納。所以下回我只要把他帶到別的星球去，若他是虛的話，就把他推進那裡的龍穴，這樣應該就能解決。」

「不不不，你不會的，你只會在末日火山口掙扎到不行，最後一把抱住那個人大喊『My precious！』，跟佛O多一樣啦。你的個性我還不明白嗎。」新八搖搖頭，又撿了一塊落雁來吃。

「那是咕O的台詞吧。」

「不過帶回去後又會後悔，然後每天把松陽老師帶去火山口繞一圈，硬生生把末日火山逛成自家後院阿魯。」

「你們是怎麼看我的啊！」

「有什麼關係，就是這樣的小銀才好阿魯。」神樂笑靨如花。

「就是啊。」新八附和。

「......你們到底明不明白，若處理的不好，或許虛就會再度降生啊。」

「反正有些傢伙啊，太和平的日子反而過得不安生，無論幾次都會跟你一起盡興胡鬧的啦。」近藤朗笑。

「再說這是全人類的鍋，要揹一起揹，可不只是你一個人的補考哦。」

你一言我一句的，把末日災難說的像被輛單車撞一下的小事。白捲毛有點傻眼，兩年前被火車軋過來又輾過去的慘痛經驗都忘了是不是啊。

抬眼一看，除了他自己，氣氛居然有點明快。白捲毛腦殼有點疼，覺得再出言抗辯有點兒殺風景，只好抹抹鼻子，終於把手中幾乎已成碎屑的點心放入口中。即使只剩一點點，還是很甜，甜得讓人鼻尖發酸。

比以前吃到的那次美味千百倍。怎麼回事啊。

小傢伙和條子們就補考話題聊得很歡，儘管一會兒就文不切題，爭論是不是能效仿個光源式計畫，把高大上的怪物養成小甜甜。原本的肅殺氣氛歪了個八千里遠，銀時就著這些漫無邊際的話題想像了一下......畫面太美，他不忍卒睹。明明是很沉重的事，這些人搞什麼飛機啊。未免太過天真。

未免，太過溫柔。

辰馬說世界上沒有奇蹟。沒錯，他也這麼認為。

能遇到這些人，大概已經是奇蹟兩字不足以蓋括的了的。

明明不想把這些人拖下水，也覺得稍早決定在此停留的自己太莽撞，但是怎麼辦呢，似乎已經來不及後悔了。

他沒辦法回報這些善意和信賴，但這些人大概不需要他回報。能回報給這種全心信任的，也只有全心信任了，不是嗎。

因為銀時沉默太久，其他人總算覺得那兒不對，轉過頭來。

那個人垂著眼，笑意安然，如同融化一般柔軟。

但並不像雪溶化為水那樣虛幻，而是身而為人才有的真切情感所致，散著沉穩而溫寧的光芒。

不過這個神情沒維持多久，因為白捲毛貓科動物似的露出尖尖的犬齒和後排的白牙，打了個很醜的呵欠，呆呆的揉了幾下眼睛，將背靠上沙發就突然斷電了。要不是神樂一把撈住，大概下一刻會直接沿著扶手滾下去。

「真難得，阿銀已經很久沒在人前睡著過了。」新八幫著把人扯到沙發上。

「終於安下心了吧。」土方眉間的怒紋終於舒展開。

「也是。」兩個小傢伙露出和兩年一樣，如幼童般的無邪笑容。

tbc

對、上一篇最後那裡銀時白挨罵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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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藤：你對得起那兩個一直為你著想的人嗎(怒)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0GpfK9OCF
開開心心買完甜點被擄上車的銀時：？？？我買太少不夠分的意思嗎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Dqz3p6m4
沖田：這次真的太過分了哦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fVsi4QWP
銀：(後知後覺)等等是不是有什麼誤會......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4bZhkMic
土方：沒有誤會，你就是個混帳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ykGRtcgaa
銀：不是，那個，我說......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TgkOtyv1
土方：不用解釋了，當我們傻啊？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czkkknpY
銀：......對啦，就是傻啦!!!(ʘдʘ╬)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jbugkZ4ok
(被氣急敗壞的土方打屁股)

銀：不講理(´༎ຶД༎ຶ`)!!!!!!

啊、然後，那一大段關於迦微的構想都是瞎掰的，原作應該沒這層意思，不要較真.....(虛弱的伸出爾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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