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WT55-《笑看繁花摒孤寂》燭台切X刀女審 - 試閱-07

第四章

　　「主人，要派出最強隊伍的話，聽說極化的大太刀很厲害，一次可以砍死三個敵人！」

　　「統率力也很高！這樣刀裝就不容易壞掉了。」

　　「可以省資源！」

　　站在客廳，難得被人包圍的寂凜雪，低頭看了看這些面露忐忑、還拚命對自己攀談的短刀們，面無表情地點出殘酷的事實。

「沒有大太刀，我鍛不到。」

話說回來，不只大太刀，甚至就連太刀也太少了些，竟然連一隊都湊不滿。

她的話讓室內有了片刻的安靜，而尷尬的情緒很快就被「主人回應我們了！」的興奮給取代，大家嘰嘰喳喳地說得更開心了。

　　寄完回信的寂凜雪順著他們的意坐在沙發上，幾把短刀跟打刀圍了上來，卻微妙地和她保持了完美的距離。幾人用著閃閃發亮的眼神望著她，讓寂凜雪產生了一種錯覺，好像自己正被關在動物園的籠子裡，供人參觀。

　　「遽聞三日月宗近乃是天下五劍之一，實力不俗，如果有他在，本丸的力量將會大幅提昇。」知道自己不只是第一部隊的一員，歌仙兼定開心地說，「能夠擔任隊長，這是我無上的光榮。」

　　寂凜雪看了他一眼，覺得有些意外，她還以為這位熱愛風雅的刀劍男士在聽說要被自己丟去山裡特訓時，會是第一個跳起來反對的。

　　「三日月大人喜好品茶，你希望能和他好好交流一番吧？」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的燭台切開口，剛好回答了寂凜雪內心的疑問。

　　「那是當然！」歌仙迅速地站了起來，發現眾人正望著自己，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又恢復成平日一貫優雅的語調，「明天就要出發了吧？請容我先行告退……得先去做些事前準備才行。」

　　「那就辛苦你了，隊長。」

　　「哪裡哪裡。」

　　燭台切又搶在寂凜雪之前說話，和歌仙兩人一搭一唱，偏偏旁邊的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弄得寂凜雪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她是不喜歡和男人靠得太近，但不表示她不能跟別人正常交流吧？寂凜雪默默反省自己在本丸裡的形象。

「幸虧敵人最後的攻擊打偏，所以只受到中傷。」隔著一張茶几，平野藤四郎坐在寂凜雪對面，與旁邊的人交談。

「那個時候嗎？」大和守安定偏頭想了想，對著平野微微一笑，「我身受重傷，清光被嚇得嚎啕大哭，一路背著我回來呢。」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NR4N6ua6
　　「我才沒有哭！」加州清光將手擺在胸前拚命否定，但大和守並不理會，逕自與平野說笑。

「你還記得第一次上戰場的事情嗎？」

寂凜雪默默轉頭，屏息看著被物吉貞宗如此詢問的堀川國廣思索片刻，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我不小心跌到壕溝裡面，被兼先生一把拉出來的時候，我順手將刀插入想要襲擊兼先生的遡行軍胸口，順利解決掉最後一名敵人。」

「你們真是合作無間呢。」物吉稱讚。

「嘿嘿。」

望著堀川神采飛揚的笑靨，寂凜雪暗自鬆了口氣。

沒錯，這才是他理所當然的回憶。

這座本丸第一把應審神者召喚而出的脇差是物吉貞宗，第二把才是好不容易出現的他，這並非捏造，而是登錄在政府造冊上的紀錄。

　　是她命令負責的燭台切這麼寫的。

　　只要這樣，她的希望就能成為現實。

第一把堀川國廣因為保護她而斷裂。

那時，寂凜雪在心中發誓，這會是最後一位因她而死去的人。

　　她靜靜聽著左右交談，聊天的聲響隨著氣氛越發熱烈，「踏平厚樫山！」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麼一句，惹得全體刀劍男士們高舉著手大聲響應。

　　「哦哦哦哦哦哦哦！」

　　拍了拍的前田藤四郎頭，寂凜雪示意他起身讓路，離開時很順利，沒有再被其他人出聲挽留。

　　「今天的主人好溫柔哦……之前感覺會更加不耐煩呢。」

　　「她這次破了之前留下來的最新紀錄哦！」

　　「好厲害！」

　　也不知道在稱讚誰厲害。燭台切抱臂靠在長柱旁這麼想著。他站在離門口最近的位置，負責監視。以免寂凜雪突然折回來，聽見這些不該讓她聽見的話。

　　「那個，燭台切先生？」

　　「是？」

　　旁邊一道人影靠了過來，燭台切循聲一看，對他露出標誌性的微笑，「怎麼了嗎？堀川。」

　　堀川國廣站在陰影處，低頭猶豫了半天，趁著沒有其他人注意的時候，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對方。

　　「這是……御守嗎？」下意識地接過之後，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間從掌心迅速擴散至全身，毫無心理準備的燭台切手一抖，差點沒握穩。

　　「啊啊、抱歉。」

　　「不……是我不好。」

　　在御守差點落地前，堀川突然出手，又把它拿了回來，小心翼翼地握在手中。

　　燭台切不禁在心中苦笑……如果那是寂凜雪給自己的禮物，他也會像他這般，慎重地好好保護。

　　「這是主上給你的吧？怎麼了嗎？」強迫自己忽略那抹突然泛起的羨慕與苦澀後，燭台切不解地詢問。依照方才的情況看來，御守裡蘊藏著強大的守護之力，並沒有任何問題。

　　「這是剛剛主上前兩天偷偷塞給我的……她說這是本丸目前唯一一枚御守，要我不要張揚。」

　　能夠在戰場上發揮效用，守護刀劍男士們擋下一次致命攻擊的御守，其製程與方法至今成謎。

　　有許多資深的審神者花費大量心血研究，企圖製造大量御守來提昇戰鬥力，但其效果卻遠遠比不上政府發派給審神者的「獎勵」好。

　　燭台切記得，在知道其效用後，那還是寂凜雪第一次如此戰戰兢兢地做著政府指派的任務，就為了得到這個護身御守。

　　然後，她毫不猶豫遞給了他。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保管，千萬別弄丟。」雖然知道堀川不是那種丟三落四的個性，燭台切還是忍不住囑咐了一句。

　　「嗯！當然！」將御守握在胸前，堀川用力地點了點頭，隨後又露出遲疑的表情，「可是，這一次……我並沒有隨隊出征。」

　　「嗯？」

　　受到燭台切的鼓勵，堀川繼續說下去，「我覺得、這個御守，如果給第一部隊的隊員的話，應該可以發揮更好的作用……」他一邊說著，一邊低下頭，將手中的寶物握得更緊了。

　　所以，他沒有看見凝結在燭台切嘴邊的笑意。

　　也沒發現那一瞬間，對方用著渴望的眼神，看著自己身上唯一一個御守。

　　「既然如此，你可以和主上反應。」

　　「啊……」

　　當堀川抬起頭，對自己露出求救的眼神時，燭台切對他微微一笑。

　　「這、說得也是……應該要跟主上說才對……」

　　明明是一件簡單的事，向來在戰場上果斷勇猛的刀劍男士卻裹足不前。

　　燭台切故意嘆氣出聲，讓堀川驚得縮起了肩膀，直接把御守藏進了口袋裡。

　　「可是你捨不得吧？」

　　「……這畢竟是主上送我的第一個禮物。」被說中心聲的堀川幾乎要把頭埋到地板上了。

　　「那你就收下吧。」

　　「真的可以嗎？」

　　「這個嘛——」燭台切特意拉長尾音，在堀川緊張的注視下，從瀏海下方露出的那隻金色眼眸微微彎起，閃著如太陽般的光輝，「畢竟是主上的判斷啊。」

　　「嗯！謝謝你，燭台切先生。」

　　望著那雙洋溢著信賴的晶亮眼眸，燭台切站在原地，命令自己保持笑容。趁著對方尚未察覺之際，他悄悄地把右手從自己的刀柄上移開。

　　明明已經變成人類了，卻還保留著作為武器時大部分的習性，這可不行。燭台切有些苦惱。雖然大部分的同僚都覺得他在各個方面都做得很好，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在某些方面——套句山伏國廣的話來講，只能說是「修行不足」。

「你們站在這裡做什麼？」

熟悉的男聲在兩人身後響起，堀川的動作比燭台切快，往前走出幾步，開心地朝來人打招呼，「辛苦了，兄弟！」

「啊啊。」面帶倦容的金髮青年隨意地朝他擺了擺手，一停下來，跟在他身後的隊員們在打過招呼後逕自散開，陸續穿過幾人身側。

率領遠征隊伍回歸的山姥切國廣站在燭台切面前，披在身上的白布看起來更髒了。

「要是歌仙在這的話……」

聽見燭台切的話，山姥切趕緊往左右查看。

「沒事，兄弟，歌仙先生授命擔任第一部隊的隊長，已經回房去了。」想了想，堀川笑容滿面地補充了一句，「他現在大概沒時間幫你洗白布。」

　　「是他自己硬是搶去洗的。」和歌仙同房的山姥切露出彆扭的表情，輕輕拉住白布的邊角，視線穿過走廊往庭院看去，「他們明天出發？」

　　「是的。」

　　「厚樫山嗎？」

　　「是的。」

中間隔著堀川，燭台切笑容如常地回答著山姥切的問題。

不知道為什麼，兄弟的臉色看起來比平常更糟，是受傷了嗎？堀川想。可他並沒有從他身上聞到一絲血腥味。

明明在交談，站在他左右的兩人卻目不斜視，彷彿完全沉迷在院子裡的景色之中。堀川跟隨著他們目光，目光落在空中。昨日積的薄雪早已被今日的陽光融化，泥地有些濕答答的，上面有幾個模糊的腳印，他猜想是哪個短刀留下來的。

「啊！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兄弟。」歷經嚴寒，那地上卻有一株嫩綠冒出。望著其中一點綠芽，堀川像是想通了什麼，大叫一聲，打完招呼後快步離去，「謝謝你，燭台切先生。」臨走前，他真心誠意地對燭台切道謝，完全沒有注意到身旁山姥切不對勁的表情。

「嗯。」山姥切拉下白布，擋住自己的表情，僅露出下巴，微微朝他點頭。

燭台切將則將兩指抵在額邊，朝他帥氣的揮別。

「你剛剛想對堀川國廣做什麼？」待對方走遠，沒等燭台切將手放下，山姥切的質問迎面而來。

他微微壓低身體，左手的大拇指抵住刀鎺，輕鬆地往上一推，露出了閃著銀光的刀跟。

右手看似隨意地放在身側，但燭台切很清楚，山姥切毫不掩飾的殺氣隨時會在下一秒拔刀攻擊。

「你看錯了吧？」燭台切對他微微一笑，在明知山姥切隨時會暴起的情況下翩然回頭，確認客廳裡的人群已散，「我不會對同伴動手。」

山姥切不悅的「嘖」了一聲，刀身本體與他發出顫抖的共鳴，迅速拔刀朝著燭台切的背部砍去。

被攻擊的黑髮青年微微側身，用右臂上的盔甲擋下這次的攻擊。

打刀的刀刃陷入盔甲中幾吋之處，察覺到山姥切是「來真的」時，燭台切故意一頂將他的武器卡得更深，在山姥切想要退後抽刀時，趁勢箭步向前，舉手握著太刀連同刀鞘一起抵住山姥切的胸膛，「碰！」的一聲，被燭台切推擠的山姥切狠狠地撞向木頭，背部被迫抵在柱子上，動彈不得。

「咕！」山姥切試著掙脫，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燭台切慢條斯理地拿走他手上的武器，動作優雅地將打刀放回山姥切左側腰間的刀鞘裡。

「你……！」將敵人的武器雙手奉還，對山姥切而言，根本是在挑釁。他氣得咬牙切齒，此時，壓制著他身體的力量突然消失。

「打刀的力量本就不如太刀……再加上……」燭台切握著刀的手放在右側，站得端正筆直，微彎的眼眸中不見一絲敵意。他微微挑起嘴角，簡單地陳述事實，「我的練度比你高。」

明明山姥切才是寂凜雪的初始刀，但燭台切的練度卻遠高於前者。那是因為後者這幾個月來被他的主人沒日沒夜地安排任務，而山姥切則是任性地不聽從審神者的安排，只顧著遠征。

高強度的訓練很快地就顯現出兩人的差別，山姥切的練度當然不差，可還是與燭台切有一段差距。

「我其實很羨慕你。」在山姥切想著接下來該從哪裡進攻時，一直盯著他的燭台切突然開口。

「主上她一直都很在意你。」

山姥切張嘴想說些什麼，而在看清對方的表情時，一連串的諷刺卻變成了這句話，「……只不過是因為我是她的第一把刀罷了。」

「或許是這樣吧。」向來帥氣的笑容轉為苦笑，燭台切露出了罕見的猶豫表情，「我的練度已滿，能夠幫助主上的事情，我自認都盡力達成——」

他一臉認真地請教對方，「你覺得我還有哪裡不足呢？」

「你……」頓時語塞的山姥切只覺得莫名其妙。他不管本丸的庶務已久，人盡皆知，起先還有刀劍男士對此頗有微詞，指責他沒有盡心輔佐主人，直到寂凜雪輕飄飄地一句「沒關係，隨便他吧」之後，才沒有人繼續抗議。

想到此，山姥切突然沒了繼續追究的興致，反正這次也達到了警告對方的目的了。他想。於是山姥切邁開步伐，繞過燭台切身邊，往書房的方向走去，他還得去向寂凜雪報告這次的遠征結果。

「等你的練度滿了之後，主上就會換人帶隊遠征吧？」像是察覺到他接下來的動向，燭台切站在他背後，說道，「屆時，若無特殊情況，無論你願不願意，都只能待在本丸裡，協助主上工作。」

「你想說什麼？」

「我待在她的身邊比你久，而你認識她的時間卻更早，等到那時候……」

停下腳步的山姥切回頭，看見他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

「她會比較喜歡老跟自己反調的你，還是一直聽從她的命令、努力又認真的我呢？山姥切國廣，你覺得呢？」

在這一瞬間，山姥切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克制住對燭台切拔刀的衝動。簡直是瘋了。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後，他想。

那如野獸一般猙獰的嗜血表情，竟然會出現在一把刀臉上。

擁有人身的刀劍男士無論再怎麼像人，其本質也不過是人類手中的武器，以前的山姥切很確定這一點，事到如今，他卻產生了迷惘。

「這種事情，我怎麼會知道。」

最終，他只能丟下這句話，匆忙離去。

倉皇失措的白色背影，宛如戰場上敗走的逃兵。

燭台切從喉嚨中發出一聲輕笑。當然，他不是在笑山姥切的懦弱，可實際上在笑些什麼，就連本人也無法解釋。

他垂下頭，盯著空無一物的左掌。今早，當他一看見寂凜雪毫無防備地低下頭，栗色髮絲貼著雪白脖頸落下時，身體比大腦更快一步地做出了反應。

事到如今，他竟然能從指尖裡聞到一絲屬於她的味道。那淡淡的梅花香氣充斥鼻尖，彷彿無所不在。

「是瘋了吧……」他用手摀住臉，低語，嘴角卻是不受控制地緩緩揚起。

無論是在本丸的哪個角落，都可以輕易勾起有關她的回憶：例如她的表情，還有當時她對他說的每字每句——而他還不明白這表示什麼。

沒等燭台切細想，一陣刻意發出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走到他的前方。

「你們在做什麼？」長谷部嚴肅地問。

「啊啊、只是切磋了一下。」燭台切將手放下，對他聳了聳肩。

長谷部盯著他看了半晌，似乎在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不要在這裡打架，要是打壞了什麼，主又要為修理費煩惱了。」在燭台切的笑容下，他沒好氣地ㄑ抱怨。

「那可真是傷腦筋啊。」

「考慮到日常開銷，確實有些難度，不過，為了支援接下來第一部隊的厚樫山特訓，我們必須杜絕所有沒必要的浪費！」

越說越激動的長谷部步步逼近，他巧妙地擋住燭台切所有退路，揪住對方的衣領，用著幾乎全本丸都能聽見的音量大聲斥責。

「要打，就給我去演練場！」

在書房的寂凜雪抬起頭，側耳細聽，她好像隱約聽見誰在怒吼。

「這是長谷部吧？他怎麼了？」

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後，一抬頭，就看見被打斷報告的山姥切站在桌前，不悅地瞪著她，「呃……」寂凜雪尷尬地想要說些什麼，沒想到對方反而「嘖」了一聲。

寂凜雪暗自深吸一口氣，做好對方甩門離去的心理準備，沒想到，那個向來對自己毫無耐性、總是臭著一張臉的她的初始刀，竟然開口回答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

「我怎麼會知道。」

雖然同樣也是個毫無營養的答案，倒也夠讓人驚訝了。寂凜雪忍住了打開窗戶的衝動。

外面一定又下雪了。她想。肯定是這樣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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